宾利。
一辆在阳光下流淌着深邃光泽的黑色宾利慕尚。
高仇向靠在后座上，身体的每一寸都被柔软细腻的顶级真皮包裹着。他戴着一副几乎能遮住半张脸的硕大墨镜，双臂环抱在胸前，姿态拿捏得像是要去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国际巨星。他的表情，透过墨镜看是淡然的，是沉稳的，是“这点小场面洒洒水啦”的高人风范。
然而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一场堪比b站年度混剪的弹幕风暴，已经刷满了整个屏幕。
“卧槽！！宾利啊！这辈子没坐过这么贵的车！这皮子，闻着都有一股金钱的芬芳！”
“这减震！比我那个出租屋里弹簧都快戳出来的破床舒服一万倍！刚才过减速带我都没感觉！黑科技啊！”
“伍德沃德这孙子还挺会享受，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买两辆，一辆自己开，一辆……呃，雇个司机开，对，这才符合我曼联主教练的身份！”
“等会儿是不是就到卡灵顿了？传说中的圣地啊！能不能见到德赫亚？马塔蜀黍在不在？我要是找他们要个签名，会不会显得很没面子？不行，人设不能崩，我可是他们的‘头儿’！”
汽车平稳得像是在一块巨大的黄油上滑行，悄无声息地驶入了一片被绿树环绕的建筑群。门口的安保人员看到车牌，连询问都没有直接肃穆敬礼，升起了栏杆。
透过车窗，高仇向看到了一片片绿茵如毯的训练场，洒水器正在阳光下喷洒出七彩的虹光。远处的建筑现代而气派，红色的“mANchEStER UNItEd”字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就是卡灵顿训练基地，无数红魔球迷心中的麦加圣地。
而他，高仇向，一个二十四小时前还在为泡面加不加根肠而纠结的失业青年，如今却以主教练的身份，君临此地。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车停稳，伍德沃德亲自为他拉开车门，脸上的笑容谦卑而恭敬，就像一个随行的管家。
“高先生，我们到了。欢迎来到怡安训练中心，未来这里就是您工作的地方。”
高仇向慢条斯理地走下车，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高冷。他摘下墨镜象征性地环顾四周，然后用一种点评的口吻开口：“嗯，草皮的养护还不错，空气里的负氧离子含量也算达标。就是设计风格有点……落伍了，回头我让设计部出个新方案，整体推了重建吧。”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把旁边的伍德沃德听得一愣一愣的。
推了重建？
您可真敢想啊！这基地刚翻新没几年，花了六千多万英镑！
但一想到董事会的叮嘱，伍德沃德硬是把到了嘴边的吐槽给咽了回去，反而赔着笑脸：“高先生说的是，您的审美，自然是领先于时代的。这边请，我带您去看看您的办公室。”
穿过明亮的玻璃走廊，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无不投来好奇、震惊、探究的目光。高仇向目不斜视，内心却在疯狂地给每个人加着戏。
“那个戴眼镜的，肯定是数据分析师，看我干嘛？没见过这么帅的主教练？”
“那个金发大姐，肯定是营养师，身材保持得不错嘛。”
“嚯，还有个哥们儿在偷拍！想发推特？小子你还嫩了点，等我发布会整点狠活儿，让你手机内存直接爆炸！”
伍德沃德将他领到一扇上面雕刻着曼联队徽的厚重木门前，用电子卡“滴”的一声刷开。
“高先生，请进！”
高仇向迈步而入，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办公室？
这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整个房间足有两百平米，巨大到可以停下一辆双层巴士。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全景落地窗，窗外正对着一线队的主训练场，视野开阔得令人心旷神怡。
房间中央，是一张由一整块名贵黑胡桃木打造而成的巨大办公桌，桌子的长度夸张到高仇向觉得在上面踢一场五人制足球赛都绰绰有余。桌子后面，是一把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人体工学真皮老板椅，闪烁着高科技和金钱混合的光芒。
会客区摆放着柔软的沙发和茶几，旁边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吧台，各种酒水饮料一应俱全。更离谱的是，房间的一角竟然还有一个带干湿分离的独立豪华浴室。
高仇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就是……曼联主教练的待遇吗？
这也太腐败了！太堕落了！
我喜欢！
他再也绷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张巨大的老板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哦……”
一声满足的呻吟，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
身体瞬间陷入了完美的包裹之中，椅子根据他的体重和坐姿自动进行了微调，腰部、颈部都得到了恰到好处的支撑。他双脚离地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开心地在椅子上转了个圈，面朝巨大的落地窗。
阳光温暖地洒在他的脸上。
窗外，绿草如茵。
远处，依稀可以看到球员们开着各式各样的跑车陆续抵达训练场，兰博基尼，法拉利，迈凯伦……像一场小型的国际车展。
“人生巅峰，不过如此啊！”高仇向由衷地感叹道。
他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顶点。金钱，权力，荣耀……似乎一切都已唾手可得。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坐在这里，用一支价值连城的钢笔在一份份顶薪续约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对着媒体镜头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我不是狂人，我是高仇向！”
就在他享受了不到三秒钟的“人生巅峰”感觉时，伍德沃德的身影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微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高先生，您还满意吗？”
“还行吧，勉强配得上我的身份。”高仇向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猪哥相，重新戴上墨镜恢复了高人姿态。
“那就好！”伍德沃德点了点头，然后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装订得异常精美，封面用烫金字体写着“永久合同”的文件夹，双手递了过来，“高先生，这是您的正式合同，请您过目！一些细节条款，需要您最终确认。”
来了！
高仇向心中一喜。连临时合同都周薪五万了，这正式的永久合同，那还不得起飞？周薪二十万？三十万？还是直接给股份？
他强压着内心的狂喜，用一种“嗯，程序还是要走的”的淡然姿态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合同。
然后，他惬意地将其打开。
第一页，是他的名字和职位，确认无误。
第二页，是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他直接跳过，这种东西只有律师才会看。
他直接翻到了最关键的第三页——薪酬与奖金。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凝固了。
合同上，几个关键的数字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小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瞳孔里。
**周薪（Salary per week）：50,000英镑（税前 pre-tax）**
**合同期限（contract duration）：1年（自签约之日起）**
**转会预算（transfer budget）：40,000,000英镑（2018-2019赛季）**
高仇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把合同拿近了一点，又拿远了一点，甚至摘下墨镜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错！
白纸，黑字！
周薪还是五万，和那份临时合同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后面多了一个括号，里面用一种近乎羞辱的口吻标注着“税前”。
合同期限，说好的“永久”，结果变成了明晃晃的“1年”。这跟那些互联网大厂给应届生签的合同有什么区别？试用期一过，行就行，不行就滚蛋！
最让他眼前发黑的，是那个转会预算。
四千万……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