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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地龙翻身,名副其实。

整个“炎狱”都在剧烈地颤抖,头顶的钟乳石如同断裂的獠牙般纷纷坠落,砸在赤红的岩石上,激起漫天烟尘与碎屑。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灼热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散发着硫磺与毁灭的气息。公输长老那苍老而决绝的怒吼,犹在耳边回荡:“你们……都给我留下吧!”

影月脸色铁青,她万万没想到公输班这老家伙竟然如此刚烈,不惜启动这玉石俱焚的“地龙翻身”总机关。这机关一旦完全发动,整个火浣山地下城都可能塌陷,他们这些闯入者,自然也难逃活埋的命运。

“撤!快撤!”影月厉声喝道,她身形如电,率先向着来时的甬道入口掠去,再也顾不上去追杀季风等人。那些黑衣人也纷纷作鸟兽散,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片即将化为炼狱的绝地。

混乱之中,季风紧紧抱住怀中那株在幽蓝火焰映照下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七叶还魂草”,另一只手死死拉住素心,石头则背起因腿伤行动不便的自己,三人借着公输长老制造的混乱,以及对“炎狱”机关的些许了解(先前公输长老曾指点过一些生路),拼命向着另一条更为隐蔽的逃生通道冲去。

“公输长老!”季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烟尘和火光吞噬的区域,公输长老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那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岩浆喷涌的咆哮,如同为这位墨家先贤奏响的悲壮挽歌。季风的眼眶瞬间湿润,一股巨大的悲痛与敬意涌上心头。这位与墨家祖师齐名的公输家族后人,为了掩护他们,竟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师兄,别看了!快走!”石头嘶吼着,脚下丝毫不敢停歇。

热浪灼人,毒烟呛鼻。素心虽然虚弱,但求生的意志让她紧紧跟随着季风的脚步,她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季风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终于从一条狭窄陡峭的岩缝中钻出,重见天日之时,身后那座被称作“炎狱”的巨大洞窟,已彻底被滚滚浓烟和崩塌的山石所封堵。火浣山的山体,依旧在轻微地颤抖着,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低沉地呜咽。

“噗通!”石头将季风放下,自己也力竭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季风顾不得自己右臂上被影月毒刃划伤的疼痛,也顾不得左肩旧伤的撕裂感,他挣扎着爬到素心身边,急切地问道:“素心姑娘,你……你怎么样?”

素心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但看到季风焦急的眼神,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季公子……我……我还好……那‘七叶还魂草’……你采到了吗?”

“采到了!采到了!”季风连忙从怀中取出那株碧绿如玉的小草,它在逃亡的颠簸中竟奇迹般地完好无损,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太好了……”素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头一歪,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素心!”季风大惊,连忙探她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气息,但已是游丝一般。他知道,素心体内的“乌夜啼”之毒,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石头,快!生火!取水!”季风急声吩咐道。

石头不敢怠慢,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在附近寻了些枯枝败叶,又用随身携带的火镰石引燃。季风则小心翼翼地将“七叶还魂草”的七片叶子一片片摘下,按照张婆婆所说的“子夜时分,和以无根之水”的方法——此刻虽非子夜,也无真正的无根之水(晨露或雨水),但情势危急,也只能变通处理。他用干净的布条接了一些从岩壁上渗出的清冽泉水,将七片草叶捣烂成泥,然后撬开素心紧闭的牙关,一点一点地将那碧绿色的药汁喂了进去。

药汁入口,带着一股奇异的清苦与芬芳。季风紧张地注视着素心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素心原本青紫的嘴唇,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紧蹙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季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他知道,“七叶还魂草”已经发挥了作用,素心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右臂的伤口火辣辣的,左肩的旧伤也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再次裂开,鲜血浸湿了衣衫。

“师兄,你的伤……”石头看着季风,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皮外伤。”季风摆了摆手,从怀中取出金疮药,草草地敷在伤口上。他更担心的是,影月那些人是否会追上来,以及……火浣山“不夜城”中的情况。

公输长老启动“地龙翻身”机关,虽然暂时阻止了影月,但也必然惊动了整个火浣山。渠帅申屠焱,会如何看待此事?他们这些“外来者”,又将面临怎样的处境?

“石头,你在这里照看素心姑娘,我去去就回。”季风沉吟片刻,对石头说道。他必须尽快返回“不夜城”,向申屠焱解释清楚,并探查影月渗透的线索。

“师兄,太危险了!”石头急道,“影月那些人……”

“放心,我自有分寸。”季风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记住,保护好素心姑娘,若有不对,立刻带她离开这里,不必等我。”

说罢,季风不再犹豫,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向着先前进入“不夜城”的青铜巨塔方向潜行而去。

此刻的火浣山地下城,早已不复先前的平静与有序。

“炎狱”方向传来的巨大震动和滚滚浓烟,让城内的墨家弟子们陷入了一片恐慌与混乱。各种传言四起,有的说是地火失控,有的说是遭遇了强敌入侵,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渠帅申屠焱早已被惊动,他此刻正站在青铜巨塔的顶层,脸色铁青地望着“炎狱”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烟柱,赤红色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究竟发生了何事?公输长老何在?”申屠焱对着身旁一名管事厉声喝问。

那名管事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渠帅,方才‘炎狱’突然发生剧烈震动,似乎……似乎是‘地龙翻身’总机关被启动了!公输长老……公输长老他……他先前陪同那名外来的季风,一同进入了‘炎狱’,至今未归!”

“什么?!”申屠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怒意,“‘地龙翻身’?公输老儿,他……他竟敢如此!”

他心中清楚,“地龙翻身”乃是火浣山墨家最后的防御手段,一旦启动,便是玉石俱焚的结局。公输班此举,显然是遇到了无法匹敌的强敌,或是……发现了什么足以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灭的秘密。

而那个季风……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与此事牵扯在一起?

就在申屠焱惊疑不定之际,一名负责警戒的弟子匆匆来报:“启禀渠帅!先前进入‘炎狱’的季风,已独自返回,正在塔外求见!”

“哦?”申屠焱眼中精光一闪,“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季风在两名墨家弟子的“护送”下,走进了申屠焱所在的静室。

“季风,你可知罪!”申屠焱一见到季风,便厉声喝道,一股强大的气势向季风压了过来。

季风面不改色,躬身行礼:“晚辈季风,拜见渠帅。晚辈不知何罪之有?”

“哼!你与公输班擅入‘炎狱’禁地,引动‘地龙翻身’机关,致使我火浣山损失惨重,难道还不知罪?”申屠焱怒道。

季风沉声道:“渠帅此言差矣。晚辈进入‘炎狱’,乃是奉渠帅之命,由公输长老亲自陪同,为我同伴采摘救命之药。至于‘地龙翻身’机关,乃是公输长老为抵御强敌,保全火浣山核心机密,无奈之下才启动的。若非如此,恐怕此刻火浣山早已落入贼人之手!”

“贼人?什么贼人?”申屠焱眉头一皱。

季风便将他们在“炎狱”之中遭遇影月及其手下埋伏,以及公输长老为掩护他们而启动机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只是,他依旧隐去了影月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墨家的叛徒。

申屠焱听罢,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伙贼人,当真如此厉害,竟能逼得公输长老启动‘地龙翻身’?”

季风正色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那伙贼人,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更精通墨家机关之术,其首领……更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若非公输长老当机立断,我等早已命丧其手!”

申屠焱的目光在季风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季风坦然迎向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

良久,申屠焱才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罢了。公输老儿的性子,老夫是知道的。若非情非得已,他绝不会行此险招。看来,这火浣山……确实不太平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可知那些贼人的来历?他们为何要闯入‘炎狱’?”

季风摇了摇头:“晚辈不知。只是听那贼首言语,似乎对‘炎狱’中的秘密,以及……墨家的一些核心技艺,志在必得。”

申屠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哼!觊觎我火浣山技艺者,向来不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他沉吟片刻,对季风说道:“季风,你此番虽然无意中引来了强敌,但也算是有功于火浣山。若非你及时报信,又得公输长老舍命相护,后果不堪设想。老夫……暂且不追究你擅闯禁地之过了。”

“多谢渠帅。”季风心中略安,但随即又道:“渠帅,晚辈斗胆猜测,那伙贼人,恐怕并非仅仅是冲着火浣山的技艺而来。他们……似乎对墨家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在墨家各处据点,都安插了眼线。”

他想起了魏庸的话,以及巨子的遗言“内有蛀虫”。

申屠焱闻言,脸色再次一变:“此话怎讲?”

季风便将魏庸所说的,秦国正在暗中对付墨家,分化拉拢,安插内奸的事情,以及巨子临终前的警告,都一并告知了申屠焱。

申屠焱听得心惊肉跳,赤红色的眉毛几乎要竖了起来:“秦国……好毒辣的手段!难怪……难怪近些年来,我墨家各处分支屡屡出事,原来竟是秦国在背后捣鬼!”

他猛地一拍桌案,怒道:“这些数典忘祖的叛徒!竟敢勾结外敌,残害同门!老夫若查出是谁,定要将其碎尸万段,以慰巨子在天之灵!”

季风见申屠焱义愤填膺,不似作伪,心中对他的戒备也消减了几分。他趁机说道:“渠帅,如今墨家内忧外患,形势危急。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出潜伏在各处的内奸,并设法联合各地同道,共商应对之策。晚辈恳请渠帅,能助晚辈一臂之力!”

申屠焱沉默了。他虽然对秦国的阴谋和墨家的叛徒深恶痛绝,但火浣山一脉,向来隐世独立,不愿过多参与外界纷争。更何况,如今火浣山也已暴露,自身难保。

“季风,”申屠焱缓缓说道,“你的心情,老夫理解。只是,火浣山有火浣山的规矩,亦有自身的难处。此事……老夫需要从长计议。”

季风闻言,心中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此事不能强求。

“既如此,晚辈不敢强人所难。”季风说道,“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我那位同伴,虽服了‘七叶还魂草’,但余毒未清,身体依旧虚弱。恳请渠帅能允许她在火浣山暂住调养,并……能提供一些疗伤所需的药材。”

申屠焱看了季风一眼,点了点头:“此事好说。你那同伴,既是因火浣山之事受伤,老夫自当尽力医治。你且安心在此住下,待她伤势好转,再做打算。”

“多谢渠帅!”季风心中感激。

接下来的数日,季风便在火浣山暂时住了下来。申屠焱拨了一间僻静的石室给他们居住,并派人送来了充足的药材和食物。素心在季风的悉心照料和火浣山独特药材的调理下,身体渐渐康复,只是依旧有些虚弱,不宜长途跋涉。

而石头,则对火浣山这座巨大的地下机关城充满了好奇,每日里缠着那些墨家弟子,学习各种机关的制作和操控之法,倒也乐在其中。

季风则利用这段时间,一边调养自己的伤势,一边暗中观察着火浣山内部的情况。

他发现,火浣山墨家虽然组织严密,戒备森严,但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渠帅申屠焱,性情刚烈,说一不二,在火浣山拥有绝对的权威。但他手下的一些管事和核心弟子,似乎对他那套“以战止战”的理念,以及对外界纷争的漠视态度,颇有微词。他们更希望能将火浣山的强大技艺,用于匡扶墨家正统,重振墨家声威。

而那位公输长老,在火浣山的地位似乎也颇为特殊。他虽然不是申屠焱一系的核心人物,但其渊博的学识和高尚的品德,赢得了许多弟子的尊敬。公输长老的牺牲,也在火浣山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对申屠焱未能及时援手,颇有怨言。

季风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内部的矛盾和分歧,或许……正是秦国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影月,她既然能准确地找到“炎狱”的入口,并对其中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连“七叶还魂草”都知道,这说明,她在火浣山内部,必然有接应之人!或者说……她本身就与火浣山有着极深的渊源!

这个念头,让季风不寒而栗。

他开始更加小心地留意周围的一切。他发现,火浣山虽然看似与世隔绝,但并非完全封闭。每日都会有一些负责采购物资的弟子,通过隐秘的通道出入。而负责看守这些通道的,正是申屠焱最为信任的一些心腹。

如果影月的人,或者秦国的探子,想要渗透进来,这些通道,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这一夜,月黑风高。

季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悄悄起身,穿上夜行衣,避开巡逻的守卫,向着青铜巨塔的深处潜行而去。他要去看看,那些负责物资采购的通道,是否有什么异常。

凭借着墨家精妙的潜行之术,以及对机关的熟悉,季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位于巨塔底层的一处隐秘库房。这里堆放着大量的矿石、木材以及各种机关零件。库房的尽头,便是一条通往外界的秘密甬道。

甬道口,有两名墨家弟子手持长戈,警惕地守卫着。

季风隐蔽在暗处,仔细观察。那两名守卫,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神情间似乎有些……过于放松了。

就在此时,甬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两名守卫立刻精神一振,握紧了手中的长戈。

只见三名同样身着墨家服饰的弟子,推着一辆装满了麻袋的独轮车,从甬道内走了出来。

“辛苦了,三位师兄。”一名守卫上前搭话,语气熟稔。

“没什么,都是分内之事。”为首的那名弟子答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有些闪烁。

季风的心猛地一跳!他认得这个人!此人名叫“墨五”,是负责火浣山日常物资采买的一名管事,平日里沉默寡言,并不起眼。但季风却记得,在“炎狱”遇袭之时,影月手下的那些黑衣人中,似乎……就有与此人身形颇为相似之人!

难道……他就是潜伏在火浣山的“蛀虫”之一?

就在季风惊疑不定之际,那墨五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了其中一名守卫,低声道:“这是渠帅吩咐,赏给兄弟们解乏的。”

那守卫接过竹筒,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多谢墨五管事!”

另外一名守卫也凑了过来,三人便将竹筒内的液体分饮了。

片刻之后,那两名守卫突然身子一晃,便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墨五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对着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迅速将那两名昏迷的守卫拖到一旁,然后合力将那辆装满麻袋的独轮车推到甬道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季风心中怒火中烧!果然是他!这个墨五,竟然用迷药迷晕了同门守卫!他究竟想干什么?那些麻袋里,又装的是什么?

就在此时,甬道外,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鸟鸣声,三长两短,极有规律。

墨五精神一振,也学着鸟鸣回应了几声。

随即,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甬道外潜入,为首一人,身形矫健,眼神冰冷——正是影月!

在她身后,还跟着七八名黑衣人,个个杀气腾腾。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影月压低声音问道。

“回禀大人,一切妥当。”墨五恭敬地答道,与先前在季风面前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影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麻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很好。这些‘引火奴’,足以将这火浣山搅个天翻地覆了。申屠焱那个老顽固,不是想守着他那些破烂规矩吗?我倒要看看,当这‘不夜城’变成一片火海之时,他还如何固执!”

“引火奴?!”季风闻言,心中大骇!

“引火奴”乃是墨家一种极为歹毒的纵火机关,以特制的猛火油和磷粉混合而成,一旦点燃,便会迅速蔓延,极难扑灭,且会产生大量毒烟。影月竟然想用这种东西,来焚毁整个火浣山?!

这个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大人英明!”墨五谄媚地笑道,“申屠焱那老匹夫,冥顽不灵,不肯归顺大人,理当受到惩罚!待此间事了,大人便可轻易取得‘炎狱’中的核心机密,以及……那件东西了!”

“那件东西……”影月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随即又迅速隐去,“此事不容有失。你们速速将这些‘引火奴’安放到各处要害,待我号令,便一同引爆!”

“遵命!”墨五和另外两名叛徒应声道,便开始搬运那些麻袋,向库房深处走去。

影月则站在甬道口,目光幽深地望着库房之外,那座在幽蓝色火焰映照下的青铜巨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季风躲在暗处,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万万没有想到,影月的图谋竟然如此歹毒!她不仅要夺取墨家的秘密,更要将整个火浣山付之一炬!

而墨五这些叛徒,为了个人的私利,竟然不惜勾结外人,残害同门,简直是禽兽不如!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季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悄悄从工具囊中取出几枚特制的“缚足索”和“迷魂烟丸”,准备出手。

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的刹那,异变再生!

只听库房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随即,便是兵刃相击的激烈声响!

影月和墨五等人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影月厉声喝道。

“大人……不……不好……里面……里面有埋伏!”一名负责安放“引火奴”的叛徒,连滚带爬地从库房深处跑了出来,脸上充满了惊恐。

话音未落,数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黑暗中扑出,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兵刃,与影月的手下战在一处!

这些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而为首一人,须发皆是赤红,手持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长刀,威猛如天神下凡,正是火浣山渠帅——申屠焱!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手持火浣山特制火器和机关弩的墨家核心弟子!

“影月!墨五!你们这些墨家败类!果然是你们!”申屠焱怒吼着,手中的火焰长刀化作一道道赤色匹练,向着影月和墨五等人席卷而去!

原来,申屠焱早已对墨五等人的行径有所怀疑,今日特意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个埋伏,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影月也没想到申屠焱竟然早有防备,而且还亲自带人前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冷笑道:“申屠焱,你这老匹夫,果然有几分手段!不过,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就能拦得住我吗?”

“能不能拦得住,试试便知!”申屠焱怒喝一声,与影月战在一处。

火焰刀对毒刃!

赤红色的刀光与幽蓝色的刃影,在狭窄的库房内激烈碰撞,火星四溅,杀气弥漫!

季风躲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局势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转变。申屠焱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强大。而影月,也同样深不可测。

就在双方激战之际,季风注意到,那名先前逃出来的叛徒,正悄悄地向着堆放“引火奴”的麻袋靠近,手中似乎还握着火折子!

不好!他想引爆“引火奴”!

季风再也顾不得隐藏,他猛地从暗处跃出,手中的短刃化作一道寒光,直刺那名叛徒的后心!

“噗!”

那名叛徒惨叫一声,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季风?!”

影月和申屠焱同时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季风,都吃了一惊。

“渠帅!小心那些麻袋!里面是‘引火奴’!”季风急声提醒道。

申屠焱闻言,脸色大变,他一刀逼退影月,厉声喝道:“快!将那些麻袋控制住!绝不能让它们被引爆!”

火浣山的墨家弟子们立刻分出数人,向着那些麻袋冲去。

影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手中的毒刃舞得更快,竟不顾自身安危,全力向申屠焱攻去,似乎想与他同归于尽!

申屠焱没料到影月竟如此疯狂,一时不慎,被影月的毒刃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渠帅!”季风见状大惊,想要上前援手,却被数名黑衣人死死缠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影月的身后,手中青竹杖一点,正中影月的后心要穴!

影月身形一僵,攻势顿止,一口鲜血喷出,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

只见公输长老,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先前启动“地龙翻身”机关,竟只是佯死脱身之计!

“你……你没死……”影月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公输长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痴儿,回头是岸啊……”

然而,影月却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她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圆球,猛地向地上一掷!

“轰——!”

一声巨响,黑色的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库房!

“不好!是秦国的‘墨烟弹’!有剧毒!快闭气!”申屠焱惊呼一声,急忙捂住口鼻。

季风也立刻反应过来,他拉起刚刚赶到的素心和石头,向着库房外冲去!

浓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库房内,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以及机关的爆裂声响成一片,仿佛化作了一座人间地狱。

秦国的黑手,终于在火浣山这座隐秘的墨家据点,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而季风他们,能否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中,再次逃出生天?墨家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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