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去。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殡仪馆，三天的守灵时间总算结束了。
今天就是出殡的日子。
呼。
孟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天两夜没合眼，太他妈的累了。
虽然他的身体数据化了，但精神数值和普通人基本上没有差别，硬撑了这么长时间，脑子都有点迷糊了。
此时的孟德眼窝深陷，两眼通红，胡子邋遢，透着一股不修边幅的颓废。
他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晃了一下才稳住身体。
身边的几个小弟早就睡了过去，打着呼噜磨着牙，横七竖八地枕着各自的蒲团睡得正香。
孟德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地走到桌案前换完最后一炷香。
“明叔。”
他低声自语道：“今天多给你烧点纸人，放心，都是靓女，不会让你在下面孤零零的一个人的。”
“还有房子、车子和钱，我都准备好多，足够你花了。”
“千万别来找我，不然我就刨了你的坟，扬了你的骨灰，让你再死一次，你没意见吧？”
“好。”
“既然你没有反对，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孟德看着明叔笑容满面的遗像，满意地点了点头。
“孟先生。”
殡葬公司的郑经理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听员工说这两天你一直没合眼，本来我还不信的，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他打量着孟德憔悴的样子，不住地点头，脸上全是敬佩。
“你和明叔没有血缘关系，却对他这么有孝心，我想他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哎。”
孟德叹了口气。
“明叔生前对我很好，我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郑经理，你这是？”
“哦。”
郑经理笑了笑说道：“孟先生你是我们公司的大主顾，今天又到了出殡的日子，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问问你的意见。”
孟德扬了扬眉。
流程早就安排完了，上午十点出殡，抬棺的，撒纸钱的送葬队伍都由殡葬公司负责找人。
到了火葬场直接扔进去火化，然后埋了就完事了。
这都是已经说好了的。
“什么事？”
“哭丧的事。”
郑经理解释道：“本来我们公司是没有这项服务的，不过昨天我听说新界那边的同行已经开发出来了。”
“我觉着很有必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毕竟这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走的时候太冷清了也不好，要是有孝子贤孙跟着一路哭丧，那才有氛围。”
孟德眼神古怪地看了过去，“多少钱？”
“哦。”
郑经理拍着脑门懊悔道：“怪我没讲清楚。”
“孟先生。”
“我们签的是一站式服务，你是大主顾，这个哭丧又是新上的项目，所以我决定免费赠送，不收钱的。”
“这算是优惠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孟德抽了抽嘴角。
说的挺好听，又是免费赠送，又是优惠的，你想拉回头客啊！
“人来了吗？”
“来了，就在外面。”
“既然来了，那就用上吧。”
“好。”
郑经理出去叫人了。
孟德把几个小弟叫醒，让他们看好灵堂，自己则走到外面点了根烟。
正抽着，马尾雄带着十几个小弟过来了。
“老大。”
“德哥。”
堂口的小弟从面包车上走下来问好。
孟德伸手朝后面指了指，“进去给明叔上炷香。”
“老大。”
马尾雄留了下来，“今天是最后一天，我带着兄弟们过来送送明叔，还有好多兄弟也想来，不过我留下他们看场子了。”
孟德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看到远处驶来一辆虎头奔。
“阿雄，那辆车是不是靓坤的？”
马尾雄扭头仔细看了看，“有点像，不过看不清车牌......看到了，是靓坤的车，他怎么来了？”
孟德挑了挑眉，扔掉烟头踩灭。
虎头奔慢慢靠近，在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
黑牛从副驾驶上钻了出来，绕了半圈打开后车门，靓坤这才下车。
“阿德，我们又见面了。”
“坤哥。”
孟德笑着说道：“你是专门来吊唁明叔的？有心了。”
“嘁。”
靓坤冷哼一声，表情不屑地说道：“明叔那个老家伙算什么东西，值得我亲自跑一趟吗，他也配！”
孟德脸色一黑。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明叔的头马，不给明叔面子，也就是不给他面子。
“阿德。。”
靓坤挑起大拇指，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不但抢了联义的地盘，还敢和联义的坐馆讲数。”
“而且事后一点屁事都没有，你真有种。”
“我说过我很欣赏你。”
“这次过来是专门给你撑场子的，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顺便给明叔上炷香。”
孟德点了点头。
这家伙是来示好的。
不会是沙皮那件事没搞定，想找自己帮忙吧？
嘁，老子可没时间帮你杀人。
“请。”
孟德带着靓坤一行人走进殡仪馆。
此时的灵堂里已经多了一对青年男女，身上披麻戴孝，正跪在明叔的遗像前面，见到靓坤以后咧开大嘴就哭。
哭声凄厉，还挺像那么回事。
靓坤停下脚步，目光打量着那对男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明叔好像没有家人吧。”
“咳。”
孟德清了清嗓子，“殡葬公司提供的哭丧服务，这样更有气氛。”
“挑。”
靓坤瞪大了眼，满脸的惊讶，“竟然还有这种服务？你还别说，效果确实不错，还真有那味了。”
“阿德。”
“你小子有点奸哦。”
孟德扭头到一边，假装没听见。
“有客到。”
司仪大声喊道：“上香，家属回礼。”
有了哭丧的人，回礼这部分就没孟德的事了，在司仪的提示下，那对男女趴在地上给靓坤磕头回礼。
看的孟德直点头。
这可比他鞠个躬强多了。
就凭这服务态度，一看就是用心了，值得表扬，后头让马尾雄多给点小费。
靓坤上完香，刚想继续和孟德套近乎，大门口那里却传来了一声喧闹声。
“你们看，那个就是拳王德。”
“哇，他真的在给明叔守灵啊，这么忠心的小弟可不多见了。”
“确实不多见。”
陈虎点点头，脸上带着喜色说道：“既然对拜门大佬都这么忠心，那么对下面的小弟肯定也讲义气。”
“阿春，你说的没错，跟着大佬混社团就得跟这种人。”
阿春得意地笑了笑。
“阿虎，我早就打听过了。”
“现在拳王德是最威风的一个，他的堂口正好也在收小弟，我们跟着他混，东星的那帮人肯定不敢再随便欺负我们。”
“你们觉着呢？”
“好，就跟他了。”
陈虎想起昨晚的事，表情坚定地说道。
“没错，跟着这种大佬做事肯定没人敢欺负我们。”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我也跟。”
在陈虎几个童党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昂藏大汉。
这人身高接近一米九，天生的大骨架，身体魁梧雄壮，留着光头，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胸前则是一片黑压压的护胸毛。
此时正看着孟德不断点头，“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