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樱花的淡香，吹得白绪的刘海微微晃动。他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脚步比往常慢了些。
刚拐过街角，就看见那棵熟悉的樱花树下站着两个人。苏沐的米白色针织衫被风掀起一角，陆泽的白大褂搭在手臂上，两人低着头，靠得极近。
白绪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下一秒，陆泽轻轻抬起苏沐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苏沐没有躲，睫毛颤了颤，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阳光透过花瓣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像蒙上了一层柔软的滤镜。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风吹过樱花树的沙沙声，和白绪自己清晰的心跳。
他的喉咙忽然有点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涩涩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这不是吃醋。他很清楚，自己对苏沐从来都不是爱，只是把那份温柔当成了寒冬里唯一的炭火。
也不是难过。苏沐值得被这样温柔对待，陆泽的眼神里盛满了珍视，他们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可那股酸涩还是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像喝了口没熟的柿子汁，从舌尖一直涩到胃里。
他想起奶奶去世那天，苏沐蹲在他身边，递给他草莓糖，说“会好起来的”；想起下雨天，陆泽把伞塞给他，自己淋着雨跑远的背影。那些曾经温暖过他的瞬间，此刻都成了别人的专属。
原来，那些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微光，从不属于他。
“白绪？”楚枫辞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点担忧，“不舒服吗？”
白绪摇摇头，指尖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他想转身离开，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
直到苏沐和陆泽分开，苏沐笑着捶了陆泽一下，眼角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时，白绪才猛地回过神，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往另一条小路跑。
他跑得很快，书包在背上颠得厉害，胸口的酸涩越来越浓，眼眶也跟着发烫。
“慢点跑，别摔了。”楚枫辞的声音带着安抚的灵力，轻轻裹住他的心脏，“别难受，他们的温柔是他们的，以后……我给你更多的。”
白绪没说话，只是不停地跑，直到跑到教学楼后面的僻静处，才扶着墙大口喘气。
风把樱花花瓣吹到他的肩膀上，像谁轻轻拍了拍他。他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是不是很奇怪？”他在心里问，声音哽咽，“明明该祝福他们的，却……”
“不奇怪。”楚枫辞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只是在难过，那些曾经温暖过你的人，有了更重要的人而已。这很正常。”
白绪慢慢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楚枫辞没有再说话，只是让灵力像温水一样，一点点熨帖着他发紧的神经。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走吧，该上课了。”他在心里说，声音还有点哑。
“嗯。”
白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刚转身，就看见云钦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个包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白绪，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在哭……”
白绪的脸瞬间红了，赶紧别过头：“没、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云钦走过来，把其中一个包子递给他：“给你，肉包，刚买的。”
他接过包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云钦笑了笑：“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包子，他抬起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暖暖的。楚枫辞在意识里轻轻笑了：“走吧，去上课。”
白绪点点头，加快了脚步。肩膀上的樱花花瓣被风吹落，飘向远方，像在和过去的自己，轻轻告别。
上午的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念着范文，白绪却有些走神。
窗外的阳光落在课本上，“温暖”两个字被照得格外清晰，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在页边画着圈。
“还在想早上的事？”楚枫辞的声音轻轻响起。
白绪笔尖一顿，在纸上留下个小小的墨点。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情绪。
“其实你该庆幸。”楚枫辞忽然说，“他们把温柔给了彼此，总好过给了你虚假的希望。”
白绪愣了愣，想起以前总有人对他说“可怜”，却没人真正愿意停下来听他说句话。苏沐和陆泽的温柔是真的，只是那份真，本就不属于他。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疏通了，堵着的酸涩慢慢散了。
下课铃响时，云钦又凑了过来，手里拿着本笔记本：“白绪，昨天那道物理题，我又有个新解法，你看看对不对？”
“我看看。”他接过笔记本，认真地翻看起来。
楚枫辞在意识里轻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白绪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像层薄纱，轻轻护在自己周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守护意味。
云钦的解法确实很巧妙，绕开了复杂的公式推导，用简单的受力分析就解了出来。白绪指着其中一步，抬头想说什么，却撞进云钦亮晶晶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干净又坦荡。
他抿了抿唇：“……很厉害。”
“是你昨天启发了我。”云钦笑得很真诚，“要不是你说‘别被公式困住’，我肯定想不到。”
白绪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递回去。
云钦挠了挠头：“那……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白绪犹豫了一下，刚想点头，就听见楚枫辞慢悠悠地说：“食堂今天的菜是冬瓜炖排骨，昨天刚吃过。”
白绪：“……” 他明明记得昨天吃的是番茄炒鸡蛋。
云钦却没多想：“那去校外吃？我知道有家面馆，味道不错。”
“不了，”白绪摇摇头，“我带了便当。”
这是楚枫辞刚才在意识里教他说的。
云钦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笑了笑：“那好吧，下次再约。”
看着云钦离开的背影，白绪忍不住在心里问：“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楚枫辞装傻，“我只是觉得外面的面没我做的好吃。”
白绪想起昨晚楚枫辞做的番茄炒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晚上做什么？”
“可乐鸡翅怎么样？”楚枫辞的声音带着笑意，“保证比你吃过的任何一家都好吃。”
“好。”
中午在教室吃便当的时候，白绪打开饭盒，里面是楚枫辞早上做的三明治，夹着煎蛋和火腿，还细心地切了半颗草莓，摆成小太阳的形状。
他咬了一口，面包的麦香混着蛋香，甜丝丝的，心里暖暖的。
“好吃吗？”楚枫辞的声音带着期待。
“好吃。”白绪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很肯定。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饭盒上，把草莓的红色照得格外鲜亮。白绪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没有不属于自己的微光，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只有身边实实在在的温暖，一个会吃醋、会做饭、会说“我来爱你”的楚枫辞。
他拿出手机，对着三明治拍了张照，设成了壁纸。
照片里，草莓拼成的小太阳旁边，映着一小片枫叶形状的阴影——是他特意把昨天做的枫叶吊坠放在旁边的。
“拍这个干嘛？”楚枫辞好奇地问。
“好看。”白绪小声说，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意识里传来楚枫辞低低的笑声，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窗外的樱花还在落，像场不会停的雪。但白绪知道，这个春天，不会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