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不，这是科学。”
程钧的声音淡淡响起，他走到那个老师傅面前，随手拿起一块冷却好的钢锭，丢了过去。
“自己看看。”
老师傅手忙脚乱地接住，钢锭的重量和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他将钢锭举到眼前，借着光线仔细端详。
作为在铁锤边待了一辈子的工匠，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块钢的与众不同。
它的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孔，内部结构均匀。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锤，对着钢锭的边角，轻轻敲了一下。
当！
一声清脆悠长的鸣响，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声音……太纯粹了！
只有经过上千次折叠锻打，将杂质几乎完全去除的百炼精钢，才可能发出如此清越的声音！
“让我看看！”
周围的铁匠们再也按捺不住，全都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像是在瞻仰什么圣物。
“天哪，这光泽……”
“你们看，这断口，没有一点杂质！”
“用废铁和劣质煤就能炼出这种品质的钢？这……这简直是神迹！”
这些一辈子与钢铁打交道的匠人，此刻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狂热，最后化为了敬畏。
他们看向程钧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位行走于人间的锻造之神。
人群后方，矮人会长波林·铜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被众人传看的钢锭，矮壮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骗人的！这绝对是骗人的！”他拨开人群，大步冲到程钧面前，唾沫星子横飞，“你肯定事先藏了上好的精铁矿在里面！这是障眼法！是无耻的欺诈！”
他根本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有人能用那种垃圾，炼出比他最好的产品还要优质的钢。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赖以为生的锻造技艺，他引以为傲的行会，都将变成一个笑话。
程钧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矮人，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争辩，只是对着卡恩扬了扬下巴。
卡恩会意，立刻指挥着士兵，将高炉里剩下的一点铁水，直接浇筑成了一把粗糙的单手剑胚。
剑胚在水中发出一阵剧烈的“滋滋”声，白气蒸腾。
程钧拿起那把还带着热气的钢剑，又从旁边一个卫兵腰间，抽出一把铁匠行会出品的、价值不菲的制式长剑。
“来，波林会长，”程钧将钢剑的剑柄递到他面前，“事实胜于雄辩。你来试试。”
波林看着那把造型粗糙，甚至连剑刃都没开的“烧火棍”，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千锤百炼的宝剑，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骗子的谎言连同这把破剑一起斩断！
他大吼一声，双手握紧剑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程钧手中的钢剑猛地劈了下去！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把粗糙的剑胚被自己一刀两断的场景。
锵——！
一声刺耳到让所有人耳膜生疼的金属撞击声爆响！
火星四溅！
波林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双手发麻。
他手中的长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而程钧手中的那把钢剑，稳如泰山，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两把剑上。
程钧手中的钢剑，剑身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白印。
而掉在地上那把、由铁匠行会精心打造的长剑，剑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高下立判。
波林呆呆地看着自己还在发麻的虎口，又看看地上那把残废的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这种钢，”程钧的声音悠悠响起，像是在宣判波林的死刑，“我管它叫‘雪亮钢’。”
“从明天开始，奇迹工坊将对外无限量出售。价格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商人那贪婪的脸。
“就定在，铁匠行会普通精铁售价的一半吧。”
轰！
人群彻底炸了。
一半的价格，买到品质高出数倍的钢材？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成本的急剧下降和利润的疯狂飙升！
“我买！程钧先生！我要一百块！”一个武器店老板第一个尖叫起来。
“我要两百块！我出双倍的定金！”
“滚开！程钧先生，我们佣兵团全包了！”
刚才还和波林站在一起的原料商们，此刻也变了脸色，一个个挤到前面，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程钧先生！误会！都是误会啊！”
“我那仓库里还有上好的铜料，我马上给您送过来！价格好商量！”
“对对对，我们这就恢复供货！”
波林的禁运同盟，在他用废铁炼出钢水的那一刻，就已经土崩瓦解。
现在，更是被程钧一个价格砸得粉碎。
矮人会长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前一秒还对自己点头哈腰，此刻却像狗一样围着程钧的商人们，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知道，自己完了。
铁匠行会，完了。
程钧没有理会那些疯狂的商人，他走到失魂落魄的波林面前。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用雪亮钢，彻底冲垮你的市场，让你和你的行会，连一块废铁都卖不出去。”
“第二，”程钧的声音压得很低，“向我臣服。”
“将铁匠行会的管理权和所有工匠的调度权，全部交给我。我授权你们使用这项炼钢技术，你们，成为我工坊的一部分。”
波林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屈辱和挣扎。
但当他看到程钧那平静而深不见底的眼神时，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在足以改变时代的技术代差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矮人的声音沙哑干涩，“我……答应你。”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跪倒在地。
程钧兵不血刃，只用了一炉钢水，就彻底征服了月光城的整个锻造行业。
露娜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单薄，却掌控了一切的男人，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不仅拥有神一般的创造力，更有着魔鬼般的手段。
傍晚，整合完工匠资源的程钧，回到了工坊的核心区。
露娜和卡恩早已等候在此。
“恭喜你，”露娜由衷地说道，“你现在是月光城名副其实的‘钢铁之王’了。”
“只是个开始而已。”程钧擦了擦手上的灰，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走到那张最大的绘图桌前，将上面所有的杂物都扫开。
然后，在露娜和卡恩好奇的目光中，他缓缓展开了一张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全新图纸。
那张图纸上，画着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传动轴、液压杆和厚重装甲构成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人形造物。
它的结构之复杂，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东西。
在图纸的最下方，用清晰的字迹，写着它的名字。
露娜凑近了，轻轻念了出来。
“【魔能燧发枪-mK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