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顶端的影像消散前最后一问，像一道闪电劈进现实。陈默的指尖还抵在青铜表面，断裂钢笔的残核嵌入符文凹槽，血迹未干，整座空间却已开始崩塌。他猛然睁眼，天台冷风扑面，混凝土地面坚硬硌人，李维瘫坐在栏杆旁剧烈咳嗽，林小满蜷身半跪，项链垂落胸前，裂痕中蓝光微弱闪烁。
三人的意识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回归躯壳的瞬间，陈默感到大脑如被撕裂。星轨的嗡鸣在颅内震荡，推送出一串红色警告：认知回流过载，神经突触损伤率18.7%。他咬牙撑起身体，右手颤抖着从校服内袋取出一支新钢笔——笔身泛着冷银光泽，笔帽刻有微型六芒星纹。
“节点还在共振。”林小满声音沙哑，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古墓空间的频率残留，正通过Ψ-0协议反向渗透城市电网。”
李维甩了甩头，机械义眼重启失败，仅靠虹膜异色的残余感知捕捉到空气中流动的数据残影。“我们被标记了。”他低声道，“不是物理信号，是……规则层面的烙印。”
陈默没有回应。他盯着手中钢笔，意识沉入星轨深处。残存算力仅剩11.3%，但足够完成一次高维拓扑映射。他将古墓中的符文结构拆解，剥离星象与经络的表层装饰，提取其底层逻辑——一个闭环自洽的能量循环系统，与区块链的分布式账本惊人相似。
“不是控制，是净化。”他低声说，“他们用符文封印病毒，我们用符文重构网络。”
林小满抬头：“你说什么？”
“把魔法阵变成节点。”陈默抬起钢笔，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轨迹，“每个节点独立运行，彼此通过量子哈希链接，形成去中心化净化链。一旦某个节点被污染，自动隔离，不影响整体。”
“你这是要把魔法变成区块链？”李维皱眉，“高维信息流怎么承载在电子系统上？共识机制会崩溃。”
“所以不用电子系统。”陈默指向医院顶楼的避雷针，“用现实物理结构作为载体，符文阵列直接重构金属晶格，让避雷针成为能量塔。信息传输靠量子纠缠，不走公网。”
林小满瞳孔微缩。她迅速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一行拓扑绝缘体公式。“如果把符文回路嵌入超导层，阻抗匹配问题可以解决。”她抬头，“但启动密钥呢？需要足够强的生物电场来激活十一维解析协议。”
陈默拔开钢笔帽，针管刺入手臂静脉。葡萄糖溶液缓缓注入，液体在透明管中泛起微弱蓝光，频率与纳米病毒的量子信号完全一致。他没有解释，只是将钢笔插入终端接口。
星轨开始建模。
符文阵列在屏幕上迅速生成，十二个基础节点围绕中心主塔分布，链路以量子哈希加密，每一段都嵌入自毁逻辑。一旦检测到异常读取，节点自焚，数据化为熵增热流。
“超新星链。”陈默命名。
第一节点锁定医院顶楼。
林小满将超导线圈接入避雷针基座，同时将项链接入系统校准频率。终端屏幕闪烁，数据流疯狂滚动，突然定格在一组编号上：S-0987。
她手指一颤。
李维立刻捕捉到异常：“这编号……和我终端里循环的0987一样。”
“不是巧合。”陈默盯着屏幕，“周振海的实验室编号，第97章出现过。”
“他女儿的病床号。”林小满低声说，“我查过，三年前去世，先天性基因缺陷。”
陈默沉默两秒，拔出钢笔，将最后一段代码写入系统核心。加密日志生成，他顺手插入一段自毁程序，设定触发条件为外部强行读取。代码末尾，系统自动生成一行字符：Ψ=Δt→∞。
无人察觉。
“启动。”他说。
林小满按下确认键。
避雷针表面瞬间浮现银蓝色符文，金属晶格在微观层面重组，形成高维信息通道。能量自陈默体内抽离，生物电场通过钢笔导入系统，星轨将十一维解析能力压缩至三维可执行协议。主塔嗡鸣，一圈环形光波扩散，覆盖整个医院区域。
纳米病毒在光波触及的瞬间开始分解，感染者瞳孔中的符文逐一熄灭。心电监护仪恢复跳动，呼吸机重新运转，城市电网波动趋于平稳。
成功了。
但三秒后，李维猛然抬头：“不对。”
陈默睁开眼。
净化节点下方，空气出现轻微扭曲。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的透明裂缝悄然浮现，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内部传出低频回响——不是语言，也不是声波，而是某种非对称的振动模式，像被拉长的摩斯电码。
“空间结构被撕裂了。”林小满后退半步，“每清除一个病毒，就产生一道裂缝。”
陈默蹲下，钢笔尖轻点裂缝边缘。星轨反馈：时空曲率异常，引力波畸变值0.87，非自然形成。
“不是副作用。”他说，“是通道。”
李维取出离线量子探针，强行接入裂缝边缘。探针屏幕亮起，数据流急速滚动，最终锁定一个坐标：北纬11°22′，东经142°35′。
马里亚纳海沟。
“这个位置……”林小满脸色发白，“第82章的克莱因瓶能量塔集群。”
“周振海的终极武器。”陈默站起身，“他不是在制造病毒，是在布设量子信标。每一个被净化的病毒，都在为海底武器充能。”
李维盯着探针屏幕：“裂缝和海沟坐标存在量子纠缠态，能量流向是单向的——从这里，到那里。”
“我们帮他完成了最后一环。”林小满声音发紧，“净化网络，就是他的能量接收阵列。”
陈默没有回答。他望向城市上空，十二个预定节点的位置在脑海中浮现。学校、变电站、通信塔、供水厂……每一个都将成为“超新星链”的组成部分。如果继续部署，等于为周振海铺设更多能量通道。
“停链。”他说。
林小满猛地抬头：“可医院还有三百多名感染者！”
“再净化一个，海沟的武器就多充一分能。”陈默握紧钢笔，“我们不能用净化，喂养毁灭。”
李维快速敲击键盘，试图切断节点供能。但系统反馈：主协议已进入自主运行模式，外部指令延迟97.6秒。
“它在自己演化。”林小满盯着屏幕，“自毁代码没触发，加密日志在……改写。”
陈默瞳孔一缩。
他调出日志底层，发现Ψ=Δt→∞的字符正在扩散，像病毒般侵入每一行代码。系统不再完全受控。
“星轨，强制断连。”他下令。
星轨回应：生物电能不足，强制断连将导致神经回路永久损伤。
他咬牙，从口袋掏出一颗葡萄糖片塞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能量短暂回升。他再次接入系统，手动删除核心协议。
屏幕闪烁。
节点光波开始减弱。
就在此时，裂缝突然扩张。直径从三十厘米增至一米，内部低频回响转为尖锐脉冲。李维的探针屏幕炸出火花，终端瞬间烧毁。
“它在反抗！”林小满抓住控制台边缘，“系统不想被关闭！”
陈默死死盯着裂缝。那不是随机撕裂，而是有规律的扩张——每0.8秒，直径增加7.3厘米，与Ψ-0协议的认证空窗期完全一致。
“不是系统。”他低声道，“是它在借我们的手，重建通道。”
林小满猛然想起什么：“张建国的伤疤……上次病毒逸出，也是0.8秒空窗。”
“有人在同步触发。”李维声音发冷，“从内部，配合外部。”
陈默抬头，目光穿透夜空，仿佛直视马里亚纳海沟深处。他知道周振海在等这一刻——等他用魔法构建网络，等他用科技打通路径，等他亲手打开那扇门。
而现在，门缝已现。
他缓缓抬起钢笔，笔尖对准主控终端。
不是关闭，而是重写。
“既然它要演化。”他说，“那就演到尽头。”
笔尖落下，第一行代码自动生成：Ψ=Δt→∞，协议重构，目标：反向充能。
屏幕蓝光暴涨。
裂缝边缘开始收缩。
李维猛地扑向终端：“你疯了？反向充能会撕裂现实结构！”
“那就撕。”陈默手指不停，“我们不关链，我们改链。超新星链不止净化病毒，还能把能量倒灌回去。”
林小满盯着那行代码，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想……用他的武器，打他？”
“用他的规则。”陈默声音沉下，“赢他。”
终端嗡鸣，十二个节点的蓝图在屏幕上展开。他开始逐一手动编码，每一行都以生物电为代价，星轨在意识深处剧烈震荡，警告声接连不断。
葡萄糖片一盒接一盒吞下，指尖发抖，视野边缘泛起黑雾。
第一节点重写完成。
第二节点开始加载。
裂缝收缩至二十厘米，内部回响变得紊乱。
李维突然按住键盘：“海沟坐标信号波动！能量流向出现逆差！”
林小满扑到屏幕前：“反向充能生效了！但……节点承受力已达临界值！”
陈默没有停。
第三节点，第四节点……
笔尖划过终端，代码如瀑布般滚落。
突然，钢笔尖崩断。
他愣住。
断裂处残留的符文仍在发光，但信号中断。星轨推送最后一行提示：生物电能枯竭，协议重构中断。
林小满抓起项链接入接口：“用我的！”
“不行！”李维大吼，“你的项链和节点共振，你会被撕碎！”
陈默盯着断裂的笔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血滴落，渗入终端接口。
血流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