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模拟仓。
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金属球体，内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射击靶点，幽蓝色的光芒在靶心间歇性地闪烁。
“目标，一万次射击，命中率百分之九十。”
高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不带一丝温度。他按下一个按钮，模拟仓的舱门缓缓关闭。
“教官！教官我错了！我忏悔！我不是人！”张伟冲到门边，拼命拍打着厚重的合金门，“我把佛跳墙还给苏青瑶！我把学分都给你！求你放我出去！”
回答他的，是模拟仓启动时剧烈的震动。
“轰隆隆——”
整个球体开始无规律地翻滚、旋转、颠簸。四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瞬间东倒西歪。
“呕——”
张伟第一个没绷住，胃里翻江倒海，中午吃下去那点东西，瞬间找到了出口。
谢听雨靠着蛮力，四肢撑开，像只壁虎一样死死贴在金属内壁上，试图稳住身形。但他那笨重的身体，在高速旋转中根本找不到平衡点。
沈靳言的情况最惨。
他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无数光幕在眼前刷过，计算着旋转的角度、离心力的大小、以及最佳的射击窗口。
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呕……”
理论和现实，在此刻发生了严重脱节。精密的数据分析仪，也吐了。
萧驰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识海中那股刚刚安分下去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血色与暗金色的能量交织翻涌，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拿起你们的枪！”
高云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一股冷酷的残忍。
四把训练用的能量步枪，从墙壁的卡槽中弹出。
谢听雨怒吼一声，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步枪。他试图瞄准一个亮起的靶点，但枪口晃得比风中杨柳还厉害。
“砰！”
他胡乱开了一枪，能量光束擦着一个靶点飞过，在金属墙壁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弹孔。
“警告，脱靶一次。”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我操！”谢听雨气得大骂。
“砰！砰！砰！”
张伟闭着眼睛，抱着枪一通乱射，结果可想而知。
“警告，脱靶三次。”
“警告，脱靶四次。”
“呕……警告……”张伟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不行！
再这样下去，别说完成任务，他们四个得先被自己折腾死！
萧驰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他放弃了抵抗那股离心力，任由身体随着模拟仓的翻滚而摆动。
《清心诀》。
太上老君给的入门心法，在识海中缓缓运转。
狂躁翻涌的能量，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虽然依旧奔腾，却不再那么暴戾。
眼前的世界，在高速旋转中，仿佛慢了下来。
不是真的慢了，而是他的感知，变快了。
他能“看”到模拟仓下一次翻滚的角度，能“听”到齿轮转动时细微的声响，能“感觉”到离心力最弱的那个瞬间。
就是现在！
萧ac在身体被甩到最高点的瞬间，猛地抬起枪口！
他的身体和枪，仿佛与整个模拟仓融为了一体。
没有瞄准，全凭感觉。
“砰！”
一道光束射出。
“命中！”
电子音响起，仿佛天籁。
成了！
萧驰心头一喜，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地翻滚，差点把他甩飞出去。
一次成功，只是运气。
他必须找到规律！
他一边继续射击，一边大吼：“别跟它对着干！感受它的节奏！”
“感受个屁啊！”张伟哭喊道，“我感觉我的肠子都快甩出来了！”
“谢听雨！用你的体重！在它转向的瞬间，反向蹬壁，制造一个零点一秒的停顿！”
谢听雨虽然不明白，但出于对萧驰的信任，他还是照做了。
当模拟仓再次向左翻滚时，他怒吼一声，右脚猛地蹬在右侧的墙壁上！
“咚！”
一声闷响！
重达一百公斤的负重，加上他自身的力量，让高速旋转的模拟仓，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滞！
“就是现在！”萧驰吼道。
沈靳言的眼镜片上，一道数据流光速闪过。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枪，扣动扳机！
“砰！”
“命中！”
就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有用！”沈靳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狂喜，“我计算出来了！谢听雨每次蹬壁，可以制造0.13秒的相对静止窗口！萧驰，你负责判断时机！谢听雨，你负责制造窗口！”
“那我呢？那我呢？”张伟急切地问。
“你负责吐！”萧驰吼道，“吐准一点！别溅到我们身上！”
张伟：“……”
新的战术，形成了。
“左下方！三点钟方向！蹬！”萧驰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
“吼！”谢听雨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双腿肌肉暴起，狠狠蹬在墙壁上。
“砰！砰！”
萧驰和沈靳言同时开火，两发命中！
“右上方！九点钟方向！再来！”
“咚！”
“砰！砰！”
命中！
谢听-雨的每一次蹬踏，都用尽了全力。他那身蛮力，在这一刻，不再是单纯的破坏，而是变成了整个团队的节拍器。
沈靳言的大脑，成了最精准的火控雷达。他不再去计算那些无法掌控的变量，而是将所有的计算力，都集中在了那0.13秒的窗口期。
而萧驰，则是这支临时交响乐的指挥家。他的感知力，将所有人都串联了起来。
“我……我也来！”
张伟看着配合得越来越默契的三人，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他虽然头晕眼花，但看得出来，谢听雨每次蹬壁后，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力竭。
“土墙术！”
他嘶吼着，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异能用了出来。
一面歪歪扭扭的土墙，在谢听雨的脚下瞬间生成，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却在他蹬壁的瞬间，给了他一个额外的支撑点！
谢听雨只觉得脚下一稳，这次蹬壁的力量，比之前大了几分！
相对静止的窗口，被延长到了0.15秒！
“漂亮！张伟！”萧驰大声赞道。
张伟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不是废物！他也能帮上忙！
“再来！”他吼叫着，像一头发疯的土拨鼠，哪里需要支撑，他就往哪里拍土墙。
虽然那些土墙，大部分都因为旋转而被甩飞，但总有那么一两次，能起到关键作用。
四个少年，在天旋地转的钢铁牢笼里，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进行着疯狂的射击。
他们的喉咙喊哑了，肌肉撕裂了，精神也绷紧到了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句“射击一万次，任务完成”的电子音响起时，模拟仓缓缓停了下来。
舱门打开，高云站在门口。
他看到的是四具“尸体”。
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上混杂着汗水和呕吐物，狼狈到了极点。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笑容。
高云的目光，落在了中央的全息屏幕上。
【任务用时：三小时二十一分】
【命中总数：】
【最终命中率：90.3%】
这个成绩，就算让地字区的精英小队来，第一次也绝对做不到。
“休息五分钟。”
高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我……我们做到了……”张伟躺在地上，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又哭又笑。
“我的手……没知觉了……”谢听雨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虚弱地说道。
沈靳言则直接昏了过去，大脑超负荷运转，让他直接宕机。
萧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但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五分钟后，高云像个准时的死神，再次出现。
他将四个小袋子，扔在了四人面前。
“下午的训练内容，A级凶兽‘剑齿虎’的牙齿，以及雕刻工具。天黑之前，完不成，没有晚饭。”
张伟看着袋子里那根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惨白牙齿，又看了看手里那比绣花针还细的雕刻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