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网中枢的淡金色光纹突然剧烈跳动时，林辰正坐在启明机甲的驾驶舱里，距离紫雾星海的跃迁坐标只剩三小时航程。
通讯器里传来苏沐瑶急促的声音，背景是刺耳的警报声：
“林辰！立刻返航！联盟的修真者们启动了灵网联动，想靠集体神识强化灵脉护盾，可刚上传神识，就出大事了——他们全都陷入了幻觉！”
林辰猛地攥紧操纵杆，机甲的跃迁程序瞬间暂停。
灵网是修真界与星际联盟共建的能量网络，依托地球灵脉运转，理论上能让所有修真者的神识互通，形成覆盖全球的防御场。
刚完成灵脉改造，灵气与暗物质还在融合期，此刻强行上传神识，本就暗藏风险。
“幻觉是什么样的？”林辰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出，机甲掉头朝着联盟总部的方向疾驰，“有没有人失去意识？”
“不是普通的昏迷！”苏沐瑶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她似乎正在奔跑，
“我刚从灵网监控室出来，所有参与上传的修真者都睁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嘴里却在说胡话——
有人说看到自己被暗物质吞噬，有人说在古代战场被箭射穿心脏，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刚才有个老修真者突然倒在地上，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变成一串数据流，消失了！”
数据流？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这和高维生物“删除”目标的方式太像了——不是物理摧毁，是从现实维度抹除，就像删掉电脑里的文件。
半小时后，联盟总部灵网中枢。
这里本该是一片井然有序的金色光海——无数修真者盘坐在地面，神识化作淡金色丝线，交织成覆盖天花板的灵网。
可此刻，所有丝线都在扭曲，像被狂风撕扯的蛛网。盘坐的修真者们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恐惧，有人浑身发抖，有人嘴角流着涎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
“林辰！”苏沐瑶快步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的探测器，“探测器显示，灵网的核心程序被一股未知能量篡改了，那些幻觉不是自发产生的，是被‘注入’的！
你看这个——”她调出探测器里的能量波形，“和之前巨眼的观测波、湮灭武器的能量频率，完全一致！”
林辰接过探测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外壳时，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是本源刻律碎片的反应。
他摸出兜里的蓝色晶体，晶体瞬间亮起，与探测器的波形产生共振。就在这时，林辰的眼前突然一黑，意识被拽进了一片灰色的空间。
这是幻觉。
但和其他人的幻觉不同，林辰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死亡。
他站在一片紫雾星海前，银色巨舰“启明-01”的残骸漂浮在星空中，三百年前的自己正跪在舰体残骸上，用手指蘸着血，在金属板上写着什着——是血书！
那熟悉的笔锋，“律”字最后一笔的停顿，“毁”字左偏的竖画，和他记忆里的血书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写这个？”
林辰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百年前的自己写完最后一笔，然后转身走向那团扭曲的暗物质——和湮灭武器一样的暗物质。
“这不是你的死亡场景。”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是高维存在的声音，“这是‘真相的碎片’。只有能从幻觉中分辨真相的个体，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评估。”
林辰猛地回过神，眼前的灰色空间消失，他还站在灵网中枢里。
周围的修真者还在沉浸在幻觉中，一个年轻的修真者突然尖叫起来，身体开始透明——他的幻觉结束了，现实开始删除他。
“是测试。”林辰的声音带着寒意，他把晶体插回探测器，“高维在利用灵网做筛选，幻觉里的死亡场景是‘压力测试’，测试谁能承受住真相的冲击——
真相就是文明筛选的本质，要么成为‘合格者’，要么被彻底抹除，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留。”
苏沐瑶的脸色瞬间苍白：“那现在正在被删除的人，就是没通过测试的？”
她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人开始透明，他们的身体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光粒子，像被风吹散的沙尘，最后变成一串闪烁的数据流，融入灵网的金色丝线里，消失不见。
恐慌开始蔓延。没被卷入幻境的人想逃跑，却发现灵网中枢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还在幻觉里的人，脸上的恐惧越来越深，仿佛下一秒就要面对自己的死亡。
林辰刚想启动机甲的能量护盾护住周围的人，就看到一个穿着浅紫色修真服的少女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是凌羽，之前在北极枢纽帮苏沐瑶记录灵脉数据的年轻修真者，才十七岁，灵力不算强，却总说想为守护地球做点什么。
“林辰哥！”凌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左手已经开始透明，显然也被列入了删除名单，
“我看到我的幻觉了……我死在紫雾星海的裂缝里，手里还攥着你给我的灵脉地图。但我不想就这么消失！”
林辰的心一紧，刚想伸手拉她，却看到小羽突然闭上眼，双手结印，将自己的神识全部注入地面的灵脉纹路里。
她的身体透明得越来越快，头发开始化作光粒子，可她的嘴角却带着笑：
“我妈妈说，修真者的记忆藏在灵脉里，就能永远陪着这个星球……我把我看到的都刻进去了，有紫雾星海的裂缝坐标，还有……
还有我小时候看到的，蓝色的天空和绿色的树！”
就在凌羽的身体彻底化作数据流的瞬间，灵网中枢的地面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绿光。
那道绿光顺着灵脉纹路蔓延，迅速传遍整个联盟总部，然后朝着全球扩散——灰色的天空突然变回了湛蓝色，之前碎裂的玻璃上，竟映出了白云的影子；
街道上枯萎的植物，重新长出了嫩绿的叶子；甚至连灵网中枢里那些金色的丝线，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地球，短暂地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
林辰愣住了，苏沐瑶也捂住了嘴，眼眶通红。这是自从时空褶皱出现后，地球第一次恢复色彩，不是冰冷的科技光，是有温度的、属于生命的颜色。
“她把自己的记忆刻进了灵脉。”苏沐瑶的声音带着哽咽，“灵脉吸收了她的记忆能量，暂时压制了高维的删除程序，才让地球恢复了色彩。”
可这份色彩只持续了十秒。十秒后，蓝色的天空重新变得灰暗，嫩绿的叶子又开始枯萎，灵网中枢的绿光也逐渐黯淡下去。
但林辰能感觉到，灵脉里多了一股微弱却坚定的能量——那是凌羽的记忆，像一颗种子，藏在灵脉的最深处。
“苏沐瑶，立刻解析灵脉里的新能量！”林辰的声音恢复了坚定，他攥紧手里的本源刻律碎片，
“凌羽的记忆里有紫雾星海的裂缝坐标，还有她看到的‘真相’，这可能是我们找到对抗高维的关键！”
苏沐瑶立刻点头，调出灵脉的能量图谱。图谱上，一道微弱的紫色光点正在缓慢移动，那是凌羽的记忆信号。
可就在这时，灵网的金色丝线突然开始收缩，朝着中枢的方向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光茧里，浮现出高维存在的文字：
“测试结束。合格者：林辰。其余参与者，将在一小时内完成删除。”
林辰的瞳孔骤缩。合格者只有他一个？那苏沐瑶呢？还有其他没被卷入幻境的人？
他刚想启动本源刻律碎片对抗，却发现灵脉里的紫色光点突然闪烁起来，凌羽的声音仿佛在他脑海里响起：
“林辰哥，我看到了……三百年前的你，不是在写血书，是在修改灵脉的坐标！你想把高维的注意力引去别的地方……”
声音戛然而止，紫色光点也稳定下来，停在了灵脉图谱的一个红点上——那是北极枢纽的地心深处，也是之前苏沐瑶说的，血书坐标指向的地方。
林辰突然明白了什么。三百年前的自己修改灵脉坐标，凌羽把记忆刻进灵脉，还有他自己成为唯一的合格者……
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某个方向推进，像一场被精心设计的“引导”。
高维真的是在筛选合格者吗？还是在引导他去地心深处，找到三百年前埋下的真正秘密？
灵网中枢的光茧越来越亮，周围的人开始接二连三地透明。苏沐瑶的右手也开始出现光粒子，她看着林辰，强装镇定：
“别管我，去地心深处。凌羽的记忆信号在等你，那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林辰看着苏沐瑶逐渐透明的手，又看了看灵脉图谱上的紫色光点，心脏像被撕裂一样疼。他知道苏沐瑶说得对，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就在这时，本源刻律碎片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蓝光，护住了苏沐瑶的身体，让她的透命停止了。
晶体里传来高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候选者编号739，可携带一名‘辅助者’进入下一轮。一小时后，紫雾星海跃迁通道开启。”
蓝光消失，苏沐瑶的手恢复了正常，她惊讶地看着林辰手里的晶体：“这是……高维允许你带一个人？”
林辰点点头，目光落在灵脉图谱的紫色光点上，心里却充满了疑问：高维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辅助者”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还有凌羽记忆里提到的，三百年前的自己修改灵脉坐标，到底是为了引导他去地心，还是为了避开某个更可怕的陷阱？
一小时后，跃迁通道就要开启。林辰知道，他必须在这一小时内赶到北极枢纽的地心深处，找到凌羽记忆里的秘密，还有三百年前的自己埋下的真相。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灵脉的最深处，凌羽的记忆里，还藏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紫雾星海的中心，不是湮灭武器，而是一扇巨大的门，门后的光纹里，映着无数个“林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