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海盗的区块链账本》
深夜，宝船舰队静默地航行在月光铺洒的墨色海面上，唯有浪涛拍击船体的声音规律作响。值夜的罗子建举着那只经过他巧手修复、精度却依旧感人的六分仪，对着星空艰难定位。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规律的“嘀嗒”声，穿透了海风的低吟，钻入他的耳中。这声音并非自然所能产生，它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般的精确感，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深海，又好似源于船舱本身。罗子建浑身汗毛倒竖，这诡异的信号，让他瞬间想起了他们那部电量濒危、早已无法开机的智能手机接收信息时的提示音。
罗子建立刻叫醒了欧阳菲菲和张一斌。欧阳菲菲拿出他们仅剩的几件现代物品——一个金属外壳的保温杯。她将杯口紧紧贴在船舱木壁上，示意罗子建和张一斌将耳朵凑近。通过杯体的共鸣，那“嘀嗒”声变得清晰了不少。
“是摩斯电码！”欧阳菲菲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父亲是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她小时候学过一些基础。
“内容是什么？”张一斌急切地问。
欧阳菲菲凝神细听，断断续续地破译：“…更新…账本…验证…哈希…等等，‘哈希’？这不可能！”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词儿怎么会出现在明朝？还在用摩斯电码传播？”
“账本？哈希？”陈文昌也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听着像户部清算钱粮，但又怪怪的。”
罗子建猛地站起身：“声音传导的方向……不是来自海里，是来自下面！底舱货舱！”一个惊人的猜想击中了他——那些从海盗船上缴获，被认为是战利品和证据的杂乱物品！
四人悄无声息地溜出舱房，像幽灵一样滑向下层货舱。守卫的水兵靠着货垛打盹，并未察觉。他们凭借记忆，摸到那堆封存的海盗物品前。越靠近，那“嘀嗒”声在保温杯的放大下就越发清晰。
他们屏住呼吸，在破烂的兵刃、衣物、一些金银币和奇怪的信物中翻找。最终，张一斌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它被小心地包裹在油布和兽皮里，伪装成一块普通的压舱石。拆开包裹，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金属盒子。盒子非铁非铜，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哑光黑色，表面没有任何可见的缝隙或锁孔，只有一些排列奇特的微小孔洞，那规律的“嘀嗒”声正是从盒子内部传出来的。
“这是……”陈文昌瞪大了眼睛，“何等精巧的机关盒？”
罗子建和欧阳菲菲对视一眼，心中骇浪滔天。这材质，这极简工业风的设计，绝对不输于这个时代！欧阳菲菲尝试着用手指按压那些小孔，毫无反应。张一斌试着用匕首撬动，匕首尖都快崩断了，盒子表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摩斯电码…账本…哈希…”欧阳菲菲喃喃自语，一个荒诞却又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念头浮现，“他们难道在用这种方式……同步分布式账本？这玩意是个……硬件节点？！”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那“嘀嗒”声骤然停止，紧接着，盒子里传出几声更急促的音节后，彻底归于沉寂。几乎在同一时间，舰队外围警戒的哨船发出了尖锐的锣声！
“敌袭！海盗夜袭！”
混乱瞬间爆发。喊杀声、火炮轰鸣声（明代已有火铳和早期火炮）、火箭划破空气的尖啸声立刻充斥了夜空。海盗的数艘快艇如同鬼魅般贴近了宝船，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就是这艘存放“战利品”的主宝船！
郑和沉着指挥，水师官兵奋起反击。但这次的海盗与以往不同，他们战术刁钻，并不强攻，而是派出小队水性极好的好手，冒着箭雨试图潜游靠近，明显是冲着特定目标而来。
“他们是来抢这个盒子的！”张一斌吼道，抽出随身的短刀，“这玩意是关键！”
“必须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罗子建抱着那冰冷的金属盒，心急如焚。海盗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可能暴露一个隐藏极深的通讯网络，这盒子里的信息价值无法估量。
就在此时，陈文昌突然“咦”了一声。他注意到盒子一侧的某些微小孔洞内，似乎有极淡的微光一闪而过，像是某种指示灯。他回想起刚才欧阳菲菲破译的电码里有“验证”一词，再结合“账本”的猜想，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欧阳姑娘，你刚才说‘哈希’，是否类似一种防伪校验？如同官府粮册上的骑缝印？”陈文昌机智非凡，总能将现代概念找到古代对应。
“对！可以这么理解！”欧阳菲菲眼前一亮。
“那‘更新账本’是否如同更换新的印鉴？旧印鉴或许……”陈文昌说着，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那是他从海盗物品中偷偷留下的一枚奇特玉符，觉得花纹精美，本想研究。他福至心灵，将那玉符猛地按在盒子表面有微光闪动的那片区域。
奇迹发生了。玉符上的纹路似乎与盒子的微观结构产生了某种感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盒子表面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细缝！没有屏幕，里面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丝和水晶片构成的复杂结构，中央托着一卷薄如蝉翼、非丝非纸的特殊材料，上面用极细的墨迹密密麻麻写满了……不是汉字，也不是任何他们认识的文字，而全是0和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在卷轴上方，还有一小块区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不断变化着一组组十六进制字符——那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哈希值！
“我的天……”欧阳菲菲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区块链账本！物理载体化的？！”她瞬间明白了海盗庞大帝国运作的核心秘密——用这种超越时代的、无法篡改的加密账本技术，在无法保证信任的海盗团伙之间，精确记录和分配掠夺的财富、据点信息、人员贡献！摩斯电码是无线同步信号，而这个盒子，就是本地节点！
就在这时，几名凶悍的海盗已经突破了外围防御，杀气腾腾地冲入了货舱！张一斌和罗子建立刻挡在前面，与之缠斗在一起，舱内空间狭窄，情况危急。
欧阳菲菲借着那跳跃的哈希值微光，快速浏览着二进制代码。她计算机专业的老底子此刻发挥了作用，虽然不能完全破译，但她敏锐地发现，其中一段不断重复的代码模式，指向了一个坐标标识和一个时间——就在不久之后！而另一个字段，赫然包含着“中本聪”三个字的二进制转换！
“我可能知道他们的下一个大规模集结地点和时间！”欧阳菲菲对着正在苦战的同伴大喊，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但是‘中本聪’……这个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可能！他应该……”
她的话被一名海盗凶狠的劈砍打断。罗子建奋力用一根木杠隔开攻击，抢过那合上的金属盒，大声问道：“怎么办？毁了它吗？”
欧阳菲菲看着那盒子，又看看外面正在激战的海盗，他们显然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回这东西。毁灭它，或许能暂时阻断海盗的信息同步。但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尤其是那个指向“中本聪”的惊悚发现，可能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是摧毁这个带来危险的技术奇观，还是冒险保住这可能是唯一钥匙的惊人秘密？海盗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