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缨的指尖最后一次掠过凝结的黑色雾气，那团曾将整座昆仑墟西麓都笼入阴影的魔力，此刻正像被戳破的蛛网般簌簌消散。她踉跄着后退半步，靴底碾过地上断裂的冰晶，喉间涌上一阵腥甜——方才为冲破昆仑墟外层结界，她几乎抽干了半数本源魔力，而景遥周身那层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晕，更是像铜墙铁壁般，让她连指尖都无法触碰到少年的衣摆。
“夙缨大人！”暗卫的声音从结界裂缝外传来，带着难掩的焦急，“昆仑墟的守山弟子正往这边赶，再不走就……”
夙缨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锁在景遥身上。少年被束缚在玄铁锁链织成的囚笼里，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正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目光望着她。那目光像针，刺得她心口发紧——她明明该恨他，恨他身上流着与那个人相同的血，可方才掌心触到囚笼结界时，她竟下意识收了三分力道，生怕震伤笼中人。
“我知道。”她咬着牙开口，声音因魔力透支而有些沙哑，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黑色长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周身残余的魔力波动越来越弱，连维持结界裂缝的力量都在流失。她清楚地知道，再耗下去，别说带走景遥，自己恐怕都要被困在这昆仑墟里。
理智终于压过了执念。夙缨抬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缕黑雾，朝着囚笼掷去。黑雾并未伤人，只是在玄铁栏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像是一个标记，又像是一句警告。
“景遥，”她的声音冷得像昆仑山顶的积雪，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甘，“今日我带不走你，不代表永远带不走。”
少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夙缨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结界裂缝走去。黑色的身影掠过断裂的冰晶，掠过散落的碎石，每一步都走得极快，却又极重，像是在告别什么，又像是在酝酿什么。
“我会再来的。”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结界裂缝中。暗卫们紧随其后，只留下一阵急促的风声，渐渐消散在夜色里。
几乎是夙缨离开的瞬间，昆仑墟的结界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原本泛着莹白光芒的结界壁上，以方才被攻击的位置为中心，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痕，像蛛网般爬满了半面山壁。裂痕处的光芒越来越暗，甚至能隐约看到外界的夜色，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结界裂了！”守山弟子的惊呼声打破了寂静。几个身着青衣的弟子匆匆赶来，手中握着法器，试图修补结界的裂痕，可那些裂痕却像有生命般，不断扩大，任凭他们注入灵力，也无济于事。
景遥望着结界上的裂痕，又看向夙缨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他知道，夙缨不会轻易放弃，今日的撤退，不过是暂时的休整。下次她再来时，带来的恐怕会是更强大的力量，更猛烈的攻击。
夜风从结界的裂痕中吹进来，带着一丝寒意。景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目光坚定起来。他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囚笼里，等待别人的救援。他要变强，强到足以打破囚笼，强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昆仑墟，保护所有他在乎的人。
结界的裂痕还在扩大，莹白的光芒越来越暗。昆仑墟的夜空，第一次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