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不是快要，是已经疯了。至少他感觉自己离那头在昆仑山脚下只会傻乎乎啃灵草的普通青牛的美好牛生，已经相隔了整整一个量劫那么远。
此刻，他，根脚“高贵”且尴尬无比的牛德，正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精心打造的避难所——牛德堡那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牛眼瞪得溜圆，望着洞顶那几颗因为能量不足而忽明忽暗的萤石，鼻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霉运、煞气和一点点自己脚气味道的诡异气息。
这一切，都源于脑海里那个冰冷提示音最后定格的数字——【劫气缠绕度：56\/100】。
五十六点！整整五十六点量劫因果煞气啊！牛德恨不得用自己那对还算威武的牛角去撞墙，如果那样能把这该死的劫气撞出去的话。
“五十六点…他娘的这就是五十六点的威力吗？！”牛德欲哭无泪，声音都在发颤，“系统你个坑货！不是说好了欢乐搞事，轻松成圣吗？这他妈是轻松赴死的节奏吧！”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在为成功把那份“超级龙精虎猛大力丸（巴豆mAx版）”送到祖龙案头而沾沾自喜，甚至美滋滋地欣赏着系统奖励的那张【不死小强体验卡（1次）】，觉得总算有了个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可乐极生悲这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几乎就在祖龙于三族决战前夜服下那“大补丸”，进而导致龙族气势崩盘的同时，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不祥意味的气息就如同跗骨之蛆般，凭空出现，死死缠上了他。系统面板上那原本只是个背景数据的【劫气缠绕度】开始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了这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数字上。
然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是他的正常日子彻底宣告终结，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堪比洪荒末日现场的倒霉日常。
牛德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先天至宝。他先是谨慎地抬起一只前蹄，很好，没动静。再慢慢挪动另一只，也不错。后蹄发力…对，就这样，慢慢来…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牛德堡内却如同惊雷般的脆响，从他刚刚发力的右后蹄下传来。
一股钻心的刺痛感，混合着一丝冰冷彻骨的杀戮意念，瞬间从那蹄子底下直冲天灵盖！
“嗷——！！！”
牛德惨叫一声，刚刚撑起一半的身体再次重重砸回地面，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哆嗦着抬起那只倒霉的后蹄，只见蹄心正中，赫然镶嵌着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却散发着微弱但极其锋锐凶煞之气的……碎片虚影？
那虚影的形状，像极了某种枪尖的残片，虽然只是能量幻化，并非实体，但那蕴含的可怕意味，让牛德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弑…弑神枪？！的虚影？！”牛德的声音都变调了，“我艹！走路都能踩到这玩意儿？！虽然只是个影子，但这他娘的是能随便踩的吗？！罗睺大佬我跟你没仇啊！”
他感觉自己的蹄子到现在还在发麻，那股子杀戮意念虽然微弱，却顽固地往他骨头缝里钻，疼得他龇牙咧嘴。这他妈可是魔祖罗睺的兵刃啊！哪怕只是一丝虚影，也够他这小小玄仙喝一壶的了！这劫气简直离谱！
好不容易，等那蹄子的刺痛感稍稍缓解，牛德感觉喉咙干得冒烟。刚才那一惊一乍，差点把他魂儿都吓飞了。
他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目光瞄向旁边石桌上那只自己用整块温玉抠出来的宝贝水碗。碗里盛放着从昆仑山灵脉引来的清冽泉水，平日里喝着甘甜清心，还能微微增长灵气。
现在，这碗水在他眼里简直比黄中李还要诱人。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告诫自己要小心，要稳重。他几乎是匍匐着爬过去的，用最轻柔的动作捧起玉碗，如同捧着整个洪荒的未来。
“我就喝一口，就一小口，润润嗓子…”他小声嘀咕着，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凑近碗边，啜饮了一小口。
泉水入口，冰凉清甜…嗯？等等！这冰凉感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怎么还带着一股…撕扯的力量？
“咳咳咳！呕——！！！”
下一秒，牛德猛地瞪大了牛眼，整张脸瞬间憋成了青紫色！他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狂暴混乱的气流根本不是被咽下去，而是强行钻进了他的气管，直冲肺腑！
那感觉，就像是生吞了一团浓缩的、未经炼化的混沌之气！它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扯着他的经脉，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结冰了！
“咳咳！呕——是…是混沌气流？！咳咳咳…”牛德丢开玉碗，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谁！谁他妈把混沌气流混进我的灵泉水里的？！这玩意是能喝的吗？！天道你个老王八蛋玩我呢？！”
那只温玉碗摔在地上，滴溜溜打转，里面的泉水洒出来，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冒着丝丝混沌气息的小坑。
牛德咳得几乎断气，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感觉整个胸腔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一群太古蛮牛践踏过无数遍。
他瘫在地上，牛生无望。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他不信邪，试图运转《大道阴阳无极功》，想吸收点欢乐值或者天地灵气来抚平一下受伤的身心。结果功法刚一催动，引入体内的，十成里倒有七八成是那粘稠污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劫气！原本顺畅的功法运行瞬间变得滞涩无比，灵气如同陷入了泥沼，差点引得他气血逆流，走火入魔！
吓得他赶紧散去了功法，心脏砰砰狂跳。
“连修炼都不行了？！”牛德真的要哭了，“这是要绝我牛路啊！”
他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麒小瑞。小家伙显然是被他这一连串的动静吓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脑袋上那对小巧的麒麟角都黯淡无光。
牛德心里一软，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好歹也是始麒麟托付给他的崽，自己现在算是他半个监护人…呃，监护牛？
他张开嘴，刚想用自创的【混沌牛语】说点“别怕，有牛哥在”之类的场面话，结果话没出口，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响亮的嗝！
“嗝——！”
一团拇指大小、灰黑色、散发着淡淡硫磺味和霉味的微型云朵，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飘到麒小瑞面前，“噗”一下散开。
“阿嚏！阿嚏！阿嚏！”麒小瑞被这突如其来的“毒气”熏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鼻子皱成一团，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更可怜了。
牛德：“……”
他默默闭上了嘴。得，连说话都能制造生化武器了。这劫气真是把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改造了一遍——往死里整的那种改造。
他甚至不敢靠近洞府门口那株刚刚与他建立了初步“道侣羁绊”的月桂树苗小月。他只是远远望过去，就能感受到小月传递来的情绪不再是之前的依赖和欢喜，而是变成了“难受”、“压抑”、“害怕”。那嫩绿的叶片都微微卷曲了起来，仿佛被无形的毒烟熏烤着。
整个牛德堡，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嗯，虽然以前也不算多祥和，但至少能住牛。现在这里简直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霉运展览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味道。堡内那些他花费不少欢乐值布置的防御禁制，此刻光芒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在浓郁劫气的持续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摇摇欲坠。
牛德瘫在冰冷的角落，望着洞顶明灭不定的萤石，感觉自己就像那萤石一样，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五十六点…五十六点劫气…”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走路踩弑神枪，喝水呛混沌气，修炼引劫气，说话喷毒云，连靠近自己的树苗都嫌我晦气…系统，这就是你说的‘深度介入量劫核心’的代价？这代价也忒狠了吧！”
他此刻无比怀念当初在昆仑山脚下无忧无虑啃草的日子。虽然那时候没啥出息，但至少安全啊！不会随时担心被自己走路踩死、喝水呛死、修炼走火入魔死、或者被自己嘴里喷出的毒云熏死！
巨大的恐惧和压力如同昆仑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无形的劫气还在缓慢地、坚定不移地加深、加重，像是一双冰冷的手，正在慢慢扼紧他的喉咙。
就在牛德绝望得快要放弃思考，准备躺平等死的时候，那个冰冷又欠揍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再次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宿主劫气缠绕度过高（56\/100），已严重干扰生存及基础修炼行为！正在进行紧急状况诊断…”
牛德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诊断！快诊断！有啥办法没？再这么下去老子真要成洪荒第一个被自己霉运搞死的先天根脚了！那也太丢盘古大神的脸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继续：“根源分析：宿主深度干涉龙凤麒麟量劫核心进程，尤其与关键节点人物‘祖龙’社死事件存在强因果关系，引发巨大量劫因果反噬。”
“解决方案计算中…计算完毕。提供以下三种建议方案：”
“方案一：欢乐值冲刷。 消耗海量‘欢乐值’，以纯粹正向情绪能量强行冲刷、稀释劫气。预估所需量：至少点。效率评级：低。（备注：鉴于宿主当前欢乐值储备仅余5123点，且获取效率因劫气干扰严重下降，此方案可行性极低。）”
“两万点？！”牛德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抽过去，“把我卖了也不值两万点啊！而且现在这鬼样子，我去哪儿搞欢乐值？出门讲个笑话怕是还没开口就先踩到诛仙剑阵的虚影上了！”
“方案二：羁绊分担。提升与现有‘道侣’（泛指）的羁绊等级至更高层次，借助羁绊对象自身特质（如祥瑞、造化、神圣、清净等）或气运，构建初步命运联结，共同分担、转化或屏蔽部分劫气影响。效率评级：中。（备注：需羁绊等级达到Lv4以上方有明显效果，提升过程需时间与投入。）”
“羁绊？对小月和小瑞？”牛德瞥了一眼还在难受的小树苗和那个还在打喷嚏的小麒麟崽，心里稍微活泛了一点。这个听起来好像靠谱点？至少不用立刻拿出两万点巨款。
“方案三：大气运者庇护。寻找并绑定身负**大气运、大功德**之强力道侣，以其磅礴气运为盾，强行驱散、镇压宿主周身劫气。效率评级：高（最优解）。（备注：目标需至少具备准圣级气运或天道功德护体，且成功建立深度羁绊难度极高。）”
“强力道侣？还得是准圣级别以上？还要大气运大功德？”牛德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了。这条件，放眼整个洪荒，掰着蹄子数也没几个啊。三清？女娲？接引准提？帝俊太一？祖巫后土？哪一个是他现在这倒霉催的样能招惹的？还绑定？不被一巴掌拍成牛肉饼就算人家心情好了！
系统最后冰冷地补充道：“请宿主尽快选择方案并采取措施。警告：若劫气缠绕度持续上升超过60\/100，将引发不可预测之灾劫（包括但不限于：天降陨石精准打击牛德堡、地涌混沌煞火、被路过大能随手清理等）。”
天降陨石砸牛堡？
牛德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洞顶，仿佛已经能看到一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大陨石穿透岩层，精准地朝他砸下来的画面。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绝望，更加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看着系统面板上那孤零零的5123点欢乐值，再看看那高悬的“56\/100”的死亡倒计时，以及那两个目前看来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高不可攀的方案…
牛德瘫在地上，连一根蹄子都不想动了。
“完了…芭比q了…这次怕是真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