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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还活着呢,瞧这劲儿。”他笑着,“一倒水就往下缩,跟弹簧似的。”

“活着才新鲜。”宋母利索地把火门一关,锅盖也合上,“蛏子这东西就得鲜着吃,稍微一放腥得很。”

“娘你拿点黄豆酱,我去后院摘几根蒜苗。”

“行,快点啊,太阳下去了蚊子多。”

宋仁泽提着竹篮出了门,顺着后窗小道绕到后院。后院不大,几垄青菜、一片地瓜藤,还有两窝鸡在菜叶子里拱来拱去。他弯腰掐了几根鲜嫩的蒜苗,又拔了两根小青葱,正准备起身,忽听院外有个声音嚷着:

“仁泽在家不?哎——”

是老邻居林三婶的声音。

宋仁泽忙走出菜地,招呼道:“在呢三婶,您有事?”

林三婶一边抻脖朝屋里看,一边喘着气说:“我听你娘说你今天捞到个蛏王?可真有这事?”

“真的。”宋仁泽笑呵呵地指了指箩筐,“您自己看看去,搁水里还蹦跶着呢。”

林三婶啧啧称奇:“嘿哟,我活了这把年纪,还真头回见这么大的蛏子。你这要是拿去镇上卖,少说也能换五斤面票。”

“哎,三婶,我这是留着给娘补补身子,不拿出去换。”宋仁泽拎着菜进屋,边笑边说,“再说了,这大蛏子讲的是个缘分,哪能天天碰着?”

林三婶连连点头:“是,是,这玩意儿讲究时辰水头。哎哟我说仁泽啊,要不哪天你带我儿子下海走一趟?他总是净学些不着调的,见了你这蛏子都馋哭了。”

宋母在锅边听得笑:“你家小顺要是真下海,记得多裹两层棉袜,别又冻出风寒来。”

“可不,我正琢磨着让他多跟着仁泽学学呢。”林三婶摆摆手,“我就不多叨扰了,你们快做饭吧。”

送走林三婶后,宋仁泽洗净菜,在案板上麻利地切蒜苗、剁葱花,蛏子则用清水浸着让它吐沙。

“娘,等它吐得差不多,我给你炒。”他笑着说,“你今天就歇着,坐着等吃。”

宋母咧嘴笑:“行,我倒想看看你炒得咋样,别跟上回一样,一锅炒出来净是焦壳子。”

“那是火候没掌握住。”宋仁泽边说边点火热锅,倒上点菜油,“这回我慢慢来。”

锅里油热,葱花一下一下丢进去,顿时香气扑鼻。蛏子也被捞出,一只只洗净摆盘。他动作麻利,倒酱油、撒豆豉,最后把蛏肉一并下锅,用锅铲来回翻炒。

“你看这颜色。”他得意地一翻,“油亮油亮的。”

宋母端起碗来凑近闻了闻,点头:“行,这一锅,香得人直咽口水。”

正说着,外头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宋仁泽搁下锅铲,“我去开。”

门外站着的是村支书沈长河,手里拎着个小布包,脚下沾着点泥。

“沈叔?”宋仁泽一愣,“咋晚饭点上来了?”

“嘿,是来蹭你蛏王饭的。”沈长河笑着眯起眼,“你那一箩筐从码头抬回来,老高都嚷嚷了,说全村最大的蛏子在你家。”

“沈叔您说笑了。”宋仁泽赶忙让进门,“快请进,刚炒好一道蛏肉豆豉,再蒸个红薯,热乎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长河搓搓手,“主要还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三人围坐在桌边,红薯冒着热气,蛏肉飘着香,宋母给沈长河倒了杯热茶。

“沈叔,您说。”

沈长河喝了口茶,压低声音说:“是这样,镇里打算把咱这片海滩列为围养试点,专门养蛏子和泥螺,你不是下海有经验么?上头想挑几个懂行的,先入个小组。”

宋仁泽一怔:“围养?那……那以后还能随便下海挖吗?”

“不能随便了。”沈长河叹口气,“但你听我说完。以后统一规划,统一供苗、施肥,还能跟供销社对接,年尾产量一出来就按工分算,谁干得多谁拿得多,保底也比你单干强。”

宋母眉头一蹙:“那以后海滩都归集体啦?个人再去挖,就算偷咯?”

“不能这么说。”沈长河赶忙解释,“就是像你家这样,下海勤快的,我们优先安排。你儿子是能干活的,以后就是骨干。”

宋仁泽想了想,低头吃了一口红薯:“那要是有人偷着捞呢?”

沈长河拍了下桌子:“偷的,我们村自家先处理,该批斗就批斗。咱要立规矩,就得一视同仁。你们也得帮着盯着。”

宋母叹口气:“咱老百姓最怕变了规矩,不晓得是不是好事。”

屋里昏暗,一盏罩着油纸的煤油灯挂在墙上,光线摇摇晃晃,照不清四角的角落。脚下是青砖地,潮得发滑,像是多年没晒过太阳。

宋仁泽走进去,脚步稳重。刚关门,汉子便低声问:“章老不常露面,你找他做什么?”

“带货。”宋仁泽随口应着,“不是生面孔才给我开门的?”

汉子不语,盯了他几秒,才从一口老旧木柜里翻出个破布袋,“你等着,我去后院问声。”

说罢,提灯离去。

宋仁泽站在原地,手指按在腰间工具袋上,戒备心一丝未松。

不多时,脚步声又响起,一道更沉稳的声音随之传来:“海边的货?谁领你进来的?”

说话人步子不快,灯光洒在地上,照出一个老者的身影。瘦高、驼背、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灯。

宋仁泽抱拳,语气温和而有分寸:“是我自个找上门的。章老若认得‘余晖岛’这名号,自该明白我不是生人。”

老者眼皮一抬,语气却未软:“余晖岛?那地方早被打入黑名单,没人再提了。”

“可我亲爹妈还在那儿。”宋仁泽平静地回道。

空气一滞。

屋内一时间陷入寂静,只剩灯芯微弱的“嗤嗤”声。

章老缓缓坐下,手指点了点膝盖:“坐吧。你是哪一房的?”

“宋义亭和夏引芝的儿子。”他咬字极清。

章老眼神陡然一变,盯着他脸看了好一阵,忽地笑了一声,“你娘年轻时的眼角跟你一模一样。”

宋仁泽心里一紧,但面上不露声色,只微微颔首。

“你来,是想走‘南线’?”章老话锋一转。

“想先知道‘岛’上还有没有生路。”宋仁泽不避讳,“我也不是一门心思去寻亲,真要能走货养活人,我认。”

“你认?那得看你扛不扛得住。”章老声音低沉,“南线不是谁想走就走的,老刀那边最近被封了口子,你这一露面,怕是连你那爹娘都得搭进去。”

“我不走明路。”宋仁泽望着他,“我想从山线进,绕进旧码头,带些药材、皮货、腌肉过去换。”

“你打得什么算盘?”

“养百兽,种灵草。”他答,“山里有我守,岛上我不乱问,只管供货。只求一线联系,不图你们照拂。”

章老沉默良久。

那瘦汉却不耐了:“章老,这小子说得天花乱坠,鬼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打探虚实的——”

“闭嘴!”章老一声低喝,吓得那汉子缩了脖子。

章老目光仍在宋仁泽脸上打量,最终轻轻点头:“你说的那些货,得有样品。”

“有。”宋仁泽从包里取出一只腌制得极好的野鸡腿,还有一块裹着蜡纸的黑芝菌干。

章老接过,凑近灯下一看,眉头微挑:“这腌法是南渡那边的……你学过?”

“我师父是旧年逃下来的,教过我一整套存肉、熏料、制菌法。”

“这东西送去镇上都不吃亏。”章老点了点头,“行,我给你一张引信,三日后去西岭水库后山,有人来接。”

宋仁泽站起身,正色鞠了一躬:“多谢章老。”

章老挥了挥手:“别谢得太早。你真要跟‘余晖岛’牵上线,以后是断不得的。”

走出门时,天色微亮,巷子口传来鸡鸣声。

宋仁泽提了提包带,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语:“得赶在下月涨水前,先打通山上的几个点。”

他没回家,而是径直绕去镇边的铁匠铺。

“哟,小哥又来了。”掌炉的老匠憨笑着迎出,“前回那批兽夹用得如何?”

“还成,但我另有个新样子,要你帮我打造。”

宋仁泽从包里取出自己昨夜在山中画的图纸——一套带有滑扣的“诱夹”,适合小型兽类,避免伤及山鸡、狐狸等可驯化种。

“你这不是咬死的夹子?”老匠狐疑。

“我要的是活口。”

“……嘿,有门道。”老匠摸着胡子点头,“三天时间,我打出样来。”

“辛苦。”

临走前,宋仁泽又回头:“帮我备一张细钢网,三尺见方,等我来取。”

再回山时,已是日头上枝。

宋仁泽脚步轻快,翻过山脊后,一头钻进后坡密林。他要先去确认三处圈养点是否稳定。

第一个窝子,是前几天他围起的小鹿圈。他蹲身探查了粪迹和啃痕,又补了一点草料进去,抖了抖藏草堆的铃铛线。

“还在。”他轻声。

第二处,是一窝野兔,早前被他围出一小片荒地,布了柴篱与留口。此刻里头传来窸窣声,看来并未被外敌破坏。

但到了第三处,情况却不妙。

草堆被刨开,柴篱塌了一半,地上还有淡淡血迹。

“被破坏了?”

他蹲下仔细看,眉头一皱:“是狗獾,留下的爪印和咬痕。”

“得设夹子了。”

他立刻在外围设下两道滑扣夹,又把小篱修补,挖了个新诱坑,用盐糟和野果拌了点酱渣放进去。

“你要是再来,正好让我抓活的。”宋仁泽冷笑。

刚收完手,树上忽然有动静。

“吱——”

一只浑身青灰色的小猴子跳下树来,抱着一只果子,朝他歪歪脑袋。

“你又来了?”

宋仁泽扔过去一块干肉,那小猴子立刻抓住,蹿上树去,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记得守林子,别让野狗进。”

说完,他拍拍包袱,转身进林更深处。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哪?”

池塘边突然“哗啦”一声,一条活蹦乱跳的肥头鱼蹦出水面,又重重砸回去,溅起的水珠甚至飞到他裤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惊了一下。

“这池子,是真水?”宋仁泽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子,手指一探。

水温温润润的,不冷不热,清澈见底,水底泥土像被筛过似的,没有一点杂草腐枝。

他一边舀水洗了把脸,一边喃喃自语:“不是梦……这不是梦。”

刚站起来,他身后的林子忽然一动,“唰唰唰”地窸窣作响。他本能地一沉肩膀,往旁边一滚,反手拔出腰间砍柴刀,眼神凌厉。

但那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却不是野兽,而是一头毛发雪白的小鹿,双眸水灵灵地望着他,一点不怕生。

“哎哟,你这小东西……”宋仁泽站起身,半信半疑地靠近两步,小鹿竟没躲,只是轻轻侧了侧头。

“这地方,怪了……”他皱起眉头,再次四下张望。

这片空间四周被淡淡的雾气围绕着,边界模糊不清。池塘边是一圈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往几个方向,其中一条通道边上,摆着一只黑黢黢的铁锅和几口陶瓮。

“这谁家?谁在这头种田做饭还养鹿?”宋仁泽一边嘀咕,一边凑过去看。陶瓮里盖得严严实实,他揭开一口,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扑鼻而来。

他鼻头一动:“老山参、鹿茸、五味子、石斛……这可都是金疙瘩!”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阵低低的轰鸣声,像风,又像远处的雷响。

转头一看,只见池塘边那块黑土地忽然自己“动”了起来,像是呼吸般轻微起伏,片刻后,地表裂开一条细缝,一丛青翠的小芽从里头钻了出来。

宋仁泽瞪大眼:“我滴娘咧,地自己种东西?”

小鹿也轻轻“哼”了一声,仿佛回应他的惊讶。

“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内藏空间’?”他喃喃着,手按在胸口。那股灼热感又一次袭来,像是心口藏着一团火,越烧越旺。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嗡”声,他低头一看,胸前的布袋鼓鼓囊囊,他从里面掏出那枚父亲留下的黄铜兽头挂坠。

它正发着微光。

“你……你把我带到这地方来的?”宋仁泽皱起眉,把兽头举到眼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挂坠没有回应,只是越发炽热,连他的手心都被烫得发红。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要是……这地方能收东西呢?”

他环顾四周,弯腰拔起一株草,丢进布袋,再掏出那挂坠,往草上一点——光芒一闪,草不见了。

宋仁泽一愣,赶紧打开布袋,果然,那株草好端端地躺在里头,连根须上的泥都还没干透。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空间袋?!老天爷,你真开眼了!”

他再看那池塘,眼神彻底变了。

“这地……能种,池塘有鱼,还有药材,连野鹿都不怕人……若是能把这地方用好了,以后何止靠打猎养活自己,这分明是个翻身的本钱啊!”

他脑子一热,立马蹲下地来,动手扒土,扒开约莫一尺,土质越往下越松,底下还有细细白砂,隐隐带着股子灵气。

“得了!”宋仁泽大喜过望,“从今天起,这地方就叫‘仁泽坳’!”

他说着起身,把布袋重新系好,目光一凛:“得回去收几样种子来……黄精、白芷、甘草、松茸,还有那片山角的血藤……”

他刚准备离开空间,脚步一顿,皱眉看向池塘边。

“小鹿啊,你一个人在这儿不会寂寞?”

那鹿眨了眨眼,居然主动凑过来,用头拱了拱他掌心。

“行,那你就留在这儿,守住这地。”宋仁泽揉了揉它的头顶,笑道,“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心神一凝:“回——”

胸口的兽头挂坠忽然亮起强光,一股力量将他包裹,眨眼间,一切又归于寂静。

……

再次睁开眼,已站在胡家大门外的老石桥边。

身后传来咣啷一声,是屋门被人推开,梁如月的声音尖锐而压抑:

“他……他去哪儿了?”

宋仁泽头也不回,冷冷一笑:“去你们想不到的地方了。”

他拽紧布袋,抬步走向远方。

“路上小心。”他说,“余晖岛那边我问过,船班不是天天有,你先搭民生渡轮,过了鹭江再找人打听。咱这穷地方出不来信,有啥事你就托镇上的范书记捎个话。”

“我记下了。”宋仁泽点点头,低声道:“等这阵安定下来,我想把以前那些账,一笔笔都掰扯清楚。”

胡金强一怔,随即点头:“好,凡是咱欠你的,胡家不躲不赖。但你也别太纠结了……人活一世,谁都难有个明白账。”

“可我得有个交代。”宋仁泽望着那扇熟悉的木门,轻声道:“十八年,没白过。”

说完,他拎起蛇皮口袋,里头装着一卷老旧猎弓、一把短刀,还有些干粮与替换的布衣。

“我送你一程吧。”胡金强说。

“不用了。”宋仁泽朝他摆摆手,“再送,就走不动了。”

他转身,迈过门槛。

外头风起,街巷灰蒙,晨光还未破晓,村头的榕树下隐约能听见一群早起的鸭子哒哒哒地蹦跳着。

胡金强站在门口目送,直到他背影走远,才重重关上门。

·

宋仁泽出了村,一路往镇口赶去。

风里带着盐味儿,田埂上已有村妇弯腰插秧,他路过时,只听得有人小声议论:

“那不是仁泽?咋又背包出去了?”

“听说他要寻亲呐,亲爹妈在什么岛上住着。”

“哎呀……早就听说这娃不是胡家的种儿,可惜了,长得好手艺好,就是命苦。”

宋仁泽没停步,背着包,径直往码头赶去。

到了镇边,还没出集市口,就被人从后头喊住了:“仁泽!等会儿!”

他回头一看,是牛震山,手里还提着个麻袋。

“你真要走啊?”牛震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咋不跟我打声招呼?”

“你那天不是说‘鬣狗皮归你,骨头我带走’?现在你可得自己带了。”宋仁泽笑。

牛震山搔搔头:“哪能就这么完事儿了……你等下,我这有点东西要给你。”

他将麻袋解开,里面是一张手绘地图、一小包晒干的肉干、几块兽筋干,还有一只包得严严实实的罐头瓶。

“这图是咱西岭到南岛间的路径,打猎的捷径我都画进去了;肉干是那次野猪的后腿肉,你没吃过那味,得尝尝;这罐头是我媳妇灌的鹿骨胶——夜里熬一熬,提神养身。”

宋仁泽心头一热,接过那包东西,抬手就是一抱:“你这家伙,咋越活越婆妈了?”

牛震山笑骂:“滚你娘的!这要是婆妈,你也就认了我这兄弟。”

他顿了顿,挠着头说:“你可得活着回来,听见没?别一个人就死在哪个山沟里,回头成了个无主尸,给秃鹫刁走了。”

“放心。”宋仁泽拉紧包带,“这次去,不是为寻死,而是要活得更明白。”

他拍拍牛震山肩膀:“替我照应下胡叔。还有——帮我看着点咱屯子那几只老母鸡,我怕梁如月气急了全给炖汤喝了。”

牛震山一听,差点笑喷,憋了半晌才道:“你真走之后,我去后院拉石灰围栏,鸡都关起来!哪怕有人上树我也不放!”

两人对视大笑。

这笑声一出,倒把许多积压在胸口的沉闷都化去了。

半日后,宋仁泽已经坐在通往鹭江的小船上。

船身狭小,只载了七八人,头上用草席搭成简易棚子,海风吹过,带着腥咸味和浮动的潮湿感。

对面坐着一名老渔夫,见他背着包,便问:“后生,去哪?”

“余晖岛。”

老渔夫一听,皱起眉:“那边可不近,你知道怎么转?”

宋仁泽点头:“我有图。”

“余晖岛荒,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过去打算做啥?”

“打猎。”他答得干脆。

老渔夫盯了他几眼:“你是真去寻命的。那岛上听说前阵还有人失踪,村里传说是野豹,又说是‘夜猴子’抓人。你别不信,那些事咱当年都碰上过。”

“我不信怪力乱神。”宋仁泽淡淡道,“但信血债血偿。”

“那你更该信命。”老渔夫摇头,取出一根旱烟慢慢点起,“有些债,还不了也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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