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今天就这样。” A关掉战术平板，结束了今晚的讨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指挥也结束了。现在，睡觉。”
m的视线还黏在摊开的计划草稿上，闻言“哦”了一声，下意识地摸过旁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提示让他挑了挑眉：“诶？K回信息了？明明之前嫌我烦得要死，电话挂得那叫一个干脆…”
他点开，逐字念出声来：“‘攻坚组’训练情况正常，预期内进行。” 念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才念出后半句：“还有补充：‘你们辖区再这么打下去，可以直接投敌了。’”
b刚伸了个懒腰，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懒洋洋地接话：“啧，K这是嫌我们辖区伤亡率太高了，估计是看我们浪费‘自己人’的资源不顺眼。好吧，很有他的风格。” b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却也点明了关键。
A正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他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似乎在消化这句话。两边好像都是自己人？连K那种平时对伤亡数字近乎漠然、只追求高效结果的冰山都专门发信息来提醒他这边的伤亡问题……
那他们这边的情况，可能真的有点严重了？超出了“必要损耗”的范畴？
他下意识地重新拿起刚刚合上的平板，解锁，点开自己辖区的战略计划，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上的部署图和数据汇总，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确实需要调整一下战略了，不能光顾着演“内讧戏”，把老本都赔进去。
他快速地操作了几下，似乎在标记什么，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还坐在沙发上的b，以及刚念完信息、脸上带着点无语表情的m。
A果断地把平板再次关上，声音不容反驳：“明天再调整战略。现在，你先去睡觉。” 他指的是m。
m耸耸肩，没什么异议：“行。” 他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顺手拖过旁边的输液架子，金属轮子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
A眉头立刻拧得更紧，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他：“等等！你往哪跑？”
m一脸莫名其妙：“回我自己的安全屋啊，或者医疗中心？总得找个地方睡吧？”
A指了指窗外浓重的夜色：“你不看看现在什么点？外面什么情况？滚回来！”
语气强硬得像在下达命令。
m眨眨眼，环顾了一下A这间安全屋客厅：“那我睡哪？沙发？” 他指了指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布艺沙发，“这么对病患的吗？我腰还疼着呢…”
A理直气壮地一指卧室门：“我房间啊？有异议？”
他上前一步，直接拽住m没输液的那只胳膊，半拖半扶地往卧室带，还丢下一句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反问，“长大了就不和哥睡了？小时候哭着喊着要钻我被窝的是谁？”
m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输液瓶晃了晃，脸上瞬间爆红，挣扎着小声抗议：“喂！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放手！我自己走！” 但抗议无效，还是被A不容分说地“押送”进了卧室。
b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
A把m塞进被窝，确认他老实了，才转身出来。等b洗漱完，带着一身水汽回自己房间后，A才走进浴室。
A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就发现b的房间门没关严，只是虚掩着，透出些暖黄的灯光。
他随意地走过去，想看看b怎么还没睡。
推开虚掩的门，眼前的景象让A微微一怔。
b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面前摊开了一个不算小的金属箱。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许多枪械。样式各异，有些线条流畅现代，有些则透着厚重的历史感，共同点是都落了一层薄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和保养油混合的味道。
这是他和b这些年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收藏品”，很多都是已经绝版的型号。算是他们这对搭档之间一个共同的小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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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A聊到“睡梦中爆头”那种战术时，b忽然想起了床底下这些落了灰的老伙计。
b正随手拿起其中一把线条优美的半自动手枪，用一块柔软的绒布，极其专注、极其轻柔地擦拭着枪身上的浮尘。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节奏。
绒布拂过冰冷的金属，拂过精密的机匣，拂过握把上岁月留下的细微痕迹。
这些都是沉甸甸的回忆啊…
他想起为了收某把二战时期的经典款，他和A在那个脾气古怪的老收藏家门外软磨硬泡了多少天，说了多少好话，甚至编了多少离谱的故事。
想起最后成交时那个让A肉疼不已、但b觉得物超所值的价钱…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收了这么多了。
每次任务结束，偶尔回到这个安全屋，也只是随手把它们放回箱子里塞进床底，还真没仔细看过、想过。
b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擦拭的动作里，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直到一个带着温热湿气的身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把这些翻出来了？” A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讶，也带着一丝久违的怀念。
他的目光落在b手中那把擦拭了一半的枪上，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暖光，“老天，我还记得这把枪…我们和那个卖家老头扯了多少天皮他才肯松口？那老家伙，固执得像块石头…”
b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感慨：“是啊。但是当时那么想要，那么执着，现在不还是都落灰了…感觉多少有点…唏嘘。” 他看着灯光下重新泛出幽暗光泽的枪身。
“感慨什么？” A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顺手从箱子里也拿起一把造型粗犷的霰弹枪，动作麻利地找出一块干净的绒布，“擦干净不就行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懒。”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擦拭，手法和b的轻柔不同，带着他特有的利落和力道，但也同样小心翼翼，指腹用力，确保擦拭到每一个沟壑、每一个铭文角落。
动作幅度一大，他整个上半身都随着擦拭的动作微微起伏，像一头正在打理自己武器的猛兽。
b瞥了他一眼，无奈地笑笑：“哪有那么多时间…”
两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绒布摩擦金属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两人偶尔调整姿势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们，笼罩着那些被时光和灰尘掩埋、此刻又重新焕发光泽的钢铁伙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静的、只属于共同回忆的默契。
b擦完手上那把，小心地放回箱子里的凹槽，再拿起下一把。
A则跟手中的霰弹枪较上了劲，擦得格外卖力，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灰尘一口气全擦掉。
不知过了多久，b擦完第三把，放下绒布，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目光不经意地扫过A正在擦拭的那把霰弹枪。
枪身在A卖力的擦拭下，已经焕然一新，金属部件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而纯粹的光泽，连木质枪托的纹理都清晰可见，仿佛刚从工厂里拿出来。
再看看自己刚刚擦完放下的那几把，虽然也干净了，但比起A手里那把，似乎…少了点那种“崭新出厂”的极致光亮感？
b盯着A手下那把锃亮的霰弹枪，又看了看自己擦的，沉默了几秒，最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郁闷和无奈，小声嘟囔了一句：
“擦那么亮干嘛…你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