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束后第二天04:17 Am
商时砚是被身边的冰凉惊醒的。
他在厨房发现纪川时，那人正机械地拆卸着第五把格洛克。操作台上散落着弹簧和撞针，不锈钢水槽里漂着带血的棉球。
纪川的睫毛在顶灯下投出青黑的阴影——距离任务结束已经32小时，他没合过眼。
\"去睡会儿？\"商时砚递去热毛巾。
纪川充耳不闻，苍白的手指继续摆弄撞针。咔嗒、咔嗒，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厨房里像某种偏执的计时器。
06:42 Am
浴室镜面上爬满奇怪符号。
商时砚站在门口，看着纪川用油性笔在镜面重复描绘那个扭曲的图案——和主教临死前画在地上的如出一辙。水滴顺着银发滑落，在瓷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潭。
他悄无声息地退出，拿了条新毛巾。
09:15 Am
黑猫蹲在阳台舔爪子，尾巴尖沾着厨房偷来的鱼油。商时砚正给它擦脸，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猫呢？\"
纪川站在推拉门边，左臂的绷带换了新的，灰蓝眼珠盯着猫尾巴上的污渍。
\"在吃你藏的压缩饼干。\"商时砚把猫举起来，\"要炖了吗？\"
纪川伸手挠了挠猫下巴，转身时丢下一句：\"...汤呢？\"
黑猫尾巴竖了起来。
11:03 Am
砂锅在灶台上咕嘟冒泡。商时砚舀出浮沫，听见客厅传来金属碰撞声——纪川又开始拆第六把枪。
黑猫跳上料理台，偷舔了一口汤勺，被商时砚打包连猫带勺丢出厨房。
商时砚打开手机操作便签。
（战后康复进度）
□ 正常睡眠 ?
□ 停止自残 ?
□ 忘记镜面符号 ?
□ 主动喝汤 ?
□ 摸猫 ?
——————
战后第三天
凌晨3点17分
商时砚是被颈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咔\"声惊醒的。
纪川的银发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像某种夜行生物。
他的手指死死掐着商的喉管，指甲已经陷进皮肉里，可灰蓝色的瞳孔却涣散得厉害——那不是清醒的杀意，而是某种更可怕的、被噩梦魇住的疯态。
\"m的伤不是意外......\"纪川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阴森的气息，\"S的死在计划内......Y的枪伤......弹道角度......\"他的另一只手突然开始神经质地掰自己掐着商时砚的那只手腕，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我们不是去杀人......是去送死......\"
商时砚没有动。他能感觉到纪川的膝盖抵在自己腹部发抖，像是整个人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杀人，一半在阻止自己杀人。
\"K先生。\"他轻声叫，手指慢慢抚上纪川青筋暴起的手背，\"是我。\"
纪川的瞳孔猛地收缩，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焦。他看清了商时砚的脸，也看清了自己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五道深紫色的淤痕正在苍白的皮肤上浮现。
\"你也......\"纪川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心脏，\"......会像S那样吗？说完遗言就......\"他的声音哽住了，手指痉挛着松开，却又在下一秒攥住商时砚的衣领，\"......还是说连遗言都是骗我的？\"
疯了。
商时砚想。
他的K先生正在他面前一点点碎掉——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顶级杀手，此刻像个被噩梦吓坏的孩子一样发抖，银发被冷汗浸透贴在脸上，嘴唇因为过度呼吸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听着。\"商时砚突然一把将他按进怀里，手掌死死扣住纪川的后脑，\"我比蟑螂还难杀。比你的p229还耐用。就算地球明天爆炸——\"他感觉到纪川的牙齿咬上了自己肩膀，血腥味在空气里漫开，\"——我也会爬回你身边。\"
纪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然后他整个人突然脱力般倒下来，额头\"咚\"地撞在商时砚锁骨上。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床上交叠的身影——商时砚颈侧的淤痕，纪川手腕上青紫色的掐痕，还有地上安然入睡的黑猫。
商时砚凌晨4点02分的便签 更新
查m的医疗记录
S尸体检验报告
组织近三年\"联合任务\"伤亡率
明早做流食（k的胃在痉挛）
黑猫突然睁开眼。
黑猫悄无声息地跳上床尾，金瞳在黑暗里亮得吓人。它盯着纪川抽搐的指尖看了会儿，突然低头舔了舔那处渗血的咬痕。
然后被商时砚轻轻赶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