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王庭亲卫。
这几乎坐实了交易另一方就是北蛮官方，而能调动北蛮王庭亲卫作为交易护卫，“烛龙”与北蛮高层的勾结，已然不言而喻。
“还有……”精锐补充道，“他们领头那人，在化水前，曾用蛮语嘶吼了一句，像是‘为了圣主的荣光’。”
圣主？北蛮素来只有一位国主，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号，那边何时多了个“圣主”？众人皆是一怔。
沈沅卿默默听着，忽觉一阵躁动，是体内那股力量。
她走上前去，将手搭在那精锐手腕处的袖口上，接着闭上眼，尝试着去捕捉那股属于黑风峡的气息。
那精锐瑟缩一下，看向高顺，见他点头默许，便也没有再动。
沈沅卿脑海中闪过几缕混乱的情绪碎片，充斥着血腥和绝望。
这感觉，令她十分不适，却没什么用处。
“黑风峡虽未拿到活口，但并非全无收获。”谢昭冷静地分析，“至少我们确认了对方与北蛮王庭关联极深，且动用了罕见的邪术，这说明他们极度害怕暴露。
“我们截下了这批军械，等于断了他们一臂，短期内，北蛮边境的压力或可稍减。”
高顺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话虽如此，但没了人证，我们如何扳倒赵元启？如何揪出他背后的人？”
“人证没了，还有物证，以及他们自己留下的痕迹。”沈沅卿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黑风峡的交易被我们精准截获，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我们得沉住气，等赵元启自己露出马脚。”
她看向谢昭：“谢昭，皇陵那边，近日可有异动？”
谢昭摇头：“监视的人说，一切如常。那老宦官依旧深居简出，送药膏的人也按时出现，未有异常。”
“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沈沅卿语气肯定，“黑风峡出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此沉得住气，要么是早有准备，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她顿了顿，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不必执着于立刻拿下赵元启，而是利用他，去钓他背后那条更大的鱼。”
“如何钓？”
“他不是想藏在暗处吗？那我们就把水搅得更浑，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或者逼得他背后的人，不得不弃车保帅。”
沈沅卿目光扫过高顺和谢昭：“高大人，谢昭，你们在朝中，可能制造一些动静？比如，旧事重提，奏请重新调查十五年前的军械案，暗示掌握了某些与宫中贵人相关的线索？”
高顺眼中精光一闪：“你是想引蛇出洞？”
“是。”沈沅卿道，“我们要让他觉得，我们已经逼近了核心秘密，让他自乱阵脚。看他与何人联系，有何异动。”
谢昭沉吟片刻，颔首道：“此计可行。如今新帝登基，清算旧账本是题中应有之义。由我或与交好的御史出面，旧案重提，合情合理。只是尺度需拿捏得当，既要让他感到威胁，又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动用极端手段。”
“至于宫中线索……”高顺接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冯保虽死，但其党羽未尽。我可以放出风声，说找到了冯保生前记录某些隐秘的笔记。真真假假，由不得他们不疑神疑鬼！”
计议已定，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谢昭动用在清流中的影响力，几封言辞恳切、请求彻查康王余孽及陈年积弊的奏章，很快便递到了新帝的案头。
高顺则利用北镇抚司的渠道，在一些特定的圈子里，似无意似有意地散播着关于“冯保秘录”的模糊传言。
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暗流汹涌的朝堂之下，激起了层层涟漪。
接下来的几日，密室内的等待格外煎熬。
沈沅卿能明显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似乎对外界的变化更加敏感了。
她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来自外面充满焦虑或猜疑的情绪碎片，虽然模糊，却印证着他们的策略正在生效。
然而，皇陵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赵元启仿佛真的只是一名与世无争的老宦官，对外界的风风雨雨充耳不闻。
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让沈沅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夜，她正凝神尝试着将力量更精细地操控于双耳，试图捕捉更远距离的声音，脑海中却猛地刺痛一下，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的画面闪过。
不再是过去的“残影”，而是现在的景象。
一间点着幽暗烛火的密室，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正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塞进一只信鸽腿上的铜管里。
那烛火的光晕，隐约照亮了桌案一角，上面放着一枚样式奇特的物件，与她在火场外那模糊身影身上的玉佩极其相似。
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这力量，竟能让她窥探到同步的景象？
那间密室在哪里？那只信鸽要飞往何处？
画面一闪而逝，带来的精神冲击却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了？”谢昭一直留意着她的状态，立刻上前扶住她。
沈沅卿靠着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将看到的景象断断续续说出。
“信鸽？玉佩？”谢昭脸色骤变，“难道，是皇陵那边有消息传出？或者，是‘烛龙’背后的网络在互通消息？”
他立刻对高顺道：“高大人，能否立刻拦截京城上空往西北方向的所有信鸽？尤其是从皇陵附近放飞的！”
高顺虽不明所以，但见沈沅卿状态不对，也知道事关重大，毫不迟疑：“我这就去安排！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那只鸽子！”
命令迅速下达，北镇抚司暗中控制的势力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沈沅卿靠在墙边，闭目调息，试图平复那过度使用能力带来的眩晕与虚弱。
她能感觉到，谢昭就守在她身边，虽然没有触碰，但那无声的陪伴却带来一丝心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密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高顺去而复返，手中紧紧攥着一小卷被蜡封住的纸条，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鸽子截到了。”他声音干涩，将纸条递给谢昭，“是从靠近皇陵的一处废弃道观放出的，飞往西北边境方向。”
谢昭迅速捏碎蜡封，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他的瞳孔猛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