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冒昧问一下。”袁海涛笑得十分诚恳，“您在学校里，听说过医院有心理学这个门诊吗？或者哪位老师懂这个？”
“小茹非说国外有这门学问，说我需要看看，非拉着我来找。”
心理学？
苏七月微微蹙眉。
心理学如今在国内还属空白领域。
而苏七月重生前是个困于家庭的农村妇女，如今恶补的也全是医学硬知识。
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她坦诚地摇头：“不好意思，袁同志，我没听说过。我们学院好像没有专门研究这个的，医院里……应该也没有单独设立这个门诊。”
她只是据实以告。
袁海涛一副“你看吧，我就说”的得意表情，转向李雅茹，“小茹，听见了吗？连苏医生这么厉害的人都不知道。你就别整天把你国外留学那套搬出来了，不适用。”
“咱们回家吧，乖，别给苏医生添麻烦了。”
那一刻，李雅茹感觉比被袁海涛拳打脚踢更疼。
她一个留学回来的权威专家，竟然被苏七月这个无知小人给反驳了。
心里再次怨恨起来。
如果不是苏七月，自己怎么会嫁给袁海涛这个畜生？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死死咬着嘴唇，眼神更加怨毒。
突然觉得，袁海涛跟苏七月才适合在一起！
晚上，苏七月哄睡了两个咿咿呀呀的小家伙，照例拨通了通往驻地的长途电话。
线路有些杂音，但只要听到顾荆野低沉的嗓音，她心里就踏实又温暖。
絮絮叨叨地说完孩子的趣事和家里的近况，她略带唏嘘地提了一句：“今天在医院，我碰到李雅茹和袁海涛了。”
“嗯。”顾荆野反应冷淡。
苏七月道：“李雅茹好像非要拉他去看什么心理医生，说他有心理问题。国内现在哪有这个科室啊。”
顾荆野叮嘱：“七月，他们家的事，咱们不掺和。你离他们远点，尤其是现在我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方方面面都要格外小心，知道吗？”
“知道啦，顾团长。”苏七月笑着打趣，“我厉害着呢，一般人可欺负不了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顾荆野低沉愉悦的笑声传来，“有多厉害？都半年多没锻炼身体了，体力还跟得上吗？”
苏七月轻哼，“跟得上啊，到时候试试看咯。”
电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分开后，俩人身体离得远了，讲的话更加轻松一些肆意一些。
只是，很多事到底是做不成的。
遗憾还会有。
尤其是顾荆野，他独自在驻地，无数个日夜，发了疯的想着妻子儿女，梦里都是他们的身影。
苏七月抿抿嘴，声音放柔，带着憧憬，“荆野，等放了暑假，我就带着轩轩和苏苏去看你。他们又长大了好多，到时候肯定能摇摇晃晃地扑过去喊爸爸了。咱们一家就能团圆了。”
电话那端，顾荆野想象着那个画面，刚毅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好，我等着你们。到时候单独拿出时间来，加班加点训练你。”
挂了电话，苏七月下楼。
杜念勤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给两个孩子织毛衣。
“妈，还不睡啊？”苏七月挨着婆婆坐下。
杜念勤脸上有些愁容：“七月啊，有件事我这心里老是惦记着，想让你帮忙问问。”
“什么事？您说。”
“就是明夏那丫头。”杜念勤皱着眉，“上次来信，不是说快毕业了，一毕业就赶紧回京市吗？可这最近支支吾吾的，问她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计划怎么样，她就岔开话题。”
“放在以前，她早迫不及待想回来，跟沈恪见面了。我就担心……她跟沈恪那孩子，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苏七月回想了一下，顾明夏最近的信里，确实少了之前那种提到沈恪时的雀跃和甜蜜，更多的是对学业和未来的模糊描述。
“您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
杜念勤忧心忡忡：“那丫头性子倔，有心事也不一定跟我们说。你跟她年纪相仿，又聊得来，她拿你当亲姐姐看。”
“而且，你跟沈恪不也认识吗？妈想着，你能不能侧面打听一下，看看他俩到底怎么了？要是真有什么误会，也好早点说开不是？”
苏七月点头应承：“妈，您放心，我明天就想办法问问。”
……
苏七月思忖再三。
直接问顾明夏，那丫头未必肯说实情。
找沈恪似乎更直接。
问题是，她回来后没见过沈恪，也不清楚他在哪工作。
正巧，下午有一节药理学的课。
下课后，她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陆修远，询问沈恪工作的地址。
陆修远说：“我下午正好要去研究所那边找一位老师讨论点问题，如果你觉得方便，可以和我一起过去。”
“那太好了，不会太麻烦您吧？”苏七月感激地说，“但是，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顺路的事，不麻烦。”陆修远笑了笑，“那你下了课来找我，我们一起过去？”
“好的，谢谢陆老师！”苏七月连忙答应。
和陆修远道别后，苏七月往下一节课的教室走去。
刚走出几步，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歪头，看到了同专业的女生，黄灿灿。
黄灿灿瞥了苏七月一眼，昂着头走了。
当天下课后，苏七月和陆修远各自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了沈恪所在的研究所。
鉴于研究所的管理规定，会面安排在了大门外不远处的树荫下，那里放着几张石凳，算是半公开的休息区。
沈恪很快出来，依旧是那副清瘦专注的模样，看到苏七月和陆修远，脸上露出些许意外。
陆修远笑着寒暄：“沈恪，好久不见。”
“说起来也巧，早先苏同学和你在西南驻地时，我就想着有机会大家碰个面，没想到这缘分绕了一圈，到了京市才实现。”
沈恪推了推眼镜，点头回应：“是好久不见了。”
三人坐着闲聊了几句。
大多是陆修远在引导话题，苏七月附和，沈恪则言简意赅。
过了一会儿，陆修远目光一扫，恰到好处地起身：“看到一位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先聊。”
说着便自然地走开了，给苏七月留下了谈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