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8日早上八点，李扬坐在酒店房间的办公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接收到的票房数据。
第十一天的票房果然如他预期般出现了大幅度下滑，直接跌至6500万，上座率也降到了59.1%。
全国平均排片再次下降了0.5个百分点，来到了58.0%。
“这个数据，对《战狼》来说，是降了不少。”
“但如果是别的电影有这个数据，恐怕就是梦寐以求了。”
李扬轻声自语。
就在他分析数据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王紫逸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扬子，你看这些《赤壁》的宣传，真是无处不在，令人恶心！
感觉哪里有《战狼》，哪里就有《赤壁（下）》。”
他递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电影论坛的热门帖子。
帖子先是小小地夸奖了《战狼》一番，称其“开创了中国军事动作片的新纪元”。
但紧接着话锋一转：“《赤壁（下）》选择在这个时候正面迎战《战狼》，实在是勇气可嘉。
当然，相信这种勇气不是空穴来风。
《赤壁》能在这个时间上映，一定是对自己的内容有足够自信…”
“看看这些回复。”王紫逸指着手机页面。
“几乎都是一个调调，先扬后抑，明褒实贬。
这种有组织的评论，一看就是水军操作。”
李扬接过手机浏览了片刻，表情平静。
“见多不怪了，蹭热度而已。
这就是红了之后的幸福烦恼，只不过看多了，确实让人恶心。”
与此同时，在上海市区一间杂乱无章的出租屋内。
“水军教父”正对着电脑屏幕吞云吐雾。
桌面上散落着吃剩的泡面盒和烟蒂，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矿泉水瓶。
对于青锋团队感到恶心的那些宣传手段，这位专职水军可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
干这行多年，他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多假多肉麻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只要钱给到位，叫爹、叫爷、叫妈都可以。
“那个韩先生虽然说话不中听，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给钱给业务，就是咱爹。”
“水军教父”喃喃自语。
顺手在聊天窗口里打出一行谄媚的回复：“韩总您放心，今天的任务一定完成得漂漂亮亮！”
按照原计划，这天上午他本该开始部署新一轮的带节奏任务。
韩先生之前明确指示：
哪里有《战狼》，哪里就必须有《赤壁》。
他已经准备好了几十个水军账号，就等一声令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始工作时，一条来自韩先生的新信息让他愣住了：
“任务暂停，等待通知。”
“这什么意思？”
“水军教父”盯着屏幕，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几天还气势汹汹，摆出一副要狙击《战狼》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叫停了？”
他回想起之前接到的任务要求。
重点宣传《赤壁（下）》“敢于直面《战狼》的勇气”，并强调这种勇气是“建立在过硬质量基础上的自信”。
为此，他特意准备了一系列的话术，打算从各个角度把《赤壁（下）》捧为“中国电影的真王者”。
然而，“水军教父”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
几个小时后，也就是1月8日中午12点30分。
《赤壁（下）》官方突然发布通知，宣布再次调档，改回原来的1月15日上映。
看到这条消息，“水军教父”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说好的狙击呢？
现在这是要跑吗？”
他对着电脑屏幕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烟头不慎掉落在大腿上，烫得他直跳脚。
尽管知道《赤壁（下）》的制作方很可能就是他的甲方，作为服务提供商，按理说不该嘲笑客户的决定。
但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具讽刺意味，他实在忍不住。
“哎，我又来……哎，我又走了。”
他模仿着周星驰电影中的经典台词，自言自语道。
“可是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还是逃不了星爷的一顿痛扁。”
他尤其想起韩先生之前要求的一个特别宣传角度。
夸奖《赤壁（下）》直面《战狼》是“勇气的化身”，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哪是什么勇气，分明是临阵脱逃啊！”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重新坐回电脑前。
青锋团队这边也很快收到了《赤壁（下）》再次调档的消息。
“什么？又改回1月15日了？”
王紫逸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一脸难以置信。
“这《赤壁》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会儿提档，一会儿又调回去，把观众当猴耍吗？”
宋轶轻声读着媒体报道。
“《赤壁（下）》发行方解释，再次调档是出于‘市场战略调整’的考虑，旨在‘为观众提供更优质的观影体验’。”
吴晋冷笑一声。
“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看是因为预售不如预期吧？
虽然媒体报道‘一票难求’，但实际情况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李扬倒是很平静。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调档，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至少，接下来几天，网络上会少很多烦人的舆论。”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王紫逸仍然有些不解。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短短一天就改变决定，这在他们内部得造成多大的混乱啊？”
李扬深思片刻。
“可能他们原本想借《战狼》的热度，但后来发现实际情况不如预期。
也可能是院线方面对排片有不同意见。
总之，这种重大决策的突然改变，通常意味着内部评估出现了重大变化。”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繁忙的城市景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获得了更多的时间巩固市场地位。
《赤壁（下）》这次的犹豫不决，反至少证明了一件事。
我们很强，他们很不自信！”
在出租屋里，“水军教父”正在清理之前为推广《赤壁（下）》准备的材料。
他哼着小曲，心情复杂。
既为失去一笔生意感到惋惜，又为这场闹剧感到好笑。
这时，韩先生的信息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因客户战略调整，原定推广计划取消。尾款按合同约定支付。”
“水军教父”摇了摇头，苦笑着回复：“明白，期待下次合作。”
他放下手机，点燃另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他见过太多类似的闹剧。
制作方对市场判断失误，宣传策略摇摆不定，最终只能仓促调整，闹出笑话。
“《赤壁》啊《赤壁》，你这波操作，简直比电影本身还要精彩。”
“水军教父”对着电脑屏幕吐出一个烟圈，喃喃自语。
而在青锋团队的办公室内，李扬已经重新投入工作，开始部署接下来又一项重要工作。
聂华军出差回来了，说是特效公司收购方面，有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