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市，津门银行开发区支行会议室内。
空调的呼呼作响，却驱不散谈判桌上的沉闷。吴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将一份资产评估报告推到李沐言面前。
\"李总，至臻电子的设备虽然闲置，但毕竟是进口生产线，银行评估价是一千两百万。你看一下这是评估报告。\"
李沐言没有急着翻看这份评估报告，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吴主任，这些设备已经查封两年，市场价至少折损大于40%了吧。你也知道这样的设备更新换代很快的。\"他微微前倾身体，\"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吧。沐言科技愿意出七百万，全款现金收购这家厂子。\"
吴主任脸上笑容突然不变，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至臻电子厂欠我们银行一千五百万贷款......恐怕很难向总行交代。\"
一旁的林小雨突然开口：\"根据《商业银行抵押物处置办法》，流拍三次以上的资产，银行有权在评估价70%范围内自主处置。\"她从文件夹抽出一纸公文，\"至臻电子厂已经流拍三次，理论上，七百万左右就是合理区间。\"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吴主任与身旁的信贷经理交换眼神，终于松口：\"这样吧，如果李总愿意接受股权质押......\"
\"不可能。\"李沐言斩钉截铁，\"沐言科技不会为二手设备出让股权，我会出七百万现金。\"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最终，吴主任起身握手：\"抱歉，李总。这个情况我的需要汇报总行，然后需要再研究研究，明天给您答复。希望你能够理解。\"
李沐言众人走出银行大门，刘子怡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接受股权质押？反正比例不高。\"
李沐言望着马路对面一闪而过的黑色轿车，冷笑：\"只要签了股权条款，我们的敌人就能够通过银行查到我们的股东结构，例如那个陆家。\"他拉开刘子怡的车门，悄悄地说\"他们在摸底，我们要小心。\"
次日清晨，李沐言刚走进沐言科技公司，苏媛媛连跑带颠向他而来。
\"李总！\"苏媛媛的声音带着慌乱，\"银行刚通知，昨天下午，燕京建工也想要那个电子厂，而且也进行报价了！\"
李沐言眯起眼睛：\"他们也参与了，他们出多少？\"
\"......一千一百万。\"
“呵呵，有点意思。就连建筑公司都要参与一下，不错。”李沐言冷哼道。
“还有，津门银行吴主任约我们上午九点到他们那里继续商谈收购事宜。”苏媛媛补充道。
上午九点，津门银行开发区支行会议室火药味十足。
吴主任面前摆着两份报价单，表情为难：\"燕京建工不仅现金充足，还承诺接收原厂三十名下岗工人......\"
\"吴主任。\"李沐言打断他，\"燕京建工的主营业务是土建工程，他们要电子生产线做什么？\"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两名律师模样的随从。
\"在座各位大家好啊，鄙人自我介绍一下。\"男人递上烫金名片，\"燕京建工副总经理，肖剑。\"他特意看向李沐言，\"我们计划进军智能家居领域，这批设备正合适。所以我们也有想法。\"
刘子怡突然轻笑出声：\"肖总，Nxt-III是手机主板贴片机，做智能家居用不上这么高精度的设备吧？我怎么不可理解呢？\"
肖剑听后脸色一僵，暗道：小丫头片子。
午餐时间，李沐言独自在银行附近的茶餐厅坐下。
他刚点完单，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就坐到了对面：\"李总，查清楚了。\"一男子压低声音，\"燕京建工根本没打算真要设备，他们就是想抬价拖住你们。\"
\"难道是陆远航的主意？\"
\"不止。\"鸭舌帽男子递过一张照片，\"今早陆志强亲自见了津门银行某副行长。\"
照片上，陆志强正与一个秃顶男人握手，背景是某高档会所。李沐言眼神一冷——那个秃顶男人，正是昨天在银行走廊有过一面之缘的副行长。
\"有意思。\"李沐言将照片收进内袋，\"辛苦你了，推过去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谢谢李总，以后有事随时联系我即可。”鸭舌帽男子拿起塑料袋说道。他压了压帽檐，消失在人流之中。
下午三点，谈判再次重启。
肖剑率先发难：\"我们愿意加价到一千一百五十万，今天就能签合同。\"
李沐言不慌不忙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各位做决定前，不妨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是昨晚十点，肖剑鬼鬼祟祟地在至臻电子厂区外与一个工人模样的人交头接耳，随后那人翻墙进入厂区。
\"巧的是，今早我们的技术员发现，三台主控电脑的硬盘被人为损坏。\"李沐言直视肖剑，\"需要我报警查查指纹吗？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肖剑\"腾\"地站起来：\"你这是诬陷！我要告你诽谤。\"
\"是不是诬陷，警方自有公断。\"林小雨亮出手机，\"110已经拨好了，要现在接通吗？\"
津门银行吴主任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心想：这算什么事啊，你们阎王打架，我小鬼遭殃啊。
这次谈判不得不再一次中断。
银行洗手间里，李沐言对着镜子整理领带。隔间门突然打开，吴主任神色复杂地走出来。
\"李总，借一步说话？\"
消防通道内，吴主任递过一支芙蓉王烟：\"实话跟您说，总行给的压力很大。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他压低声音，\"听说陆家对上面领导承诺，只要促成这笔交易，明年燕京建工二十亿贷款就存在我们行。\"
李沐言笑了：\"那吴主任知不知道，燕京建工上季度负债率已经达到79%？\"他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文件，\"这是银监会最新指导意见，对高负债房企的贷款审批......\"
吴主任听后脸色骤变。
\"七百万，一分不少。\"李沐言收起手机，\"今天签合同，明天全款到账。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方胸前的工牌，\"我想银监会对银行职员……一定很感兴趣。\"
下午四点三十五分，津门银行开发区支行灯火通明。
李沐言在收购合同上签下名字，七百万拍下至臻电子厂所有产权，款即时转账。吴主任递过钥匙时，手还在微微发抖。
\"至臻电子厂解封手续明天上午完成。\"他强撑着职业笑容，\"合作愉快。\"
走出银行大楼，暮色已笼罩津门开发区。刘子怡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吴主任收受贿赂的？\"
\"我不知道。\"李沐言拉开车门，\"但他手表是百达翡丽，去年新款，公价四十六万。\"
远处，肖剑正怒气冲冲地钻进一辆黑色奔驰。
\"通知王鑫，今晚带技术团队驻厂，接收厂子，以免某些人再去破话。\"他眼神冰冷，\"陆家不会这么容易放手。\"
“还有，你通知行政部立即招安保人员接收厂子安保，然后对外招聘手机加工工人和管理人员。”
夜风吹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那唯一一把至臻工厂大门的钥匙，这把钥匙是开启智能时代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