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翔俊好不容易给他放了五天假，李翔海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带着他的行李，还有他的奖牌，踏上了回h市的高铁。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熟悉的田野、城镇轮廓渐渐清晰，空气里仿佛都带着家乡特有的湿润气息。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背着包，熟门熟路地和保安打过招呼拐进了市游泳队的大门，来这儿也是有任务的。
市队训练馆的喧嚣，带着一种久违的的热闹。
泳池里水花四溅，教练的哨声、队员的喊叫声混在一起。
李翔海刚走进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暴躁：“小祖宗，蹬腿，蹬腿，不是让你扑腾水花，腰，用腰，哎哟我的天，别叫我师兄!”
循声望去，泳池边，张强正叉着腰，对着水里一个扑腾得正欢、但动作完全变形的小队员吼着，他那张原本带着点凶相的脸，此刻写满了生无可恋。
李翔海忍不住笑了，悄悄走过去，站在张强身后。
张强完全没察觉，还在对着水里喊：“跟你说了多少遍！不是狗刨,用腰，肚子！懂不懂？啊？气死我了…”
“强哥。”李翔海笑着喊了一声。
张强猛地回头，看到李翔海，脸上的暴躁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眼睛都亮了：“小海？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
他一把圈住李翔海的脖子，往怀里带，力道大得让李翔海龇牙咧嘴：“可想死哥了！走走走，别在这儿待着，吵得我脑仁疼！”
他一边说，一边把李翔海往旁边拽，仿佛逃离瘟疫现场。
“强哥，你这…带娃带得挺投入啊？”李翔海揶揄道，看着张强那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却又努力想维持威严的样子。
“投入个屁！”张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一脸苦大仇深：“翔海，你是不知道啊！跟这帮小祖宗待一天，比我当年游十五组还累啊，那叫一个闹腾。我这暴脾气，生生给磨没了，现在看见他们扑腾，我都想跟着阿弥陀佛了，太吵了，真的，太吵了！”
他揉着太阳穴，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跟李翔海记忆中那个在训练场上敢打敢拼、脾气火爆的张强判若两人。
李翔海哈哈大笑，拍了拍张强的肩膀：“辛苦辛苦！回头请你吃饭，给你补补。”
“必须的！得大补！”
张强立刻来了精神：“哎，对了，听说你小子出息了？牌子呢带了没？快给哥看看！”
他眼睛瞄向李翔海的背包。
李翔海笑着拉开拉链，拿出那枚铜牌和金牌。
沉甸甸的金属在训练馆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张强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疲惫瞬间变成了纯粹的羡慕和由衷的高兴：“行啊！真行！全运会的铜！还有世界杯的金！牛！翔海，好样的！”他用力拍了拍李翔海的背，比自己拿了奖还兴奋。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翔海回来了？”
李翔海抬头，看到杨总教练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赶紧迎上去：“杨总！我回来了！”
“好，好！”杨总教练上下打量着李翔海，目光在他明显结实了不少的肩膀和手臂上停留片刻，眼神里满是欣慰：“精神头不错，看着就结实了，省队那边，胡指带得严，但确实出成绩。”他示意李翔海进他办公室坐坐。
李翔海和张强击了个掌，然后去杨总办公室了。
办公室还是老样子，简单整洁，墙上挂着市队历年获得的奖状和照片。
杨总教练给李翔海倒了杯水：“这次回来待几天？”
“胡指给了五天假。”李翔海接过水杯。
“他舍得放人了？不容易。”杨总教练笑了：“怎么样，在省队还习惯吗？胡翔俊那脾气，没少挨训吧？”
“习惯了，胡指是为我们好。”李翔海实话实说：“训练强度是比市队大，但能学到东西。”
“那就好。”杨总教练点点头，关切地问，“姜教练呢？他在省队那边还好吧？身体怎么样？他那个腰，老毛病，没再犯吧？”
“姜教练挺好的！”李翔海连忙说，平时在池边指导，精神头挺足的没犯过腰疼。他还让我给您带好呢。”他想起姜教练的指导，心里暖暖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总教练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深了：“他没事就好，带好带好，你也替我带话给他，让他注意身体，别太拼，对了，走，叫小崽子们看看。”
他站起身，走到训练馆，吼了一声：“集合！都过来，看看你们师兄，看看什么叫榜样！”
不一会儿，一群刚结束训练、浑身还湿漉漉的小队员呼啦啦围了过来，好奇又带着点怯生生地看着李翔海。
杨总教练指着李翔海特意挂着的奖牌：“看见没？全运会铜牌，世界杯分站赛金牌，这就是你们师兄李翔海，从咱们市队走出去的，现在在省队，是国家级的运动员了！”
小队员们的眼睛瞬间亮了，目光在奖牌和李翔海脸上来回移动，充满了崇拜和向往。
有几个胆子大的，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些。
“师兄好厉害！”
“哇！金牌！是真的金子吗？”
“师兄，省队训练是不是特别苦？”
李翔海看着眼前一张张稚嫩又充满朝气的脸，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他站起身，拿起那枚铜牌，在手里掂了掂，声音不大：“训练没有不苦的，想拿牌子，想站上领奖台，就得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汗水。听教练的话，好好练基本功，把基础打牢了，比什么都重要。别怕累，别怕苦，练到的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
小队员们看着他沉静的眼神和挂在胸前的奖牌，都用力地点着头，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杨总教练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点点头。
离开市队前，李翔海没忘了老妈的嘱托，他熟门熟路地拐到训练馆后面的小卖部。
市队的小卖部还是老样子，东西不多，但胜在方便。老板看到李翔海，也认出来了，热情地打招呼：“哟，小海回来啦？出息了！要点啥？”
“叔，给我来块肉，炒菜用的，要里脊。”
李翔海说，朱晓丹特意交代过，外面肉摊的肉她不放心，非得让儿子在市队小卖部买，说这里进货渠道正规，吃着安心。
“好嘞！”老板麻利地切了一块上好的里脊肉，称好，用袋子装好递给他：“拿好！回家让妈妈给你做顿好的！”
拎着这块沉甸甸、带着点凉意的肉，李翔海走出市队大门，打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