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深处,层峦叠嶂,浓雾似轻纱般缠绕其间。
一片幽邃的密林隐匿于此,枝叶交错,将外界的喧嚣隔绝殆尽。
不死国的村落便静卧在这密林的怀抱之中,千百年来,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村落中央,一座巨大的草棚拔地而起,其顶由粗壮的竹竿支撑,覆盖着厚厚的茅草,似一座巍峨的绿色堡垒。
草棚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奇异的兽皮与骨饰,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不死国的酋长阿赤霄端坐于高台之上,他身着兽皮短袍,其上装饰着色彩斑斓的羽毛。
有鲜艳如火的红色、明亮如金的黄色,还有深邃如夜的蓝色,它们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如彩虹一般。
阿赤霄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由巨大兽牙和彩色贝壳串成的项链,腰间束着藤条编织而成的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微光的宝石。
整个人散发着威严而庄重的气息,俯瞰着下方的众人。
此刻,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今日,我族有幸迎来旧识巴贡,以及诸位远道莅临的贵客。此乃天赐之缘,诚为我族之无上幸事!”
在他身旁,大祭司阿重黎身着一袭麻布织就的白色长袍,其上是植物汁液精心绘制的神秘图腾。
他手持一根造型独特的法杖,杖顶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四周环绕着一圈圈细小的彩色宝石,如散落的繁星,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此人面容异常年轻,双目却闪烁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睿智。
此刻,他微微颔首,附和道:
“酋长所言极是。凡至此处者,皆为挚友,且让我们共举此杯,同饮佳酿,以叙情谊!”
言罢,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酒碗。
二人下首,以巴贡为首的众人,分列两排,相对而坐。
神情或肃穆,或期待,皆沉浸在这庄重而热烈的氛围之中。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阿鲁迪带着“赤泉”水去而复返。
为命悬一线的木云等人解去了毒患,让他们重获生机。
而后,阿鲁迪诚邀巴贡等人留下小住几日。
起初,巴贡心中有所顾虑,便婉言拒绝。
然而,阿鲁迪言辞恳切,点名此乃酋长之意。
巴贡终是盛情难却,点头应允。
只见巴贡起身,双手稳稳地端起酒碗,恭敬地说道:
“酋长大人、上师大人,我此番因亡妻之故,重归贵地,本不欲惊扰诸位。然而,天意弄人,机缘巧合之下,竟得遇阿鲁迪贤侄。他不仅为我的同伴解去那‘龙血树’之毒,更待我等周到备至,令巴某受宠若惊,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阿赤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摆了摆手:
“巴贡兄言重了!我族与外界,虽往来稀疏,然而,向来以好客为美德。尤对挚友,更珍视这份情谊如至宝。我族众人皆以赤诚之心,敞开胸怀,诚迎君归。”
巴贡闻言,心中那根柔软的弦被轻轻拨动,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继而竟抑制不住,号啕大哭。
手中的酒碗也随之倾斜,酒液如潺潺溪流,洒落一地。
阿赤霄见此状,眸中闪过一抹触动,旋即温声言道:
“巴贡兄果真是性情中人。”
言罢,他急忙向阿鲁迪递了一个眼神。
阿鲁迪会意,赶忙快步上前,温言软语地安慰巴贡,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巴贡斟满了酒。
巴贡抬手,以衣袖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而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
片刻,他双手稳稳地高高举起酒碗,神色庄重而诚恳,言道:
“让诸位见笑了,巴某方才一时失态,有失礼数,还望诸位,海涵则个。”
言罢,他一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豪迈之姿,尽显男儿本色。
风子垣等人见状,亦纷纷效仿,毫不犹豫地将碗中酒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酒碗后,阿重黎接过话头,问道:
“不知令妻目前境遇如何?尸身可还安好?”
巴贡闻言,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曾尝试复活她的神魂,却以失败告终。如今,她的精魂困在其体内。照此情形,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从此与我阴阳两隔。”
言罢,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满是悲戚。
阿重黎闻言,微微颔首,道:
“若是如此,不如让老夫我细细查看一番。说不得有解救之法。”
巴贡闻言,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他连忙躬身。
腰板弯得极低,满是谦卑与感激,口中连声道:
“多谢上师!此恩,巴某没齿难忘!若能救我妻子,巴某日后定当为上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后,巴贡急忙转身,朝着角落走去。
他来到那巨大的行囊前,将其扛在肩上。
行囊沉甸甸的,压得他的肩膀微微下沉,他却丝毫不在意,一步一步朝着阿重黎走了过去。
待行至众人面前,他缓缓地将行囊放下。
动作之轻,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轻轻解开绳结。
随着行囊的打开,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气弥漫开来。
众人不禁微微皱眉,而巴贡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地盯着行囊内的妻子。
只见她面色惨白,双眼紧闭,额头处还贴着风子垣的“镇魂符”。
“哦!”
阿重黎一看,瞬间洞察了一切,他微微皱眉,问道:
“你也是误用了‘龙血树’吧!”
巴贡恭敬地说道:“是的,上师。不知此状,还有得救吗?”
阿重黎微微颔首,沉声答道:
“我试试吧!此症虽棘手,但并非无药可医。”
说着,他转头吩咐道:“拿一株千年的‘甘木果’,和万年的‘不死花’来。”
“是,上师!”
侍者听令,立刻转身离开。
巴贡一听,脸色瞬间大变,他急忙摆着手,口中连声道:
“上师,这可使不得,万年不死花何等珍贵,乃是世间罕有的灵物,怎么能用在我妻子身上。我妻子福薄,怕是承受不起如此大恩。”
阿重黎却说:
“若是能救人一命,一株灵草又算得了什么。这世间万物,皆有其使命。巴贡兄就莫要客气了,安心候着便是。”
巴贡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鞠躬致谢。
很快,那名侍者去而复返,双手举着一个托盘而来,其上摆着两个玉匣。
此人走得极为稳重,生怕有丝毫闪失。
侍者走到众人面前,轻轻将托盘放在桌上。
阿重黎轻描淡写地说道:“打开!”
侍者小心翼翼打开匣盖,一股浓郁而磅礴的灵力扑面而来,众人只觉眼前光芒一闪,露出里面的一枚“甘木果”和一株“不死花”。
此枚“甘木果”比之前看到的都要红上许多,它红得夺目,红得耀眼。
而那“不死花”更是呈紫金之色,光芒流转,美不胜收。
二者皆迸发出惊人的灵力。
风子垣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喃喃自语道:“此物的灵力竟如此磅礴,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甘木花果!”
其余众人也皆面露惊色,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屏住了呼吸,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阿重黎此刻站起身来,走到桌旁。
他先是把“甘木花果”研磨成粉,待完成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倒入药罐之中,添上甘木汁,置于火上熬制。
火苗舔舐着药罐底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则守在一旁,不时用木勺轻轻搅拌,目光时刻不离药罐。
待做完这一切,便从怀中取出一套金针。
他轻轻拿起一根,在指尖转动了几下,似在感受其质地。
接着,他神色一凛,口中喃喃道:
“百会乃诸阳之会,可醒脑开窍。膻中为气会之穴,能调畅气机。关元乃元气所聚之处,可培元固本……”
言罢,他用金针蘸取熬制好的汁液,先以指尖在百会穴处轻轻按压,找准穴位后,迅速而精准地扎入,那金针入穴三分,恰到好处。
随后,他又依次在膻中、关元、足三里、内关等要穴施针。
然后,阿重黎神色凝重地说道:
“行不行,就看现在了。”
说罢,他眼神一冷,一把彻底撕下尸体上的“镇魂符”。
刹那间,一股黑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就要挣脱身体而出,发出“嘶嘶”的怪声。
此时,金针光芒大盛,如一根根利刃,将那股黑气牢牢锁在身体之上。
黑气自然不甘心,它不断翻滚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
见时机已成,他将熬制的剩余汁液,缓缓倒入尸体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阿重黎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结出一个个神秘而复杂的法印。
随后,他口中念着咒语,他的双手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如同一层薄纱,缓缓笼罩住巴贡妻子的身体。
渐渐地,妻子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面容上也浮现出一丝痛苦与挣扎的神色,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
巴贡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妻子,口中喃喃自语道:
“娘子!坚持住,就差这一步……”
终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其妻的眼睛缓缓睁开,虽然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但那微弱的呼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却让巴贡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连忙将妻子一把拥入怀中,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而此时,一直在一旁静静观察的陶韵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
亲眼目睹灵魂复生之法,心中更加有信心复活木木尔的精魂。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夫君重新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