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雷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
他盘腿坐在宿舍的地板上，面前摊着那沓林昊“御赐”的欧足联b级教练课程教材。
上面的方块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像天兵天将布下的迷魂阵，每一个字都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就是不往一块儿凑。
什么“4-4-2菱形中场的区域防守原则”，什么“高位压迫中的阵型联动与空间切割”，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挠了挠头，感觉这玩意儿比研究对方前锋的点球习惯难多了。
研究点球，好歹还有视频能看，能分析对方的支撑脚、助跑节奏、眼神。
可这沓纸，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和箭头，看得他眼花缭乱。
“老郑，你过来看看，这上面画的，是不是北斗七星阵？”王大雷扯着嗓子喊隔壁床的郑铮。
郑铮正戴着耳机听着歌，享受着训练后难得的清静。
他摘下一边耳机，瞥了一眼王大雷面前的“天书”，又默默地把耳机戴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嘿，你这老家伙，一点求知欲都没有。”王大雷撇了撇嘴，自讨没趣。
他拿起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各种箭头和虚线标注着球员的跑动路线。
他研究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好像悟了。
下午的分组对抗，王大雷憋着一股劲儿。
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林昊“以毒攻毒”的精髓，现在又有了“理论基础”，简直是如虎添翼。
对抗赛刚开始没多久，对方由克雷桑带球反击，形成三打二的局面。
王大雷站在球门前，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指挥后卫上抢，而是突然想起了教材上的一句话：“门将作为防线的最后指挥官，应通过站位引导，将对方进攻驱赶至射门成功率较低的区域。”
对！
引导！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没有选择封堵近角，反而刻意往球门中间挪了两步，给克雷桑留出了一个看似很大的近角射门角度。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克雷桑这种级别的射手，看到这么大的空当，肯定会下意识地选择打近角！到时候我一个侧扑，轻松把球没收，既化解了险情，又展现了我对战术理论的深刻理解。完美！
克雷桑带球杀到禁区前，果然看到了王大雷留出的巨大空当。
他甚至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下一秒，他没有选择打门，而是一个轻巧的脚后跟磕球，把球做给了从另一侧高速插上的陈蒲。
陈蒲面前，是空荡荡的球门。
王大雷傻眼了。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他眼睁睁地看着陈蒲轻松推射空门得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哔——！”
林昊的哨声比丢球本身更让他恐惧。
“大雷！”林昊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你在干什么？逛街吗？对方三打二，你站在球门中间，等着捡球？”
王大雷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的“战术意图”，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在实践欧足联的先进理论吧？
那不是找死吗？
“对方核心球员在你的射程之内，你作为门将，第一选择永远是封锁他最舒服的射门线路！而不是给他传球的空间！你以为你在钓鱼吗？用空当当诱饵，等他上钩？他是克雷桑，不是你家鱼缸里的金鱼！”
林昊的骂声在训练场上回荡，年轻球员们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通红。
王大雷被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算是明白了，那沓“天书”不是让他成仙的，是让他升天的。
整个下午，林昊的“魔鬼训练”变本加厉。
他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联赛而调整训练强度，反而更加苛刻。
谢文能和阿卜杜肉苏力两个年轻人被他折磨得最惨。
林昊要求他们在完成高强度的防守任务后，必须在由守转攻的第一时间前插到位。
好几次，谢文能跑得感觉肺都要炸了，冲刺到一半速度慢了下来，林昊的吼声就如期而至。
“谢文能！你的油箱里就这么点油吗？新外援来了，你就是这么跟他竞争的？跑不动了现在就下来，我换个能跑的上去！”
阿卜杜肉苏力也被骂得不轻，一次中场传球失误，被林昊直接叫停了训练。
“阿卜杜肉苏力！传球前用脑子想一想！克雷桑在往肋部跑，你为什么要把球传到他脚下？你让他停下来接球，对方后卫不就贴上来了吗？把球传到他跑动的路线上！提前量！懂不懂什么叫提前量！”
球员们在场上被训得精神高度紧张，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训练终于结束，王大雷第一个瘫倒在草地上，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他看着不远处，林昊正拿着那个该死的笔记本，跟助理教练复盘着今天的训练。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魔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昊确实在复盘。
他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每一个细节，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王大雷那个愚蠢的“战术站位”，虽然可笑，但林昊却看到了另一层东西。
这家伙，真的在看那份资料，真的在动脑子。
虽然用得一塌糊涂，但至少，他开始思考了。
这就够了。一块璞玉，总得先敲打敲打，才能看出里面的纹路。
而对年轻球员的苛责，更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乌格里尼奇的到来，对这些年轻人来说，是压力，更是动力。
他现在把他们逼到极限，就是要让他们提前适应最高级别的对抗强度和战术要求。
等“乌将军”真的来了，他们才不至于被那强大的光环直接压垮，才有一战之力。
“压力测试”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明天，开始针对性备战天津。”林昊合上笔记本，对身边的助理教练说道，“把天津队最近五场比赛的录像剪辑好，今天晚上发给所有队员。让他们在睡觉前，先在脑子里跟对手过过招。”
说完，他看了一眼还在草地上挺尸的王大雷，转身走向办公室。
那本“天书”，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为泰山王朝打造的，不仅是场上的将军，还有未来，能站在场边，和他一样运筹帷幄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