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月的广东，暖风和煦，与北方的天寒地冻判若两个世界。
对于在训练基地进行冬训的泰山队员来说，这份温暖，是唯一的慰藉。
但林昊可没有太过“善待”球员们，他早已为球员们做好了量身定做的冬训计划。
“把川崎前锋那张笑脸给我打印出来，贴在力量房、食堂、宿舍，所有他们能看到的地方！”
这是林昊抵达广东训练基地的第一道命令。
于是，那位川崎代表灿烂的、充满优越感的笑容，成了泰山基地里最独特的“风景线”。
球员们每天推开力量房大门，看到的是它；
端着餐盘打饭，一抬头看到的还是它。
“妈的，我感觉再看下去，晚上做梦都是这张脸。”王大雷一边做着卧推，一边咬牙切齿地对旁边的体能教练说。
体能教练面无表情地给他又加了一片杠铃：“林导说了，什么时候你们看到这张脸，心里想的不是愤怒，而是怜悯的时候，这画就可以摘了。”
林昊的魔鬼训练，全面铺开。
清晨六点，天还蒙蒙亮，球员们就要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开始长达一个小时的有球变速跑，模拟比赛最后阶段的体能极限状态。
上午是高强度的分组对抗，强调一脚出球和高位逼抢，丢球的一方要立刻接受折返跑的惩罚。
下午，则是地狱般的力量和核心训练。
“林导，你看这几个数据，”助理教练老徐拿着平板电脑，忧心忡忡地找到了正在场边记录的林昊，“克雷桑、郑铮他们几个，心率峰值已经连续三天触及红色警戒线了。再这么练下去，我真怕出现非战斗性减员，亚冠还没打，咱们先倒下一批。”
队医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林导，肌肉疲劳累积太高，受伤的风险会成倍增加。”
林昊从平板上抬起头，“我知道。但你们看，恢复期的心率下降速度，是不是也比一周前快了很多？”
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条曲线：“我们的对手，能在九十分钟里保持像机器一样的传控和跑动，靠的是什么？就是这种日复一日在极限边缘打磨出的身体。我们过去总说跟日韩球队有差距，差距在哪儿？技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能持续高强度对抗的身体。”
“想用他们的方式击败他们，我们的身体，就得先变成铁打的。”林昊把平板还给老徐，“放心，所有数据我心里有数，这是科学，不是玩命。”
老徐和队医对视一眼，没再多说。
他们知道，林昊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而且，事实也正如林昊所说，球员们虽然每天累得像狗一样，但没有一个人倒下，反而一个个变得更精悍，眼神也愈发锐利。
最明显的变化，体现在脚下。
林昊专门请了巴西的技术教练，每天带着球员们练习小范围内的控球和摆脱。
一开始，连王大雷都抱怨：“我一个守门员，练这玩意儿干嘛？”
结果第二天，林昊就在训练赛中加入了新规矩：门将也必须参与到后场的传倒中，出球失误，全队罚跑。
几天下来，王大雷骂骂咧咧的声音少了，脚下处理球的从容和精准度却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半个月后，一场队内对抗赛。
主力阵容对阵替补阵容。
开场不到十分钟，主力一方的陈蒲在左路接到刘洋的传球，没有像过去那样埋头猛冲，而是一个急停扣球，晃开了防守，随即起脚传中。
皮球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绕过了对方中后卫，直奔后点。
新来的意大利中锋孔帕尼奥像一尊重型坦克，硬生生挤开了防守他的石柯，高高跃起，一记势大力沉的头球，将球砸进了网窝。
整个进攻过程，从后场发起，到前场终结，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窒息。
场边的老徐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林昊说：“这……这节奏，跟上个赛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快，太快了！”
林昊点了点头，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比赛继续。
球员们的拼抢比上赛季凶悍了不止一个档次，高准翼的几次关键上抢和补位，让替补队的进攻一次次无功而返。
每个人都在不惜体力地奔跑，逼抢，那种压迫感，甚至让场边的教练组都感到了紧张。
下半场，克雷桑发威了。
他先是在中场接球，连续用两个漂亮的马赛回旋过掉了两名防守队员，然后送出一脚手术刀般的直塞，助攻莫伊塞斯破门。
几分钟后，他又在禁区前沿接到球，面对三人的包夹，他没有选择传球，而是强行起脚，打出了一记质量极高的弧线球，皮球绕过门将，可惜最后擦着立柱偏出。
“好球！”场边响起了赞叹声。
但林昊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球员们大汗淋漓地走下场，互相击掌，对自己的表现都很满意。
这次冬训的成果，他们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其他人先去放松，克雷桑，你过来一下。”
林昊的声音不大，却让刚刚还和莫伊塞斯有说有笑的克雷桑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教练单独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表扬他刚才那个精彩的过人。
两人走到训练场的一角。
“感觉怎么样？”林昊先开口。
“很好，教练。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队友们也一样。”克雷桑回答。
“刚才禁区前那个球，”林昊话锋一转，“你被三个人包夹，为什么不传给右路套上的孔帕尼奥？他的位置更好。”
克雷桑愣了一下，解释道：“当时我觉得自己能进，那个机会很好。”
“机会很好，但不是最好的机会。”林昊的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费莱尼走了，你是球队的主力得分手。我理解你想承担更多的责任，想用进球带领球队前进。”
“但是，”林昊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一个真正的领袖，不是要一个人打败十一个人。而是要让身边的十个人，都变得跟你一样强。”
“孔帕尼奥需要进球来建立自信，吴兴涵需要助攻来找回状态，新来的年轻人需要机会去成长。而你，需要做的，是相信他们。”
林昊拍了拍克雷桑的肩膀。
“真正的领袖，不仅仅是把球队扛在肩上，而是要把他们捏合成一个拳头。”
“有时候，一次无私的传球，比一个漂亮的进球，更有力量。”
克雷桑沉默了。
“我明白了，教练。”
许久，克雷桑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一些比之前更深沉，更坚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