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记者席上的闪光灯比以往任何一场联赛都要密集。
长春亚泰那边，主教练陈洋以身体不适为由缺席，只派来了一位面色尴尬的助理教练，面对提问三言两语便草草结束，狼狈离场。
而轮到林昊时，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长枪短炮齐刷刷地对准了他，每一个记者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想好了明天头版的标题。
“林指导，恭喜您取得一场大胜。今天您派上了年仅18岁的陈泽仕首发，并且他贡献了一传一射的完美表现，请问这是不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安排？”一个本地体育报的记者抢到了第一个提问的机会。
“谈不上蓄谋已久。联赛冠军已经到手，亚冠又有关键的客场比赛要踢，轮换是必然的。至于陈泽仕，他是一个有特点、有潜力的年轻球员。他们缺的不是能力，只是一个机会。今天，他抓住了。”
“那您对他的表现打多少分？下半场被换上的梅帅军同样表现出色，未来他们有机会在一线队获得一个稳定的位置吗？甚至，有没有可能出现在亚冠的赛场上？”另一个记者追问道，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我不是老师，不负责给球员打分。”林昊的嘴角微微一撇，“至于未来，足球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确定的。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一场比赛的惊艳说明不了太多问题。”
“能不能留在一队，能不能去更高水平的赛场，要看他们自己。看他们是把今天的掌声当成动力，还是当成可以躺在上面睡大觉的温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至于亚冠……我会带上状态最好的二十三个人，无论是谁。”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记者们心中无尽的涟漪。
带状态最好的？
那岂不是说，陈泽仕和梅帅军这些小将真的有机会？
一时间，发布会现场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回俱乐部的大巴上，气氛则要轻松得多。
“哎，我说，大明星！”王大雷一屁股挤到陈泽仕身边，他那体格，差点把瘦弱的小将从座位上顶出去。
“今天那脚外脚背，传得是真他娘的贼！跟谁学的？是不是偷偷看德布劳内的录像了？”
“我……我就是当时感觉那个位置有机会，下意识就传了……”
“这就叫天赋！”王大雷一拍大腿，“天赋懂吗？这玩意儿羡慕不来。”
克雷桑走到陈泽仕面前，用不甚熟练的中文，认真地说：“你的球，很好。点球，也很好。以后，多传给我。”
简单直接，却分量十足。
这几乎是队内头号射手对他最大的认可。
陈泽仕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另一边，梅帅军则被刘洋和刘彬彬两个边路“老前辈”围着。
“小子，今天那个强行超车不错啊，有我们年轻时候的影子。”刘洋拍着他的肩膀，“就是最后那脚传中，力量稍微大了点，要是再往下压一压，费南多那球就有了。”
“是，是，洋哥，我当时有点紧张，没控制好。”梅帅军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没事，敢做动作就是好事。在边路，就是要一根筋，认准了就干到底！”刘彬彬补充道，“以后有机会，咱哥俩多练练。”
就在这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大巴车前排的角落里，林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U21主教练韩鹏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谢谢。”后面跟了一长串的感叹号。
林昊回了四个字：“才刚开始。”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济南夜景，车厢里的笑闹声仿佛成了背景音。
小将因为还要备战梯队的比赛，连夜回到了U21的宿舍。
当陈泽仕和梅帅军推开门时，整个楼道都沸腾了。
U21的队友们早就等着他们了，一拥而上。
“牛逼啊！陈泽仕！”
“梅帅军你那个过人帅炸了！”
闹腾了好一阵，才被闻讯赶来的教练给喝止住。
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人瘫倒在床上，感觉比踢了九十分钟比赛还累。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
《一战封神！18岁小将传射建功，泰山队未来核心已在阵中！》
《林昊妙手激活青训瑰宝，他才是泰山队最宝贵的财富！》
《从U21到中超mVp，陈泽仕只用了90分钟！》
看着这些夸张的标题，陈泽仕感觉有些不真实，仿佛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
他点开和家人的聊天框，里面是几十条未读信息，母亲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父亲则发来了一段长长的语音，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骄傲。
“感觉跟做梦一样。”梅帅军躺在对面的床上，望着天花板说。
“是啊。”陈泽仕把手机扣在胸口，“我罚那个点球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千万别给克雷桑大哥丢人，千万别给林导丢人。”
“我也是，上场前林导就跟我说了一句，让我大胆拿球。”梅帅军翻了个身，“我当时就想，这机会要是不敢做动作，我得后悔一辈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微弱的虫鸣。
“你说……林导说打亚冠会带上状态最好的球员，我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啊？”梅帅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渴望。
陈泽仕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拳头攥得更紧了。
机会？
那不是靠说的，是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