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宫向东，穿越时光壁垒，便进入了时光长河的外围区域。
与仙界其他地方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固定的空间结构，也没有稳定的时间流速。放眼望去，只有一条无边无际的银色“长河”在虚空中流淌——那不是真正的水流，而是实质化的时间能量。河水翻滚间，能看到无数时间片段在其中沉浮：有的片段中是洪荒巨兽咆哮，有的片段中是上古仙人论道，有的片段中甚至是未来可能发生的景象。
长河两岸，漂浮着无数“时间泡沫”。每个泡沫内部都是一个独立的时间循环，有些循环只有几息，有些则长达万年。泡沫表面映照着内部的时间景象，如同一个个微缩的世界。
“时光长河……真是壮丽。”青紫望着眼前景象，眼中满是震撼，“我以前只在古籍中看到过描述，没想到真实景象比记载更加宏伟。”
“这里的时间法则极其活跃。”嫦娥感应着周围，“我能清晰感觉到太阴星在时间长河中的投影轨迹——每一个时间点，太阴星的状态都不同。”
哪吒则兴奋地东张西望：“听说时光长河里有时光鱼、时光贝什么的，抓来烤了吃，能增加对时间的感悟，是真的吗？”
“是真的。”赫利俄斯点头，“但时光生物很难捕捉，它们能预知危险，提前躲开。而且……在时光长河烧烤，你不怕引来‘时龙’吗？”
“时龙？”哪吒一愣，“那是什么？”
“时光长河的守护者。”曦解释道，“一种诞生于时间源头的古老生物，天生掌握时间法则，成年时龙至少有大罗金仙实力。它们视时光长河为领地，对于破坏时间秩序的行为会毫不留情地攻击。”
正说着，前方河面突然翻涌，一个巨大的银色身影从河中升起。
那是一条长达千丈的巨龙，通体由流动的时间能量构成，鳞片是凝固的时间碎片，龙眼是旋转的时间漩涡，龙须是飘动的时间流苏。它一出现，周围的时间流速立刻变得紊乱——左侧的时间加速十倍，右侧的时间减缓十倍，形成诡异的时空扭曲。
“时龙！”赫利俄斯脸色一变，“而且……是成年时龙，至少大罗金仙中期！”
时龙俯视众人，龙口开合，发出悠远如时光流淌的声音：“外来者，时光长河不欢迎访客。离开，否则将被卷入时间乱流，永世沉沦。”
声音中蕴含着时间法则的威压，哪吒、嫦娥等人顿时感觉自己的时间线开始波动，仿佛要脱离掌控。
“我们是来拜访‘时光议会’的。”凌云上前一步，元始之种微微发亮，将时龙的威压抵消，“有要事相商。”
“时光议会？”时龙眼中时间漩涡旋转加快，“你们有何资格面见议会？”
“凭这个。”凌云抬起右手，掌心浮现轮回果的虚影。
轮回果出现的瞬间，时光长河的河水突然平静下来，无数时间泡沫向轮回果的方向微微倾斜，仿佛在朝拜。时龙更是浑身一震，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轮回果……你得到了轮回古树的认可？！”时龙声音不再冷漠，反而带着一丝敬畏，“难怪……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时间源头的印记。”
时间源头，那是时光长河的诞生之地，也是时龙一族的祖地。能获得时间源头印记的，都是得到时光长河认可的存在。
“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议会了吗？”凌云问。
时龙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以。但议会是否见你，要看诸位长老的决定。跟我来。”
它转身，庞大的身躯在时光长河中游动，所过之处，紊乱的时间流自动平复，形成一条稳定的通道。
众人跟在时龙身后，沿着通道向长河深处行进。
越往深处，时光长河的景象越发奇妙。
有时会看到河水中浮现完整的“时间长廊”，长廊两侧排列着无数门扉，每扇门后都是一个时间节点。透过门缝，能看到那个时间点发生的景象。
有时会看到“时间之花”在河面绽放，花朵开合间，释放出时间法则的感悟片段，若能捕捉到一片花瓣，对时间法则的理解将大幅提升。
还有“时间瀑布”，时间能量如银河倒悬，冲入下方的“时间深潭”，溅起的时间水珠落地后化作一个个微小的时间循环。
“真是……时间法则的宝库。”凌云感慨。他能感觉到，在这里修行一年，抵得上外界百年。难怪时光议会能成为独立于仙界之外的特殊势力。
飞行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悬浮在时光长河上的城市。
那城市完全由“时间水晶”建造，建筑风格古朴而玄奥，每一栋建筑都按照时间法则的韵律排列。城市中央有一座高塔，塔尖直插时间长河上空，塔身流动着七彩的时间光华。
“那就是时光议会的总部——‘时之塔’。”时龙介绍，“塔高九十九层，每一层对应一个时间维度。议会九位长老在第九十九层坐镇，掌管时光长河的秩序。”
降落在城市入口，立刻有两位身穿银袍的修士迎了上来。他们气息内敛，但眼中时间漩涡旋转，显然也是时龙一族化形。
“银鳞长老有令，带贵客前往时之塔第九十八层等候。”其中一位修士恭敬道。
看来轮回果的面子确实够大，直接就能见到长老会。
时之塔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拓展技术。塔内没有楼梯，只有一个个“时间传送阵”，站在阵中，心念一动就能到达指定楼层。
众人被带到第九十八层，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沙漏状的装置，沙漏中的沙子流动极慢，每落下一粒，外界就过去一年。
“这是‘时之沙漏’，用来计量时间议会内部的时间流速。”带路的修士解释，“议会内部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千分之一，这里过去一天，外界已过近三年。所以诸位在此等候，不会耽误太多外界时间。”
正说着，大厅中央浮现九道虚影。
虚影逐渐凝实，化为九位身穿不同颜色长袍的老者。他们气息深邃如海，每一位都是大罗金仙巅峰，为首的那位白袍老者更是达到了混元金仙境界！
“时光议会九长老，恭迎元始之种执掌者。”白袍老者微微欠身，“老夫时光议会议长，时源。这八位是副议长，分管时光长河的不同区域。”
如此礼遇，让哪吒等人受宠若惊。时光议会作为独立势力，连天庭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对凌云如此恭敬。
“时源议长客气。”凌云回礼，“我此次前来，是想借时光长河源头之力，完成轮回果的第二阶段融合。”
“轮回果第二阶段……”时源眼中时间漩涡快速旋转，“那可是需要进入‘时光源头’的。那里是时光长河最核心、最危险的地方，即使是我们九人，也不敢轻易深入。”
“我自有把握。”凌云道，“只需议会行个方便，开启源头通道即可。”
九位长老交换眼神，似乎在传音商议。片刻后，时源点头：“可以。元始之种执掌者的要求，时光议会不会拒绝。不过……在开启通道前，有一件事必须告知。”
“请讲。”
“三日前，归墟之主派人送来战书。”时源神色凝重，“他说你一定会来时光长河，让我们转告——他在‘时光尽头’等你。若你不敢去，他便亲自到时之塔来‘请’你。”
归墟之主！监察者组织的真正首领，混沌魔主的分魂转世！
“他还说什么？”凌云问。
“他说……”时源顿了顿，“‘当年秩序之主封印混沌魔主，今日元始之种执掌者，也将步其后尘。时光尽头，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赤裸裸的挑衅！
哪吒怒道：“好大的口气！凌前辈，咱们去会会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嫦娥和青紫则面露忧色。归墟之主敢如此嚣张，必有所恃。
凌云却笑了：“正好。我也想看看，混沌魔主的分魂，究竟有几分本事。时光尽头在何处？”
“时光长河的最下游，那里是时间的终点，万物归墟之地。”时源道，“从那里再往前，就是‘虚无’，连时间都不存在的地方。归墟之主选择那里作为战场，恐怕是想借用归墟之力。”
“带路吧。”凌云语气平静。
时源不再多言，九位长老同时结印。大厅中央的时之沙漏突然倒转，沙子向上回流。随着沙子回流，一个银色的漩涡在沙漏上方缓缓成型。
“通过这个漩涡，可直接抵达时光尽头。”时源道，“但老夫必须提醒——时光尽头的时间流速是混乱的，你可能在其中经历千年，外界只过一瞬；也可能外界过去千年，你只经历一瞬。而且那里充斥着‘时间湮灭之力’，大罗金仙沾之即死。”
“明白了。”
凌云率先踏入漩涡。青紫毫不犹豫地跟上，接着是哪吒、嫦娥、赫利俄斯和曦。
漩涡转动，众人感觉自己的时间线被无限拉长又压缩，仿佛经历了亿万年，又仿佛只过了一刹那。当视野恢复时，已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就是时光尽头。
与其说是一个地方，不如说是一种“状态”。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边的灰色虚空。虚空中漂浮着无数时间的“残骸”——断裂的时间线、破碎的时间泡、凝固的时间片段……一切都呈现出衰败、终结、归墟的迹象。
更诡异的是，这里的时间流速确实是混乱的。凌云看到左侧一块时间残骸中，一颗星辰在瞬息间走完从诞生到毁灭的完整过程；右侧另一块残骸中，一滴水珠的下落却持续了仿佛永恒的缓慢。
而在这片虚空的中央，盘坐着一个黑袍人。
黑袍人周身笼罩在灰色雾气中，看不清面容，但他散发出的气息让整个时光尽头都在颤抖——那是纯粹的归墟之力，万物终结、一切归无的力量。
“你来了。”黑袍人缓缓起身，声音如同万古寒冰，“比我想象的更快。”
“你就是归墟之主？”凌云打量着他，“监察者的首领？”
“曾经是。”黑袍人道，“但现在，我是归墟的化身，混沌的使者。凌云，交出元始之种和轮回果，我可留你全尸，让你的亲友安然离开。”
“这话，十年前天庭的人也说过。”凌云淡淡道，“后来他们都滚了。”
“天庭？”归墟之主嗤笑，“那些废物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我乃混沌魔主分魂转世，执掌归墟权柄，能令万物归无，让时间终结。即使是混元金仙，在我面前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蝼蚁。”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个灰色的漩涡。
漩涡旋转，周围的时间残骸开始崩解、消散，化作纯粹的虚无。那虚无如潮水般蔓延，所过之处，连时间的概念都被抹除！
“归墟——万法归无。”
灰色潮水席卷而来，哪吒等人脸色大变。他们能感觉到，一旦被这潮水沾染，自己将彻底从存在层面被抹除，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退后。”凌云踏前一步，元始之种全力运转。
银灰色的元始领域展开，与灰色潮水正面碰撞。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法则层面的相互湮灭。元始领域的秩序部分在归墟之力下迅速消融，但混沌部分反而壮大，与归墟之力相互吞噬、抵消。
“哦？元始之种果然不凡。”归墟之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能同时运用秩序与混沌对抗归墟。但……还不够！”
他双手结印，灰色潮水突然分化，化作九条灰色巨龙，从不同方向扑向凌云。每一条巨龙都代表着一种“终结”——生命终结、时间终结、空间终结、法则终结……
九龙齐出，终结一切！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凌云终于认真起来。
他闭上双眼，轮回真眼在眉心缓缓睁开。
那是一枚银灰色的竖眼，眼中映照着六道轮回、时间流转、秩序混沌交织的景象。真眼睁开瞬间，时光尽头的时间残骸全部静止，连归墟之主的九条灰龙都微微一顿。
“轮回——时间倒流。”
轮回真眼射出一道银灰光束，光束所过之处，时间开始倒流！
九条灰龙从扑击状态倒退，重新化为灰色潮水，潮水倒退，回归归墟之主掌心漩涡，漩涡倒退，最终消失。
一切回到三息之前的状态！
“时间倒流？！”归墟之主终于变色，“你竟然掌握了时间法则的精髓！这不可能！即使是时光议会的长老，也只能加速、减缓时间，无法真正倒流！”
“没什么不可能。”凌云睁开眼，轮回真眼依旧开启，“时间本就是轮回的一部分。过去、现在、未来，在轮回中不过是不同的相位。”
他抬起双手，左手秩序之光，右手混沌之影，眉心轮回真眼映照时间。
“元始——三法合一！”
秩序、混沌、轮回，三种至高法则在元始之种的调和下完美融合，化作一道三色光柱，直射归墟之主！
这一击，已超脱了普通神通范畴，触及了法则的本质！
归墟之主不敢大意，全力运转归墟之力，在身前布下九重“归墟屏障”。每一重屏障都能让万物归无，九重叠加，理论上连圣人攻击都能抵挡片刻。
但三色光柱接触到屏障的瞬间——
第一重屏障，碎！
第二重屏障，碎！
第三重……
第九重！
九重归墟屏障，如同纸糊般被层层贯穿！光柱余势不减，直轰归墟之主胸口！
“噗——！”
归墟之主倒飞万里，黑袍破碎，露出真容——那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脸色苍白，胸口有一个透明窟窿，伤口处秩序、混沌、轮回三种力量交织，阻止伤口愈合。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竟然能伤到我的归墟之体……”
“我说过，你的归墟，在我眼中不过如此。”凌云收手，“现在，该我问你了。混沌之心的具体位置，说出来，我可饶你不死。”
归墟之主惨笑：“饶我不死？哈哈哈……凌云，你以为你赢了？不，这只是开始！”
他突然捏碎一枚灰色符箓，符箓爆开，化作一道灰光射向时光长河深处。
“我在时光源头……留下了归墟印记……现在……印记激活……整个时光长河……都将开始归墟！”
话音未落，远处时光长河的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震动！
一股毁灭性的归墟波动，正从时光源头爆发，沿着长河迅速蔓延！所过之处，时间能量被侵蚀，时间生物哀嚎，时间结构崩塌！
时光长河……正在走向终结！
“疯子！”凌云眼中闪过杀意，“你竟敢毁坏时光长河？！”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归墟之主咳血，“拉整个时光长河陪葬……值了……”
“你找死！”
凌云不再留情，元始之种光芒大盛，三色光柱再次轰出，这一次直接命中归墟之主头颅。
“砰——”
归墟之主，形神俱灭！
但危机并未解除。时光长河的归墟化正在加速，若不阻止，整个时间体系都将崩溃，届时诸天万界的时间秩序将彻底混乱！
“去时光源头！”凌云当机立断。
众人全速飞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百年之约，还剩八十七年。
但眼前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时光长河的存亡，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