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外门长老
王鹏等人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逃出杂役小院，那凄惨狼狈的模样引得沿途不少弟子侧目，皆是惊疑不定。
“那不是外门的王鹏师兄吗？他的手怎么了？” “好像是被冻住了？还在流血！” “谁干的？杂役区还有人能伤得了他？” “快看！他们好像是从那个方向跑出来的……”
议论声中，不少人将好奇又带着些许畏惧的目光投向了凌云那间小屋的方向。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底层弟子中间传开——那个看起来像凡人的杂役凌云，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小屋内，诱人的奇香依旧弥漫。
张大海使劲吸了吸鼻子，看着陶罐里那清澈见底、微微泛着月白光华的汤液，以及其中如同白玉般微微卷曲的触须，口水咽了又咽，但还是有些担心道：“凌哥……那王鹏的叔叔毕竟是外门执法长老王长老，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您先避避风头？”
柳依依也从美食的诱惑中回过神来，俏脸上浮现忧色：“是啊，凌云师兄，王长老护短是出了名的，他要是亲自来……”
凌云正拿着一只玉勺，轻轻搅动着汤液，闻言头也没抬：“哦，来就来呗。正好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子侄的，打扰别人吃饭，很没礼貌。”
张大海和柳依依：“……”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就在这时，院外再次传来一阵更加嘈杂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
“哪个不开眼的杂碎！敢伤我侄儿？！给老子滚出来！”
声音洪亮，蕴含着筑基期修士的威压，震得小院的房屋似乎都簌簌作响。
张大海和柳依依脸色瞬间煞白。
“完了……是王长老！他来的好快！”
只见院门口，一个身穿执法堂黑袍、面容阴鸷、与王鹏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修士，带着一众杀气腾腾的执法弟子，堵在了那里。他身旁，王鹏被简单包扎过的手依旧保持着冰冻状态，脸色惨白，指着凌云的小屋，哭诉道：“叔！就是里面那个杂役！他用邪法伤我！还抢了我的宝贝！”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王长老目光阴冷地扫过那小屋，自然也看到了从门缝窗隙透出的七彩光芒，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但他更在意的是侄子的伤势。那诡异的冰冻，连他都一时难以化解，可见对方确实有些邪门手段。
“里面的杂役，滚出来受死！”王长老厉声喝道，筑基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向那小屋。
周围的杂役弟子早已吓得躲回自己屋里，大气都不敢出。
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凌云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玉碗走了出来，碗里正是那香气四溢的霓光触须汤。他身后，跟着脸色发白、强作镇定的柳依依和瑟瑟发抖的张大海。
看到凌云居然如此悠闲地端着一碗汤出来，王长老和他带来的执法弟子都愣了一下。
这杂役……是不是吓傻了？
“就是你，伤我侄儿？”王长老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凌云，试图看穿他的虚实，但感知过去，对方确实毫无灵力波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这让他更加惊疑不定。
凌云吹了吹碗里的热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汤，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抬眼看向王长老，道：“你侄儿？哦，就是那个手不干净、嘴巴也不干净，还打扰我吃饭的家伙？”
他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点品尝美食后的惬意，丝毫没有面对筑基长老的紧张和恐惧。
这态度彻底激怒了王长老。
“狂妄！”王长老怒极反笑，“一个卑贱杂役，伤人在先，还敢如此嚣张！本长老今天就将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说罢，他根本不给凌云再开口的机会，筑基期的灵力轰然爆发，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凌云的天灵盖！这一爪下去，就算是块顽石也要被抓得粉碎！
他身后那些执法弟子脸上都露出残忍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凌云脑浆迸裂的场景。王鹏更是满脸怨毒和快意。
张大海和柳依依失声惊呼：“小心！”
然而，面对这狠辣的一击，凌云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嫌对方动作太大，扬起了灰尘。
他端着碗的手稳如泰山，另一只空着的手随意地抬起，像是要拂开眼前讨厌的苍蝇一样，对着王长老抓来的手腕轻轻一弹。
动作轻柔，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但就在凌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王长老手腕的前一刹那，异变陡生！
王长老脚下，一块原本平整的铺地青石，不知怎地，突然微微松动，向上翘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落。
王长老此刻全身心都在攻击上，下盘本就前倾，脚下一绊！
“嗯？！”他脸色猛地一变，重心瞬间失衡，那凌厉无比的一爪当时就歪了方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去！
而他前扑的方向，恰好是凌云身侧不远处，那里放着一个平时用来接屋檐雨水的陶瓮。瓮口不大，里面积了半瓮浑浊的雨水。
砰！ “哗啦——！”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威风凛凛、筑基修为的王长老，就这么以一种极其狼狈滑稽的姿势，一头栽进了那个脏兮兮的陶瓮里！
大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两条腿胡乱蹬踹，脑袋和肩膀却死死卡在了瓮中，瓮里的污水溅了他一身，发出“呜呜呜”的沉闷挣扎声。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执法弟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王鹏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
张大海和柳依依更是石化在原地，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离谱的画面。
筑基期的长老……攻击时自己绊倒……一头栽进了污水瓮里卡住了？！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唯有凌云，依旧淡定地喝着汤，还瞥了一眼在瓮里挣扎的王长老，摇了摇头，评价道：“走路都不看路，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毛躁。”
那语气，仿佛长辈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
“呜……呜……拉我出来！”瓮里传来王长老憋屈愤怒到极点的闷吼声。
那几个执法弟子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想要把王长老从瓮里拔出来。可那瓮口卡得死死的，他们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到长老，一时间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王鹏也反应过来，冲上去帮忙，结果不小心碰到了王长老被冰冻的手，疼得王长老又是一阵闷哼。
好不容易，七八个人一起用力，才“啵”地一声，把王长老从瓮里拔了出来。
只见王长老头发散乱，道袍湿透，沾满了污泥和枯叶，脸上更是糊满了瓮底的淤泥，只剩下两只眼睛因为极度愤怒而布满血丝，哪里还有半分筑基长老的威严，活脱脱像只落汤鸡。
“噗……”有几个围观的杂役弟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巴。
王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他死死地盯着凌云，声音因为愤怒和憋屈而嘶哑。他绝不相信刚才那是意外！绝对是这个诡异的杂役搞的鬼！
凌云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玉碗递给旁边的柳依依，这才正眼看向王长老，一脸无辜：“妖法？王长老，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怎么还赖上我了？大家都看着呢。”
是啊，所有人都看着呢。从表面上看，就是王长老自己冲得太猛，绊了一下，然后倒霉催地一头栽进了瓮里……跟凌云似乎真没直接关系。他也就是“恰好”抬手弹了一下，还没碰到人呢。
可这巧合，也他妈的太巧了吧？！
王长老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憋死过去。他知道肯定是凌云搞鬼，但偏偏抓不到任何证据！
“好！好！好！”王长老连说三个好字，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沸腾，“牙尖嘴利！本长老不管你是不是用了邪法，今日你伤我侄儿，又让本长老……本长老颜面受损，就是死罪！给我布阵！拿下他！死活不论！”
他彻底撕破脸皮，准备强行镇压了！
那些执法弟子虽然觉得长老这理由有点牵强，但还是立刻听令，纷纷散开，祭出法器，就要布置合击阵法。
张大海和柳依依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凌云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真是没完没了，好好的汤都要凉了。”
他像是懒得再纠缠，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些正在掐诀念咒、准备布阵的执法弟子。
然后，他轻轻跺了跺脚。
真的就是非常随意地跺了跺脚，仿佛只是站久了活动一下脚踝。
然而，就在他脚落地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到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山骤然苏醒了一瞬，以凌云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股威压极其诡异，并没有针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造成任何物理上的破坏。
它针对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灵力运转！
那些正在运转灵力、掐动法诀的执法弟子，瞬间脸色剧变！
他们只觉得自身原本流畅运转的灵力，像是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铁壁，猛地一滞，然后轰然倒灌回经脉之中！
“噗！” “噗嗤……” “呃啊！”
一连串压抑的闷哼和吐血声响起！
所有试图运转灵力的执法弟子，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剧烈的灵力反噬！一个个面色潮红，气血翻腾，经脉如同被针扎般刺痛，修为稍弱的更是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萎顿在地，连法器都握不稳了！
刚刚凝聚起来的阵法灵光，瞬间溃散无踪！
王长老正准备亲自出手，也猛地感到自身灵力一滞，虽然因为没在全力施法，反噬不重，但也吓得他魂飞魄散，强行散去了凝聚的攻击，惊骇欲绝地看着凌云！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诡异到无法理解的情况！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能是巧合吗？！
这个杂役……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凌云仿佛什么都没做，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刚才王长老挣扎时从瓮上碰掉的碎陶片，在手里掂了掂，自言自语道：“这陶土质地还行，就是烧制火候差了点，杂质多了些，不然能更结实点，也不至于一撞就碎。”
他将陶片随手丢开，然后看向脸色煞白、如同见鬼一般的王长老，语气依旧平淡：“王长老，还要打吗？不打的话，麻烦带着你的人，还有你这个没礼貌的侄子，离开这里。你们太吵了，影响我研究晚上是清蒸还是红烧了。”
王长老看着地上东倒西歪、遭受反噬的手下，又看看卡在瓮里时沾满污泥的双手，再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淡定得令人发指的凌云，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恐惧！无法理解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他就算再蠢，此刻也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凡人的青年，绝对是他、乃至整个玄云宗都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那些看似离谱的巧合，根本就是对方随心所欲掌控下的结果！对方甚至不需要真正出手，就能让他们所有人狼狈不堪，生死不由自己！
“前……前辈……”王长老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敬畏和恐惧，“是……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他甚至连狠话都不敢留一句，对着凌云深深一躬，然后手忙脚乱地扶起还在发懵的王鹏，对着那些勉强爬起来的执法弟子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一群人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逃离了杂役小院，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
小院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院子里那个歪倒的陶瓮，和一地狼藉的污水，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张大海和柳依依看着那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身边一脸淡然、已经开始思考晚上是吃清蒸银线鱼还是红烧的凌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和茫然之中。
这位师兄……跺一跺脚……就把一群筑基和炼气修士搞得灵力反噬，狼狈而逃？
他们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他们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
凌云却已经转身往回走，嘴里嘀咕着：“清蒸原汁原味，红烧浓油赤酱……啧，真是难以抉择。依依，大海，你们说呢？”
柳依依&张大海：“……”大佬，我们现在脑子有点乱，暂时无法思考这种高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