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丽显然没收到周管家那边的“慈善捐赠”暗示，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这天下午，沈廷洲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就接到了苏曼丽的电话，语气带着惯常的娇嗲：“廷洲哥，晚上有空吗？我在‘云顶’订了位子，想跟你好好聊聊。”
沈廷洲捏了捏眉心，语气冷淡：“没空。”
“别这样嘛，”苏曼丽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就半小时，我保证不打扰你太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关于……林晚的。”
提到林晚，沈廷洲的眉头皱得更紧，却鬼使神差地应了：“地址发我。”
他倒要听听，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云顶餐厅在顶楼，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苏曼丽穿着条香槟色长裙，化了精致的妆，看到沈廷洲进来，立刻起身想迎上去，却被他冷淡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说吧，什么事。”沈廷洲在她对面坐下，没看菜单，直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全程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苏曼丽的手紧紧攥着裙摆，心里的委屈涌了上来：“廷洲哥，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沈廷洲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苏曼丽被他看得心头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个林晚到底有什么好？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没教养没背景，根本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沈廷洲的声音冷了几分，“我再说一遍，我和她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我不是外人！”苏曼丽激动地站起来，“我是苏曼丽！是跟你一起长大的苏曼丽！我爸和你爷爷是世交，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
周围的客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沈廷洲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压低声音道：“坐下，别丢人现眼。”
苏曼丽被他吼得一愣，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倔强地站着：“我不！廷洲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骗了你？”
“她不用骗我。”沈廷洲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喜欢她，跟她是不是乡下丫头没关系，跟你是不是苏曼丽也没关系。”
“喜欢她？”苏曼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掉得更凶了，“你居然喜欢她？你忘了你以前说过，最讨厌这种……”
“我没忘，但人是会变的。”沈廷洲打断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以前我觉得你懂事得体，现在才发现，你刻薄又偏执。”
这话像把刀子，狠狠扎在苏曼丽心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我刻薄？沈廷洲，你为了那个乡下丫头，居然这么说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沈廷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得像冰，“苏曼丽，我今天来，是想警告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别再针对林晚，别再耍那些无聊的手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曼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肩膀微微颤抖：“不客气？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为了她，你要跟我撕破脸吗？你以前从不这样对我的！你以前最疼我了，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我就算做错事，你也只会笑着包容我……”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怀念过去。
沈廷洲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波动。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要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
但那点波动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想起林晚被泼红酒时强装镇定的样子，想起她织围巾时笨拙的样子，想起她看着自己时眼里亮晶晶的光……那些画面，比苏曼丽的眼泪更让他在意。
“人总是会变的。”沈廷洲转过身，背对着她，语气里没有一丝留恋，“以前的沈廷洲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会再纵容你的任性，更不会让你伤害我在意的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餐厅外走，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苏曼丽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瘫坐在椅子上，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无地自容。
人总是会变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像魔咒一样，让她浑身发冷。
她一直以为，沈廷洲会永远像小时候那样护着她，会等她长大，会娶她做沈家的少奶奶。她以为林晚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很快就会被遗忘。
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个曾经会笑着给她摘槐花的少年，那个会在她摔倒时第一个跑过来扶她的少年，真的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人，甚至会为了那个女人，对她说出“不客气”的沈廷洲。
苏曼丽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
沈廷洲走出餐厅，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却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拿出手机，给周管家打了个电话：“盯着点苏家那边，别让他们给林晚使绊子。”
“好的沈总。”
挂了电话，沈廷洲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心里没有丝毫后悔。
他知道，今天的话很伤人，很可能彻底断了和苏家的情分。但他不在乎。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情分”，他更想护着林晚，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车子刚到沈家门口，就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沈廷洲推开门，看到林晚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却明显在走神，面前的水杯已经凉透了。
听到动静，林晚猛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亮了亮，又很快低下头：“你回来了。”
“嗯。”沈廷洲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林晚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周管家说你去见苏小姐了，我……我有点不放心。”
她怕他被苏曼丽说动，怕他会动摇，怕那些好不容易靠近的距离，又变回原点。
沈廷洲看着她紧张得攥紧书页的样子，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别担心，我没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林晚愣了一下，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只有满满的认真和坚定。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喉咙有点发紧：“你……跟她说什么了？”
“说清楚了该说的。”沈廷洲没细说，只是看着她，“相信我。”
林晚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就信了。她用力点点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嗯，我相信你。”
客厅里的灯光很暖，映着两人的侧脸，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沈廷洲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像颗小太阳，瞬间驱散了刚才所有的阴霾。他突然觉得，刚才对苏曼丽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决定，都值了。
为了眼前这抹笑容，他愿意变得“不一样”。
林晚拿起桌上的水杯，站起身：“水凉了，我去给你换杯热的。”
沈廷洲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悄悄洒进客厅，落在两人身上，像给这无声的默契，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或许，改变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这种为了一个人而改变的感觉，很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