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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区门口，远拦了辆三轮车。
“师傅，去红星商场。”
“好嘞，过年期间车费翻三倍。”
才三倍？
远摸出百元钞塞给司机。
不用找，可能还要去别处转转。
小县城里十块钱够坐三轮兜风，司机自然痛快接活。
远哥去红星**干啥？那又没亲戚。
大哥要给我买洋娃娃！
兄妹俩没长大前总像对冤家。
多数家庭有了妹妹就冷落哥哥，小丫头还理直气壮霸占哥哥的东西。
都说华夏重男轻女，那是指姐姐的情况。
要是一家里有哥哥妹妹，到头来指不定谁更受宠。
父母总会更护着小的——养过一胎有了经验，自然要修正养育方式。
商场早关门啦。
大哥今天商场真不开门？
远咧嘴笑了。
师傅，商场今天营业不？
嗨，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司机怕他们中途下车，到手的百元钞又得还回去。
媛媛别急，咱们听这位爷爷的去看看吧。
小姑娘重展笑颜。
可十分钟后，接着又过二十五分钟，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商场都锁着门！大哥骗人！呜哇——
关我啥事？商场又不是我开的。
亲哥哥在旁边暗爽，要是他敢这么逗妹妹，回家准挨顿狠揍。
那大哥把钱还我！
不行，答应你的事要做到。等商场营业再带你来。
呜哇哇——
春节档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定档大年初三。
当前微博热搜榜全被其他贺岁片和春晚节目单占据，《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连水花都没溅起。照这趋势，恐怕上映前就要被市场遗忘。
总，《周成王》包揽了微博等平台近三分之一的热搜位。全国影院都在增加它的排片量。如果初二那天这几部贺岁片势头不减，咱们的排片可能连5%都保不住。
听完宋义的语音消息，远眉头紧锁。
春节档日均排片超二十万场。若首日排片不足5%，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场，座位数才几十万。要是上座率再差点，首日票房别说千万，恐怕连六百万都悬。
远立即拨通宋义电话：宋总新年好。
总新年好，刚才说的情况您看怎么应对？
远强作镇定：我们特意避开除夕初一上映，就是不参与前两天的混战。但也不能干等着——宋总认识专业影评人吧？请他们务必看完现在炒得最热的几部片子。
找出这些电影的硬伤，初二当天集中发布差评？
就这？宋义难掩失望。
这招早被各大影视公司用烂了，本就是影评人的常规盈利模式。放着除夕初一黄金时段不动作，等到初二才发力实在太迟——届时观众早自发形成口碑传播了。
过年聚会时，当别人都在炫耀年收入，没钱的只能聊电影：你们看《周成王》没？虽然是动画片，制作水准碾压好莱坞！
当四下无人关注时，你便能掌控谈话的走向。
围观者越多，想要贬低这些电影就越发困难。
暂且这样吧，我不信他们真能拍出顶尖作品。如今多少电影都在靠贩卖情怀 ** 。
电话那端，宋义沉默不语，暗自思忖：他们拍的片子何尝不是在消费情怀......
宋总难道就没有应对之策？
总，影院排片不是光靠交情就能解决的。春节档谁不想多赚些？
我懂。那就先这样吧。
宋总别太忧心，咱们的片子也不差。
话已至此，宋义只能压下满腹心事，唯独那三千万投资让他肉疼不已。
回本容易，盈利却难。
即便公司收回成本，分到他手里的利润也不足一成。
结束通话后，远转而联系薛仁。
那个水军群始终未散。影视圈离不了水军，薛仁便用公司经费维系着这个群。每月开销寥寥，每人一包烟钱就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留守。
远吩咐薛仁着手收集贺岁片的负面评价，组织水军集中攻击。
手段虽不光彩，但商场如战场，哪个商人敢说自己纤尘不染？
天色渐暗，睡意全无。楼下传来孙丽华催促吃饭的喊声。
除夕夜的餐桌，饺子永远是主角。
孙丽华昨日就包好了饺子，此刻正下锅煮着整整一百个。
立胃口极佳，三十个不在话下；孙丽华也能消灭十余个；剩下的，全是远的战场。
蘸着香醋，饺子越吃越开胃。
远帮忙将几盘饺子摆上茶几，顺手打开电视调出春晚。
无论节目精彩与否，除夕夜少了春晚总像缺了点什么。
全家围坐沙发，就着茶几吃饺子看晚会，这大概是一年中最温馨的时光。
今年远难得躲了个清闲，因为陪妹妹逛商场，破天荒没参与贴春联的活儿，等他回家时大门早已贴好了红彤彤的对联。
往年要是他动手贴，那些长辈准要念叨他毛手毛脚没个正形。
没摊上这差事，反倒让这个除夕过得格外舒心。
远，你连个拜年消息都不给亲戚们发？
明天不是要登门拜年吗，发消息多此一举。
那公司同事呢？你现在当老板了，总得表示表示。
等会儿在公司群撒几个红包就是。
员工都照顾到了，是不是该给君君去个电话？
孙丽华终于亮出底牌，为了这句话硬是绕了十八道弯。
能忍着不耐烦给亲戚拜年，能记得给员工发红包，作为孟君君前男友，过年问候一声很过分吗？
远这些日子确实在躲清静，连同学聚会都推了。
小县城春节突然涌进大批返乡人潮，往日冷清的街道变得寸步难行，他宁可宅家打游戏也不愿去人堆里凑热闹。
打打打，待会就打。
还等什么？现在就打。
这会儿得先给别人拜年。
要不是母亲提醒，远可能就给和乐儿发条微信了事。
他向来，不仅疏远孟君君，对和乐儿也从不主动，全靠对方天天找他闲聊。
喂，乐儿，新年好。
立听到这称呼，嘴里的饺子差点噎住。
孙丽华气得直拍桌子：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大过年的生什么气，年轻人感情的事谁说得准。
分手是正常，可人家孟君君有什么错？分明是你儿子被那个漂亮姑娘迷了心窍！
在孙丽华心里，这段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从来都是自己儿子。
孟君君之前的那通电话举报成了远出轨的关键证据。
如果没有这个插曲，远完全可以辩解自己是和孟君君分手后才与和乐儿在一起的。
尽管事实确实如此，但孙丽华根本不信。
国庆节才分手，回京都后还能继续同居？
“妈，您得对您儿子有点信心，说不定是和乐儿被我迷住了呢。”
远心里憋着一股劲，他也想挺直腰板做人。
“呵呵。”
刚跟和乐儿通完电话又立刻联系孟君君，这简直是渣男行径，更何况父母还在旁边，远可不想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小时后，他借口去卫生间，离开客厅后才拨通了孟君君的电话。
“谁的电话？”
“远的，我接一下。”
电话接通了，但孟君君显然也需要避开父母才能和他聊。
“喂。”
“君君，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最近太忙了，慈善基金会的事要处理，电影也要上映了。”
“大过年的都没法休息，整个下午都在忙工作，我都怀疑开公司是不是个错误。”
“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嗯嗯，有你惦记着，我肯定不会累垮的。”
先抱怨工作辛苦，这样一来，如果孟君君再质问“这么多天都不联系我”，反而显得她不够体贴。
远早已掌握这种话术，运用起来驾轻就熟。
“对了，我让薛仁临回京都前在人大东门附近又租了套公寓。”
“待会儿把地址发你，你去京都前把行李寄过去。”
“又？”
“咳，怎么了？”
“你为什么说‘又’？”
真是见鬼，女生个个都是侦探吗？
“这是我们在京都租的第二套房子，不说‘又’说什么。”
孟君君沉默片刻，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便没再追问。
行吧，我妈准备了不少卤味，你要不要带点？
她说可以抽真空密封，冻起来等开学寄给我们。
到时候再说吧，咱们在京都又不是没饭吃。
切，你根本不明白！
是是是，我啥都不懂，我看春晚去了！
远心里门儿清。岳母是觉得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他，又不愿女儿单方面受他照顾，恋爱关系里总得讲究个平衡，这才想着捎些吃的。
但他确实不需要。要是收了孟君君 ** 东西，回头孙丽华知道了肯定也得卤上一大堆寄过来，那可就热闹了。
父母的爱，总是塞得满满当当。
远有个表哥在羊城工作，结果阿姨寄的吃的太多，逼得人家又添了台冰箱。
这些长辈哪会考虑，他们寄的几大箱吃食，市面上普通冰箱根本装不下。他们就觉着多塞点，孩子能吃到过年回家。
年后走亲访友。
如今远成了名人，今年拜年的话题全绕着他转。再没人聊谁赚了多少钱、考了多少分——挣得再多、分数再高，能跟远比吗？
小辈们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当然，该催婚的照样催婚，这事儿年年都少不了。
孙丽华除了管儿子，操心外甥找对象也是头等大事。
不过年轻亲戚们最感兴趣的，还是远即将上映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他们早知道远是男主角，剧组里大牌云集。演技未必顶尖，但名气绝对响当当。
说起赵宝导演，那可是孙丽华那代人的青春记忆。长辈们觉得远能请动赵宝拍电影，确实有本事。
大年初一下午，远叫上薛仁和孟君君，去了仙居唯一一家电影院看《周成王》。
薛仁，散场后留意下观众对这片子的反应。
？要我自己开口问？
不然呢？难道让我去问？
远纯粹是想看看这几部贺岁片的质量，要是拍得确实无可挑剔，那他也认栽，亏钱就亏钱。
但要是这些片子光会吹牛，实际水平不咋地，那就别怪他毒舌了。
孟君君气得不行，还以为远是专门约她看电影的，结果不仅碰上了薛仁，还是来打探敌情的。
电影开场后，孟君君硬是挽着远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看。
她倒是没什么任务，就是这片子越看越没劲。
就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