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寒风裹着黄沙，像刀子一样刮过黑风口的城墙。守将赵老栓裹紧盔甲，手里握着半块干硬的麦饼——这是今日的早饭，也是守军最后一点存粮。
他望着远处苍茫的草原，眉头皱得很紧，按旧布防，黑风口只需防备正面来敌，侧翼有黑石峪关的主力策应，可昨夜起，他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将军，您看！”哨兵突然大喊，手指向草原深处。赵老栓抬头，只见远处尘烟滚滚，黑色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不是正面，而是绕到了侧翼——那是旧布防里最薄弱的地方，只有五十人驻守。
“不好！是苍狼族的奇袭！”赵老栓猛地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喊，“传令下去，守住侧翼！快！”
可已经晚了。苍狼族的骑兵速度太快，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转瞬就冲到了侧翼城墙下。
守军刚搭起弓箭，就被骑兵的马蹄踏碎了防线，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城墙倒塌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在黑风口的峡谷里回荡，像一曲绝望的哀乐。
赵老栓提着刀冲上去，砍掉一个苍狼族士兵的头颅，却被另一个士兵从背后刺穿了胸膛。
他跌坐在城墙上，看着粮草营的方向燃起大火，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布防图……怎么会被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平安锁，是孙子出生时他亲手打的，指尖摩挲着锁上的纹路，渐渐没了气息。
黑风口失守的消息，是在第二日清晨传到黑石峪关的。信使浑身是血，从马背上摔下来，只喊了一句“全军覆没，粮草被焚”，就昏死过去。
霍宴正在城楼上查看城墙，手里拿着一块城砖，听着信使的话，他的手猛地一颤，城砖“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他盯着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浓烟还能隐约看到，像一道黑色的伤疤，刻在北疆的土地上。
“噗——”一口鲜血从霍宴嘴里喷出，溅在城砖的碎块上，染红了上面的尘土。他扶住城墙，才没倒下去，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内贼！定是有内贼泄露了布防图！查！给我仔细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叛徒找出来！”
“爹！”霍景域冲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眶通红，“您别激动，身体要紧。黑风口没了，我们还能想办法，粮草没了，我们可以从附近的城镇调，总能撑到萧夜爵来。”
“撑？”霍宴苦笑，抹掉嘴角的血，“三百兄弟，都是跟着我守了北疆十几年的老兵，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去，现在……全没了！粮草被焚，黑石峪关最多撑五日，五日之后，就算萧夜爵来了，我们也没力气打仗了！”
城楼下的士兵们听到了消息，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士兵握着武器的手在发抖，有的望着黑风口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恐惧——他们不怕正面厮杀，却怕背后被自己人捅刀子，更怕没了粮草，在这寒冬里饿死、冻死。
“都闭嘴！”霍景域拔出长枪，枪尖指向天空，“我们是镇北军！是北凉的屏障！黑风口没了，我们就夺回来！粮草没了，我们就去抢苍狼族的！谁要是敢动摇军心，休怪我枪下无情！”
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却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武器。士气，像被寒风冻住了一样，再也提不起来。
霍宴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他守了北疆三十年，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哪怕是苍狼族最凶猛的进攻，他都没怕过，可这一次，他怕了——怕的不是外敌，是内部的背叛，是军心的涣散。
“景域，”霍宴拍了拍儿子的肩，语气沉重，“派斥候去附近的城镇调粮，再多派些人，盯着苍狼族的动向，别让他们趁机进攻。
另外，给京城送信，让霍锦那边加快速度，一定要找出那个叛徒，不能再让他泄露更多消息。”
“我这就去办。”霍景域点头，转身走下城楼。他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士兵蹲在墙角，偷偷抹眼泪，手里拿着一张家书——那是他昨天刚收到的，妻子在信里说，孩子病了，等着他回去。
霍景域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士兵们的恐惧不是靠喊口号就能消除的，他们需要希望，需要知道，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他们的家人是安全的。
而此刻的京城，霍锦刚收到黑石峪关的急报。她坐在回春堂的案前，手里的信纸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全军覆没，粮草被焚”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小姐，”石默走进来，手里拿着星罗镜，镜面泛着微弱的冷光，“镜子刚才又异动了，映出苍狼族圣地的景象，顾昭宁好像找到了龙涎玉的位置，正在和苍狼族可汗说话，具体说什么听不清，但看他们的表情，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龙涎玉！霍锦猛地站起来，走到星罗镜前。镜面里，顾昭宁站在一座黑色的帐篷前，手里拿着一块暗红色的玉石，正是龙涎玉！她身边的苍狼族可汗，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指着黑石峪关的方向，像是在说要尽快进攻。
“顾昭宁拿到龙涎玉了……”霍锦的指尖冰凉，“她要是用龙涎玉干扰空间密钥，不仅我会受影响，修复结界的计划也会泡汤，到时候北凉就真的完了。”
“还有更糟的。”石默的声音更低了，“天机阁的探子查到，南楚的大军已经到了宣城，离京城只有三百里，他们没立刻进攻，像是在等什么，恐怕是在等苍狼族那边的消息，想两面夹击。”
两面夹击！霍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北疆黑风口失守，顾昭宁拿到龙涎玉，南楚大军逼近京城，内有叛徒未除，外有强敌环伺，北凉就像一艘在风浪里飘摇的船，随时可能沉没。
她走到窗边，看着京城的街道。阳光很好，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她想起萧夜爵临走时说的话，“等我回来”，想起父亲在北疆浴血奋战，想起大哥强撑着士气，想起那些在黑风口牺牲的士兵，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
“石默，”霍锦转过身，眼神坚定，“让天机阁的探子加快速度，一定要找到周显的下落，还有他的同党；让苏轻晚从惊鸿阁调更多弟子，去宣城盯着南楚大军，一旦他们有动静，立刻回报；另外，我要去空间一趟，看看能不能用灵草和灵泉水，炼制一些能增强士兵体力的丹药，送到北疆去。”
“是！”石默点头，快步离开。
霍锦握住腰间的空间密钥，走进空间。灵泉的水汽扑面而来，药园里的灵草长势正好，可她没心思欣赏。她走到木屋前，看着桌上的芯片残片，残片泛着微弱的银光，像是在提醒她，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想起前世研发芯片时，遇到过无数次困难，都咬牙挺了过来，这一次，她也一定可以。她要守住京城，要找出叛徒，要等萧夜爵和父亲回来，要让北凉度过这场危机。
可她没注意到，空间的药园里，有几株灵草的叶片开始发黄，像是被什么阴邪之力影响——那是顾昭宁拿到龙涎玉后，空间密钥产生的反噬，也是一场更大危机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