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书房的烛火跳了跳，将墙上挂着的北疆地形图映得忽明忽暗。
霍宴刚从北疆军营回京，一身玄色铠甲还没来得及换下，肩甲上沾着的沙尘在烛光下泛着细光，他手里捏着一份军报，目光却落在桌角那枚玄铁镶玉佩上——是白天暗卫从京郊带回的，说太子萧夜爵在救流民时，一直将这枚玉佩贴身戴着，还特意让卫凛护着霍锦的安全。
“夫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柳寒烟端着一个青瓷茶杯走进来，杯沿冒着热气，茶香混着书房里的墨香，驱散了几分军旅的肃杀。
她见姜战盯着玉佩出神，轻声道，“这是萧夜爵送囡囡的定情物吧？听说能测毒，上次宫宴多亏了它，囡囡才避开了顾太傅递来的毒酒。”
霍宴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低头抿了口茶，目光仍没离开玉佩：“我在北疆时就听说了，盐引案那回，萧夜爵在朝堂上为了囡囡，硬顶着皇帝他父皇的压力，把三皇子的罪证摆得明明白白；上元节灯会，他亲自陪囡囡逛了半宿，还特意让人做了神医谷的走马灯，知道囡囡想找凌玄要草药方子；这次救流民，他更是亲自带队，让卫凛寸步不离护着囡囡，自己却冲在最前面，胳膊都被幽冥楼的人划了道口子。”
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软化：“皇室子弟多薄情，可萧夜爵不一样。
他虽非嫡子，却有勇有谋，朝堂上能镇住文官们，战场上能领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他待囡囡是真心的。”
柳寒烟心里一喜，却还是有些顾虑：“可陛下向来忌惮咱们将军府，若囡囡真嫁了太子，陛下会不会觉得将军府和东宫勾结，对清湛不利？”
霍景辞在翰林院任职，明着是文官，实则是皇帝放在京城的人质，这是将军府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
霍宴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桌上的佩剑——这是他镇守北疆时用的玄铁剑，剑鞘上刻着“镇北”二字，是先帝亲赐。
“陛下的制衡之术，我比谁都清楚。”他语气沉了沉，“可他忌惮的是将军府的兵权，不是囡囡的婚事。
萧夜爵需要将军府的支持稳固东宫之位，咱们也需要东宫护着景辞和囡囡，这是互利共赢。只要萧夜爵真心待囡囡，不利用她，我就不反对。”
这话像块石头落进柳寒烟心里，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夫君能这么想，太好了。
囡囡这些年不容易，两岁就送到江南外祖父那里寄养，后来在北疆跟着你受苦，回来又要打理回春堂、天机阁，若有萧夜爵护着，她也能轻松些。”
霍宴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心里也软了下来。他放下佩剑，走到窗边，望着回春堂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想必霍锦还在为流民身上的蛊毒忙碌。
“明日我去趟东宫，跟萧夜爵谈谈。”他语气坚定，“我要让他知道，将军府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若他敢负囡囡，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石默匆匆走进来，脸色发白：“将军，夫人！天机阁的暗卫查到，这次救回来的流民身上，都种了子母蛊——子蛊在流民体内，母蛊藏在顾太傅府的密室里，南楚国师明日就要用母蛊操控流民，冲击皇宫，嫁祸给将军府，说咱们用流民练蛊！”
“什么？”霍宴脸色瞬间变了，猛地转身，手按在剑柄上，“南楚国师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流民做棋子，还想嫁祸将军府！”
柳寒烟也慌了：“这可怎么办？流民都是回春堂救治过的人，若是他们冲击皇宫，陛下肯定会怀疑囡囡！”
霍锦刚从回春堂回来，正好听到石默的话，立刻走进书房：“爹，娘，你们别慌。
凌玄师傅已经来了京城，他正在研制解子母蛊的丹药，只要找到母蛊，就能解了流民身上的子蛊。”
霍宴看着女儿镇定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心疼——这孩子总是在危机面前这么冷静，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
他走上前，拍了拍霍锦的肩膀：“囡囡，别怕。有爹在，有将军府的兵在，绝不会让南楚国师的阴谋得逞。
明日我亲自带亲兵守在皇宫外，萧夜爵在宫内接应，咱们里应外合，定能抓住顾太傅和南楚国师！”
霍锦点了点头，从袖里掏出改良后的信号器：“我已经跟殿下通过信号器了，明日午时，他会在宫内发信号，咱们看到信号就动手。
另外，苏轻晚也会带惊鸿阁的弟子盯着顾太傅府的密室，只要母蛊一动，他们就会出手抢夺。”
夜色渐深，将军府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霍宴看着书房里的女儿、妻子，又想起东宫的萧夜爵，心里突然有了底气——只要他们联手，就算南楚国师和顾太傅的阴谋再毒，也能破解。
可他没料到，南楚国师早已在皇宫周围布下了黑煞门的死士，还联系了被禁足的三皇子萧景渊，想里应外合，在明日的混乱中，一举除掉太子和将军府的人。
霍锦握着信号器，指尖传来羊脂玉的温润，她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清楚——明日的皇宫，不仅要解子母蛊、抓南楚国师，还要应对三皇子的反扑，这场仗，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