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后院的晨光带着露水的凉，晒药架上的清魂草泛着淡绿，风一吹，草叶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李三戴着斗笠，压得极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道刀疤的下颌线。
他手里攥着一个黑陶罐，罐口封着浸了毒液的棉纸，脚步轻得像猫，绕到储物间后的灵泉水缸旁——缸身是青釉的，被灵泉水养得泛着温润的光，水面还飘着几片从药架上落下的草叶。
他左右瞥了一眼，确认药童都在前堂忙碌，手指刚碰到缸沿，准备掀开罐口的棉纸，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石默的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缸壁上，青釉缸发出“咚”的闷响，震得水面波纹荡漾。
“黑煞门的人，胆子倒不小，敢来回春堂撒野。”
石默的声音冷得像冰，另一只手扣住李三的手腕，夺下黑陶罐。
李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突然猛地低头，嘴角迅速溢出黑血——他牙床里藏着剧毒，竟是要自杀灭口！
“拦住他！”霍锦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她刚从东宫回来，就看到后院的异动。
可还是晚了一步，李三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嘴角的黑血顺着脖颈流到衣领，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石默掰开李三的嘴，只看到残留的毒渣，脸色凝重：“小姐，没留下活口，证据断了。”
霍锦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李三手腕的脉搏，确认已经没了气息。
她看向那只黑陶罐，打开棉纸——罐里是粘稠的黑液，散发着蚀心草特有的腥气，正是南楚用来污染水源的“蚀骨蛊液”，只要滴入灵泉水缸，整个回春堂的解药都会被污染，甚至会让喝了水的百姓中蛊。
“证据没了也无妨。”霍锦站起身，将陶罐递给石默，“把罐里的蛊液送去神医谷，让师傅看看成分，或许能找到南楚国师的线索。
另外，加强后院的守卫，别再让不相关的人进来。”
石默应下，转身处理李三的尸体和蛊液。霍锦揉了揉眉心，刚要回前堂，突然感觉到袖袋里的琉璃瓶传来一阵温热——是蛊王卵！
她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从袖袋里取出琉璃瓶。
瓶中的红光比昨日更盛，卵壳上的裂纹已经蔓延成蛛网，突然“咔”的一声轻响，裂纹处钻出两只指甲盖大小的虫——一只是赤红色，翅膀泛着金纹，是雄蛊；一只是银白色，尾端带着淡紫绒毛，是雌蛊。
小蛊王刚破壳，就朝着姜清鸢的指尖爬来，触角轻轻碰了碰她的皮肤，没有丝毫攻击性，反而带着依赖的暖意。
霍锦想起空间藏药阁里的那支骨哨——是昨日整理芯片残片时发现的，空间资料标注“蛊王号令哨，以饲主精血浸染，可操控蛊王”。
她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骨哨上，骨哨瞬间泛起淡红，发出一阵细如蚊蚋的哨音。
哨音刚落，两只小蛊王突然振翅飞起，绕着她的手腕盘旋，赤红色的雄蛊停在她的脉门处，银白色的雌蛊则落在她的指尖，像是在等待指令。
霍锦心里一喜，又吹了个短哨——小蛊王立刻飞向桌面，将一枚掉落的药草拖到她面前，动作灵活又听话。
“真的能控制！”霍锦忍不住轻笑，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
这两只蛊王不仅温顺，还带着天生的威压，刚才振翅时，她放在桌上的那只装水蛊的琉璃瓶，里面的水蛊竟瑟瑟发抖，缩在瓶底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云珠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小姐，天机阁从南疆传来的消息，南楚国师昨日突然吐血昏迷，他身边的弟子说，是蛊王反噬，现在还没醒过来！”
霍锦眼神一亮——果然！蛊王认她为新饲主，原饲主南楚国师自然会遭到反噬！
这不仅断了南楚操控蛊王的可能，还让巫蛊军失去了核心指挥，北疆的压力瞬间减轻了大半。
“太好了！”她握紧骨哨，“让天机阁再查，看看巫蛊军有没有因为国师昏迷而撤退，另外，把蛊王反噬的消息传给北疆的父亲，让他放心。”
云珠刚走，石默就带着夜影进来了——夜影是萧夜爵的暗卫，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小姐，夜影统领说，奉太子殿下之命，跟踪与李三接触的南楚商人，发现他与西域商队秘密见面，还交换了一个木盒，里面疑似机关车的零件图纸。”
霍锦接过画像，上面画的正是之前查到的南楚奸细，旁边还画着西域商队首领的模样——高鼻深目，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刀柄上刻着西域“火教”的标记。“萧景渊果然勾结了西域！”
她眉头皱紧，“机关车威力极大，若是让他造出机关车，不管是攻打东宫还是北疆，都会造成大麻烦。”
夜影躬身道：“太子殿下让属下转告霍小姐，他已让人封锁了京城的城门，禁止西域商队离开，同时让大理寺追查木盒的下落。
另外，殿下今日午时会来回春堂换药，顺便商议如何处理西域商队。”
霍锦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复太子殿下，我会备好解药，等他过来。”
夜影离去后，石默担忧地说：“小姐，萧景渊现在失去了蛊王，又被我们盯紧了南楚和西域的线，会不会狗急跳墙，提前动用黑煞门的全部力量？”
“很有可能。”霍锦走到窗边，看着前堂来来往往的病人，“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蛊王在我们手里，能克制所有蛊虫，神医谷和惊鸿阁的人也在京城布防，天机阁盯着黑煞门的据点，只要我们守住这几日，等闲王的援军到了北疆，萧景渊就没了退路。”
午时，萧夜爵的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口。他穿着月白常服，脸色比昨日红润了些，走进后院时，正好看到霍锦在喂小蛊王——赤红色的雄蛊停在她的指尖，啄食着一小勺灵泉水，银白色的雌蛊则绕着她的发梢飞舞，画面竟有些温馨。
“这就是蛊王？”萧夜爵走近，眼中带着好奇，却没有丝毫畏惧。
小蛊王似乎察觉到他的气息，振翅飞到他面前，却没有攻击，只是用触角碰了碰他的衣袖，又飞回霍锦身边。
“嗯，一雄一雌，已经认我为主了。”霍锦拿起骨哨，轻轻吹了一声，小蛊王立刻落在她的掌心，乖乖不动，“现在只要我吹响骨哨，京城所有的蛊虫都会臣服，南楚国师的巫蛊军，再也构不成威胁。”
萧夜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总能给本王惊喜。”
他坐在石凳上，卷起衣袖，露出左肩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颜色也从青紫变成了淡粉，“今日换药后，是不是就能不用再裹纱布了？”
“再换两次药就能痊愈。”霍锦打开药箱，取出用灵泉水调和的清魂散药膏，指尖轻轻涂在伤口周围，动作轻柔，“殿下最近要少动武，伤口完全愈合前，不能再用玄铁剑法。”
萧夜爵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浅金的光，他突然轻声说：“霍锦，等解决了萧景渊和北疆的事，本王想请你……留在东宫，做太子幕僚，教本王和宗室子弟医术，可好？”
霍锦涂药膏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萧夜爵的眼神真诚，没有丝毫功利，只有纯粹的欣赏。
她心里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殿下，我更喜欢回春堂，喜欢和百姓在一起。等北凉安稳了，我想把回春堂开到北疆和南疆，让更多人能看上病。”
萧夜爵没有强求，只是笑了笑：“好，本王支持你。若是需要药材或人手，随时跟本王说。”
换药结束后，两人坐在石凳上商议西域商队的事。
萧夜爵说：“夜影查到，西域商队带来的机关车零件，藏在城南的废弃粮仓里，本王已经让人包围了粮仓，只等入夜后动手，一举抓获他们。”
“入夜动手最好，”霍锦点头，“西域人擅长夜战，却不熟悉京城的地形，我们可以设下陷阱，用火攻对付他们——机关车怕火，只要烧了零件，萧景渊就造不出机关车。”
两人刚商议完，石默就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小姐，太子殿下，不好了！天机阁查到，萧景渊知道西域商队被围，竟派人去烧了粮仓！他想毁了零件，不让我们拿到证据！”
萧夜爵脸色一变：“他倒狠！走，我们现在就去粮仓！”
霍锦也站起身，握紧手中的骨哨——若是萧景渊的人敢反抗，她不介意让小蛊王出手，让那些人尝尝蛊虫反噬的滋味。
两人快步走出回春堂，马车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驰，车轮卷起的尘土，在晨光中划出一道灰线。
而此时的景王府，萧景渊正站在书房的地图前，手里攥着一封密信，指节泛白。信是西域商队首领写的，说粮仓被围，请求他支援。
他冷笑一声，将密信扔进火盆：“支援？本王要的是毁了证据！”
身后的亲信战战兢兢地说：“殿下，若是烧了粮仓，我们就再也没有机关车的零件了，怎么对付太子和霍锦的蛊王？”
“没了机关车，还有苍狼族！”萧景渊眼神阴鸷，看向地图上的北疆黑风口，“本王已经传信给苍狼族首领，让他们今日午时全力进攻黑风口，只要拿下龙涎玉矿脉，本王就能用龙涎玉的力量，召唤幽冥楼的杀手，杀了萧夜爵和霍锦！”
亲信不敢多问，躬身退下。萧景渊走到窗边，望着城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萧夜爵，霍锦，你们以为控制了蛊王就赢了？本王还有最后的底牌，等着瞧吧！”
城南的废弃粮仓外，禁军已经包围了粮仓，火光在远处隐隐闪烁——萧景渊的人已经到了。
萧夜爵和霍锦的马车刚到，就看到粮仓的大门被撞开，十几个西域人拿着弯刀冲了出来，身后还拖着几个木盒，正是机关车的零件！
“拦住他们！”萧夜爵拔出玄铁剑，纵身跃下马车，剑光如寒星，瞬间挡住了西域人的去路。
霍锦也跟着下车，从袖中取出骨哨，轻轻吹响——两只小蛊王振翅飞起，朝着西域人飞去，西域人手中的弯刀突然掉在地上，他们抱着手臂，痛苦地嘶吼起来——是藏在他们袖口的蛊虫，被蛊王的威压刺激，开始反噬！
混乱中，一个西域人抱着木盒，想从后门逃跑，夜影立刻追了上去。霍锦看着混乱的战场，心里却隐隐不安——萧景渊既然敢烧粮仓，肯定还有后招，他说的“幽冥楼杀手”，到底藏在何处？北疆的黑风口，父亲和大哥能不能守住苍狼族的进攻？
夕阳西下，粮仓的火被扑灭，西域人全部被抓获，木盒也被夺回。
可霍锦看着天边的晚霞，却没有丝毫放松——一场围绕着龙涎玉矿脉和幽冥楼杀手的危险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