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隔天拿到裙子就来找葛向红。
“咦？新做的？不错，你穿一定很好看。”
方雅洁和袁小满则是爱不释手地比划着“昨天去供销社咋没看到这款？新款吗？多少钱？好漂亮…”
“我找人做的。”沈明珠简单解释道“葛主席，我有个想法......”
葛向红听完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只是，葛主席，这件事可能需要您帮我担保一下，不然厂长未必会信我。”
“那没问题，但你得再跟我仔细说说，纯靠想象，我脑中一点画面都没有。”
沈明珠直接说道“这样，我给你演示演示，你沉浸式体验一把。”
“沉浸式体验？”新型词汇让葛向红感到新奇，不禁问道“现在就开始？在办公室？”
沈明珠神秘一笑“随时随地都可以。”
招呼方雅洁去把门锁好，便开始准备……
潘桂兰回来推门没推开，以为工会的人背着她开小会，于是把耳朵贴门上倾听。
只听到什么‘够不够？’‘想不想？’她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趴门上，可恨门板质量太好，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心中顿感烦躁，便开始砰砰砰敲门。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注意到方雅洁和袁小满神情恍惚，眼眶微红，瞬间转怒为喜，猜测她们挨批。
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心一下子平衡，跟着假装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被骂的哭鼻子？”
没人搭理她，她也不在意，外面流言满天飞，她笃定这把稳赢，已经开始以胜利者自居，得意洋洋地同情众人。
民辉说了，葛向红动不了，但陈丽既没什么根基，又没啥突出表现，担不起副会长这个职位。
等过一阵子，由她接任，到时候，这几个丫头片子，她会好好收拾，尤其是沈明珠。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潘桂兰，没有发现众人压抑表情下隐藏的激动……
周永贵一步都不让，彭万福也有心放弃。
他们厂的布又不是卖不出去，只是为了尽快筹集资金改造职工宿舍，才想多寻一条路。
要是让他赔钱赚吆喝，一切就没意义，所以他不准备坚持。
如今葛向红难得开口，他们同是从炮火中走出来的人，有一样的信仰与目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驳了对方的面子。
只是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问道“是吹唢呐的小同志？”
葛向红和彭万福一样，都是直性子，没藏着掖着，把朱民辉的事还有厂里的传言说了下。
“老彭，我总觉得明珠只是顺带，他的目标是阻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但在其位，谋其政，你长点心，别等敌人打到家门口才想起扛枪。”
彭万福眉心紧簇，“你说他有意为之，可我并没有告诉他关于周永贵的事，他如何得知？”
“你忘了，朱民辉老丈人以前可是哈市百货公司的合伙人，想打听什么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留个心眼。”
彭万福思索道“我会派人去查，要是情况不属实……”
葛向红主动说道“我自会承担所有责任。”
彭万福点点头表示知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是怎么个章程，跟我说说。”
“是这么回事……”
葛向红说完，看对方一头雾水的样子仿佛看到之前的自己，随即说道“你就负责带人过去就行，其余我安排，你信我不？”
彭万福无奈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葛向红深刻体会那种感觉，很有信心，催促道“别磨叽，给个准话，你要是还有别的办法，当我没说。”
彭万福哪里会有别的办法，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什么时候开始？”
“明早上，对了，你记得给厂办那边打好招呼，重点是朱民辉，别让他乱说话，老彭同志，你能行吧？”
“老葛同志，你说话越发不中听。”
“哼，你也没好哪去，走啦，别给我掉链子，否则等着我笑话你一辈子吧。”
彭万福摇头失笑，想到对方所提的事情，又面色凝重，随后拿起电话“喂，帮我接武装部……”
葛向红好久没有这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像是即将奔赴战场，期待打一场翻身仗。
隔天早上，厂办以及各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大礼堂集合。
还有钱招娣带了几名性子外向的人来客串。
他们都不知道干啥，只接到通知，说是配合，一个个都是懵圈的状态。
想互相打探也是一问三不知。
另一边，彭万福带着周永贵在厂里转，看到很多人行色匆匆，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内部活动而已，咱们逛咱们的，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明天你就要回去，走之前得给我个机会好好招待，饭菜已经备好，一会儿咱们就过去。”
周永贵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微微不解，没多怀疑，只以为是人家厂子自己的事。
直到走到一处拐角，听到交谈声：
“你要买多少？”
“我准备买一匹。”
“你也要这么多？”
“不多，我婆婆，我妈，我姨，我姑，这都不够分，不对，你为什么说‘也’？”
“嘿嘿，还能为啥？当然是跟你目标一样。不到两块钱，买的不是瑕疵布，而是最新款，傻子才不买，我跟你说，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现在对我老客气了，就盼望我手指缝里漏点给她们……”
彭万福狠狠咳嗽一嗓，只听那声音喊了声“嘘”就再没响起。
周永贵忍不住问道“敢问内购会是怎么回事？”
朱民辉觉得不对劲，立马说道“我怎么……”
话刚说一半，突然被彭万福瞥了一眼，他迅速察觉其中包含的警告。
常听人说厂长之前在战场上多么英勇善战，朱民辉一直觉得夸大。
他所认识的彭万福就是一个没有管理能力、外强中干的老好人。
如今面对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让他第一次真切地领教到这位老兵的震慑力，顺势改口道“我怎么忘了这茬，厂长，要不让周经理……”
“不行！”彭万福像是意识到失态，不自在的掩饰道“那是咱们厂内部活动，周经理贵人事忙，别浪费人家时间。”
说着就想带人离开，“包间已经订好，咱们这就过去，先喝会茶……”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