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郊的浊瘴比基地外围浓郁数倍，淡灰色的雾气中混杂着铁锈般的腥气，吸入肺里像有细针在扎。陈默将青灵玉贴在鼻尖，绿光扩散出五米防护圈，将随行的陆明远和沈凝霜护在其中。三人踩着腐叶前行，脚下不时踢到白骨，发出空洞的碰撞声。
“灵气感应器数值在飙升。”陆明远举着仪器，屏幕上的绿纹跳得像疯了一样，“前面应该就是洞府入口，有强烈的灵气波动，还有……邪力反应！”
转过一片扭曲的灌木丛，洞府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是个嵌在山壁里的石门，上面爬满墨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泛着乌光——是能分泌浊瘴的“腐心藤”。石门缝隙里渗出淡紫色的雾气，与周围的d级浊瘴混合，形成诡异的漩涡。
“沈凝霜，冻住这些藤蔓。”陈默握紧消防斧，“别让它们的汁液溅到身上。”
沈凝霜点头，冰蓝色的眼眸泛起寒光。她抬手结印，指尖的寒气顺着藤蔓蔓延，瞬间将整面石门冻成冰雕。腐心藤的尖刺在低温下脆化，轻轻一碰就碎裂成粉。陆明远趁机抛出微型炸弹，“轰”的一声炸碎冰层，露出石门上的凹槽——形状竟与陈默的青灵玉完全契合。
“果然需要玉佩开门。”陆明远兴奋地推了推眼镜，“我爸的笔记里说，上古修士常用灵玉做钥匙。”
陈默将青灵玉嵌入凹槽，石门发出沉闷的“咔嚓”声，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陈腐与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前者是积年的浊瘴，后者则是浓郁的冰系灵气，两种力量在门口激烈对冲，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流。
“小心。”沈凝霜突然按住胸口，冰灵玉佩烫得惊人，“这里的冰系灵气……在和我体内的寒毒共鸣。”她的指尖凝结出细碎的冰碴，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洞府内漆黑一片，只有三人的手电筒光柱在晃动。头顶垂下的石钟乳挂着冰棱，地上的积灰足有半尺厚，脚印杂乱——显然有人比他们先到。陈默示意熄灭手电，借着青灵玉的绿光前行，光柱扫过之处，能看到岩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与青铜残片上的图案同源。
“不对劲，太安静了。”陆明远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从背包里掏出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上嵌着三枚c级晶核，“按道理说，这种灵气浓郁的地方应该有异兽……”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丝线断裂的轻响。陈默猛地将两人拽到身后，只见数十道黑色蛛丝从暗处射来，撞在绿光防护圈上，瞬间化为焦黑的粉末。蛛丝源头传来“桀桀”怪笑，五个穿黑袍的身影从蛛网后显形，兜帽下露出的眼睛泛着红光——是暗魂教的邪修。
“恭候多时了，青灵玉持有者。”为首的邪修声音像砂纸摩擦，他手里把玩着枚黑色晶核，“教主说了，只要献上玉佩，饶你们全尸。”
陈默认出他们袖口的血魂堂标记，灵力瞬间汇聚到斧刃：“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们找了。”
邪修们同时出手，五道黑气如毒蛇般窜来，所过之处，地上的积灰瞬间化为黑泥。沈凝霜冷哼一声，冰系异能爆发，洞府内的温度骤降，黑气在半空中凝结成冰珠，落地摔得粉碎。“别脏了陈默的手。”她的冰灵剑在掌心凝结成型，寒光映得岩壁泛白。
“炼气中期的冰修？有点意思。”邪修首领舔了舔嘴唇，黑袍下突然伸出数条黑色触须，“可惜，还是要死。”
触须带着腥风缠向沈凝霜，她却不闪不避，冰灵剑挽出三道剑花，将触须齐根斩断。黑色汁液溅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但邪修的触须像有生命般快速再生，同时另外四名邪修结成阵法，黑气在他们头顶汇聚成张巨口，显然是要施展邪功。
“陆明远，掩护！”陈默纵身跃起，净化灵气顺着消防斧流淌，在半空划出道半米宽的绿光。这一击用上了炼气中期的全部灵力，斧刃未到，黑气组成的巨口已开始消融。
陆明远早有准备，按下背包上的按钮，十架微型无人机呼啸着飞出，每架都挂载着小型爆破装置。无人机撞在邪修阵法的薄弱处，接连爆炸，将黑气组成的巨口炸得粉碎。“尝尝科技与修仙的结合体！”他大喊着，又抛出几枚烟雾弹，白色雾气中混着能干扰灵力的金属粉末。
混乱中，沈凝霜的寒毒突然发作。她捂住心口剧烈咳嗽，冰蓝色的发丝上凝结出白霜，原本凌厉的剑招也出现了破绽。一名邪修抓住机会，黑气直取她的后心。
“小心！”陈默飞扑过去，将青灵玉按在沈凝霜后背。纯灵顺着玉佩涌入她体内，与冰系灵气产生奇妙的共鸣——那些肆虐的寒毒像遇到暖阳的冰雪，竟暂时蛰伏下去。沈凝霜愣了愣，冰灵剑反手刺穿邪修的喉咙，黑色的血溅在她脸上，竟没留下半点污渍。
“你的灵气……能中和寒毒？”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先解决他们再说！”陈默没空细想，净化剑气横扫，又斩落两名邪修。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洞府深处跑，黑袍下摆扫过岩壁，露出后面的石门。
“别让他们跑了！”陆明远操控无人机追击，却被石门突然喷出的黑雾挡住。黑雾中传来邪修首领的狂笑：“蠢货，你们以为这洞府是那么好进的？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石门缓缓关闭，陈默冲过去时只摸到冰冷的岩壁。他将青灵玉贴在门上，绿光渗透进去，却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弹了回来。“有封印。”他皱眉，“是修仙者设下的，需要特定的灵力才能解开。”
沈凝霜突然按住石门上的凹槽，冰灵玉佩与凹槽完美契合。她闭上眼，体内的冰系灵气顺着指尖注入，石门上的符文亮起淡蓝色的光。“是我家族的封印手法。”她的声音带着惊讶，“冰灵谷的先辈曾在这里活动过。”
随着最后一道符文亮起，石门“轰隆”一声洞开。里面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弥漫着柔和的白光，岩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矿石，将洞府照得如同白昼。正中央的石台上，端坐着一具修士骸骨，身上的道袍虽已腐朽，却仍能看出精致的云纹。骸骨怀里抱着个青铜盒子，盒盖上的纹路与青灵玉如出一辙。
“《青灵诀》！”陈默快步上前，只见骸骨手中还握着卷兽皮，展开来正是完整的功法，比他之前得到的残篇多了筑基后的修炼法门，最后几页还画着七块封印碎片的图样，其中一块标注着“绿洲”。
陆明远则被石台下的金属堆吸引，那些泛着银光的矿石正是星陨铁，足有半人高。“够了！足够造十个转换装置了！”他激动地搓手，拿出工具开始切割，“有了这些，我能让基地的防御系统提升一个档次！”
沈凝霜的目光落在骸骨旁的石壁上，那里刻着行冰蓝色的小字：“冰煞蚀骨，非金丹不可解，唯冰灵道体可御。”她指尖抚过字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的寒毒比以往更凶猛，连青灵玉的纯灵都压制不住。
“怎么回事？”陈默扶住她，只见她的手腕上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像冰裂纹般蔓延。
“是这里的冰系灵气太浓了。”沈凝霜咬着牙，冰灵剑在掌心凝结又碎裂，“它们在刺激寒毒发作，也在……唤醒我体内的某种东西。”她突然指向骸骨的腰间，“那是什么？”
陈默从骸骨腰间摸出块菱形玉佩，通体冰白，里面仿佛冻结着流云。玉佩刚入手，就自动飞向沈凝霜，贴在她的冰灵玉佩上。两道白光融合的瞬间，沈凝霜发出一声痛呼，周身爆发出刺骨的寒气，洞府顶部的冰棱纷纷坠落，在她脚边堆成小山。
“是冰灵道体的雏形！”陆明远看着仪器上的读数，惊得合不拢嘴，“她的体质在被改造！这些冰系灵气在帮她压制寒毒，甚至……吸收它们！”
当白光散去，沈凝霜手腕上的黑纹淡了许多，冰蓝色的眼眸里多了层莹光。她活动了下手指，指尖的冰刺变得更加凝实：“我感觉……能控制寒毒了。”她看向陈默，眼神里少了些冰冷，多了丝复杂的暖意，“谢了。”
陈默刚要说话，石壁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邪修的惨叫，夹杂着某种野兽的嘶吼。陆明远的无人机突然传回画面：一只体型像小山的蜘蛛从洞穴深处爬出来，八只眼睛泛着红光，口器里滴落的毒液能腐蚀岩石——是b级浊瘴蜘蛛，比基地遇到的那只更庞大。
“是守洞异兽！”陆明远收起工具，“邪修惊动了它，我们得赶紧走！”
陈默将《青灵诀》和星陨铁塞进背包，沈凝霜则拿起那块冰白玉佩，贴身藏好。三人刚冲出石门，就看到那只浊瘴蜘蛛正用蛛丝缠绕着最后一名邪修，黑色的汁液顺着蛛丝滴落，将邪修的黑袍融出洞来。
“它的壳对物理攻击免疫！”沈凝霜甩出冰刺，打在蜘蛛背上只留下白痕，“攻击眼睛！那里是弱点！”
陈默运转《青灵诀》新篇，将纯灵与沈凝霜的冰系灵气融合，凝聚出冰蓝相间的剑气：“陆明远，掩护！”
陆明远的灵气步枪射出晶核光束，精准地打在蜘蛛的复眼上。蜘蛛吃痛，发出刺耳的嘶鸣，蛛丝胡乱喷射。陈默趁机跃起，将融合剑气劈向它的眼睛。冰与灵的力量瞬间爆发，蜘蛛的复眼炸裂开来，墨绿色的汁液溅了陈默一身，却被青灵玉的绿光挡在外面。
“快走！”沈凝霜拽起陈默，她的冰灵玉佩正发烫，“后面还有东西过来！”
三人不敢恋战，顺着来路狂奔。跑出很远后回头，只见洞府方向的浊瘴变成了墨黑色，隐约有更多的黑影从洞穴里爬出来。陆明远的无人机最后传回的画面里，邪修首领的尸体旁站着个穿红袍的人，手里把玩着颗跳动的黑色晶核。
“是暗魂教的血魂堂堂主。”陈默认出那身红袍，抄本里记载过，这类邪修能吸收尸气修炼，“他们故意引开守洞异兽，想坐收渔利。”
沈凝霜突然停下脚步，望向西方：“绿洲……封印碎片在绿洲。”她摸出冰白玉佩，上面竟浮现出模糊的地图，其中一个光点正闪烁在绿洲的方向，“这是石壁上的文字告诉我的，碎片能净化浊瘴，也能……加固封印。”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青灵玉的绿光与沈凝霜的冰雾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异的光带。陈默摸出青铜残片，与新得到的《青灵诀》图样对比，发现碎片的纹路能组成一个完整的阵法，而青灵玉正是阵眼。
“我们得去绿洲。”他握紧残片，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不仅为了碎片，也为了弄清楚，暗魂教到底想干什么。”
陆明远将星陨铁装进特制的箱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我回去就开始造转换装置，有了这些，林晚星的治愈能力能覆盖整个基地，沈凝霜的冰系异能也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凝霜冷冷的眼神打断。但这次，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像冰山上融化的第一滴水。
归途中，陈默发现青灵玉的绿光里多了丝冰蓝，那是沈凝霜的冰系灵气残留。而沈凝霜的冰灵玉佩上，也沾染了点绿意。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交融。
基地的轮廓出现在远方时，陈默突然想起修士骸骨旁的最后一行字：“浊瘴源于天外，封印碎片藏绿洲。”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云层外的阴影，正盯着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
而在他们身后的丛林深处，血魂堂堂主正将邪修的晶核扔进炼丹炉，炉子里的浊瘴丹泛着妖异的红光。他对着通讯器低语：“陈默拿到了完整的《青灵诀》，柳教主，该按计划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