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掌缓缓落下，灵力顺着指尖流入地面。桃源空间的灵气如细流般渗入符文阵边缘，悄然混进那银光流转的能量循环中。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节奏控制得更稳。上一次的“卡顿”给了她信心，也让她明白，只要错开半个节拍，就能引发连锁反应。
银光微微一颤，像是呼吸被打断了一瞬。
“动了！”公孙宇低声说，眼睛紧盯着主符文节点，“频率偏移了！快，吞灵阵启动！”
他猛地将手中残破的石板按在地上，血画的阵纹瞬间亮起一道微光。吞灵阵开始运转，吸收着溢散出来的震荡能量，并试图将其转化为反推力，扰乱核心节点的稳定。
端木云握紧断刀，身体微微前倾。“等的就是这一刻！”
“别急。”洛璃咬牙维持灵力输出，“还没彻底脱节。”
话音未落，空中银光猛然暴涨，原本缓慢旋转的符文阵骤然加速，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中心爆发出来。吞灵阵的光芒剧烈晃动，像风中的烛火，咔的一声，石板裂成两半。
“阵破了！”公孙宇被震退几步，撞在岩壁上。
洛璃立刻收回灵力，胸口一闷，喉头泛甜，但她硬是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再来！”她抹了把嘴角，再次抬手。
“你不行了。”慕容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你的经脉在抖，刚才那一波反噬已经伤到根本。”
洛璃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可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我还能撑。”她说，“你们信我一次。”
端木云咧嘴一笑：“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要冲一起冲！”
公孙宇喘着气，捡起断裂的铜笔，在衣摆上蘸血重新勾画阵型。“这次我不靠石头了，直接用身体当导引点。风险大，但成功率更高。”
“别玩命。”端木云瞪他一眼，“你还得活着教我认阵呢。”
“那你得先活着让我教。”公孙宇抬头回了一句，眼神认真。
洛璃深吸一口气，第三次释放灵力。这一次，她不再追求精准嵌入，而是让桃源空间的灵气以波浪式推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符文循环。
银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主符文出现了短暂的逆向冲刷，和上次一样。
“就是现在！”公孙宇低喝，“端木云，上！”
端木云如离弦之箭冲出，刀锋直指空中那团凝聚的光影——那是神秘存在的核心所在。
他的速度极快，在地上拖出一道残影。就在他即将逼近的瞬间，那团银光突然分裂，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同时浮现，将他包围。
“什么玩意儿？”端木云猛刹脚步，横刀格挡。
下一刻，一声尖锐的音波炸开，像是铁器刮过石板，刺得人耳膜生疼。端木云只觉得脑袋一沉，经脉像是被针扎了一遍，整个人踉跄后退。
地面符文忽然亮起，两条虚幻的锁链从岩缝中窜出，缠住他的双脚。他奋力挣扎，但音波紧接着第二波袭来，正面轰在他的胸口。
“咳！”他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端木云！”慕容雪扑过去扶住他。
“没事……就是嗓子眼儿有点咸。”他抹了把嘴，还想笑，却牵动伤口，眉头狠狠一皱。
洛璃脸色发白，手指还在颤抖。她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没有再贸然出手。
“它变聪明了。”公孙宇盯着空中重新聚合的光影，声音低沉，“我们每一次干扰，它都在适应。刚才那次分裂攻击，是第一次出现的新手段。”
“说明我们打疼它了。”端木云靠着墙坐起来，一只手扶着脱臼的肩膀，“不然它干嘛换招？”
“可我们撑不了几轮。”慕容雪给端木云服下一粒丹药，又将一缕温和的灵力送入他体内，“我的药只剩三颗，灵力也只能再撑两次治疗。”
公孙宇低头看着衣摆上的血阵图，手指轻轻划过线条。“单一手段行不通。吞灵阵会被破解，突袭会被预判，灵力干扰也只能制造瞬间空档。”
“那就组合。”洛璃忽然开口，“空间灵力制造错位，吞灵阵吸收反弹，端木云趁机突进，慕容雪随时准备接应受伤的人。”
“听起来像能赢。”端木云哼了一声，“问题是人家不按咱们剧本走。”
“那就改剧本。”洛璃站起身，尽管腿还有些软，“它能预判，我们就让它猜不透节奏。快慢交替，虚实结合，不让它摸清规律。”
公孙宇眼睛一亮：“你是说，故意制造假动作？比如先用弱灵力试探，等它反应了，再突然加大输出？”
“对。”洛璃点头，“就像炒菜，火候忽大忽小，食材才容易外焦里嫩。”
“你还想着吃的？”端木云忍不住笑出声。
“饿着肚子打架哪来的力气？”洛璃也笑了，“等出去我给你们做锅灵米炖鸡，管够。”
公孙宇已经开始用指尖在地面重新绘制简化版阵图，这次不再追求完整结构，而是标注几个关键节点。“只要能在它反击前完成一次有效干扰，就有机会。”
慕容雪闭目调息，掌心微光闪动，默默恢复灵力。
端木云活动了下受伤的手臂，龇牙咧嘴地把断刀横在膝上。“下次我换个路线冲，它总不能连背都防住吧？”
洛璃盘膝坐下，双手贴地，再次连接桃源空间。这一次她没有急着输出灵力，而是让灵气在体表流转一圈，先稳住经脉。
她知道刚才的策略失败了。不是因为计划不对，而是他们低估了对手的学习能力。
但它再强，也只是阵法的一部分。而他们是活人。
活人会痛，会累，会犯错，但也会调整，会配合，会越挫越勇。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
“随时。”端木云握紧刀柄。
“就位。”公孙宇指尖停在最后一个符文点上。
慕容雪睁开眼，点了点头。
洛璃抬起手，灵力再次缓缓探出。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冲向主循环，而是先在边缘制造了一次轻微波动，像是试探。
银光微微一闪，似乎有了反应。
她立刻收手。
三息后，第二次波动，比刚才强一些。
银光再次亮起，节奏略有变化。
她在测试它的反应阈值。
第五次时，她突然加大输出，灵力如潮水般涌入符文节点。
银光剧烈震荡，主符文出现明显延迟。
“就是现在！”公孙宇猛地激活新阵。
端木云暴起冲出。
可就在他跃起的刹那，地面符文提前亮起，一道无形屏障凭空生成，将他狠狠弹了回来。
“它……提前防御了？”公孙宇难以置信。
洛璃迅速抽回灵力，脸色更加苍白。她终于明白——
它不是在适应。
它是在学习他们的节奏，然后抢先一步布防。
这一轮，又一次失败。
四人重新聚拢，背靠背蹲伏在阵边。谁都没有说话。
洛璃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原来有时候，失败来得这么干脆。
但她没松手。掌心的灵光依旧微弱地亮着，像不肯熄灭的火苗。
“它很强。”她终于开口，“但我们也没输。”
端木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没输。这才第几回合？”
公孙宇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继续在衣摆上画阵。
慕容雪闭着眼，指尖微光不停闪烁。
银光仍在旋转。
洛璃的手，再一次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