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指还停在半空，能量刃的余光在她掌心缓缓消散。远处那声闷响像一记敲在铜锅底的木槌，震得人耳根发麻。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将玉简往胸前收了收，指尖微微用力，压住还在跳动的灵力图谱。
端木云吐出一口浊气，肩膀一耸：“谁敲的？咱没带锣啊。”
公孙宇眉头锁成个疙瘩：“我刚才明明听见三声，不是一下。”
话音未落，地面又是一颤。这次不是震动，而是某种节奏——咚、咚、咚，像是有人踩着鼓点从地底下走来。
“别数了。”洛璃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三人立刻闭嘴，“他们在调频重启，刚才那一击打断了他们，但没断干净。”
她低头看向玉简，上面九个光点正缓慢重新排列，紫光如丝线般在地面游走，勾勒出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环形纹路。那纹路越看越眼熟，像是蒸笼上的孔洞，一圈套一圈，层层叠叠向中心收拢。
“这回不是小笼包了。”端木云挠头，“这是要上高压锅？”
“比那还麻烦。”公孙宇蹲下身，手指轻轻蹭了蹭焦土表面，“他们把地脉当导管，把整个战场变成了一个大阵眼。刚才那一击只是掀了盖子，现在他们打算——连锅带灶一起烧。”
慕容雪默默从袖中取出银针盒，却没有打开。“我们还能撑多久？”
“看灵力。”洛璃闭了闭眼，迅速沉入桃源空间。青山绿水间，引灵草轻轻摆动，雷鸣藤的叶片微微卷曲。她在心里掐着时间，短短几息，空间里已过去近半刻钟。睁开眼时，她语气笃定：“他们每释放一波合击技，中间有两息停顿。不是喘气，是校准频率。”
“就跟炒菜时翻锅一样？”端木云眨眨眼，“翻完还得抖两下，让菜落匀了。”
“差不多。”洛璃点头，“但他们抖的不是菜，是灵力波段。每一次重组，都会叠加前一波的残余能量。如果我们不在他们校准的时候打断，下一波会比现在强三倍。”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公孙宇摸出最后一枚符石，放在掌心看了看。符面已经裂了一道细纹，灵光微弱。“我还能布一次‘断频障’，但只能撑一瞬间。关键是要卡准时机——太早，他们没开始校频；太晚，能量已经咬合。”
“那就得有人逼他们出手。”端木云咧嘴一笑，活动了下手腕，“我去逗他们发招，你们看准空档动手。”
“你去太危险。”慕容雪皱眉，“他们现在对移动目标特别敏感，刚才你佯攻那次，他们几乎是立刻转向你。”
“那你说咋办？”端木云摊手，“总不能让洛璃顶着雷柱冲进去吧？她上次切那一刀，脸色都白了。”
洛璃没接话，反而抬头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风里带着一股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烧过头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陶罐——那是她用空间里的灵麦粉和蜜露烤出来的“脆皮芝麻球”，还没来得及吃。
她掰了一小块，轻轻扔进嘴里。香甜在舌尖化开的瞬间，桃源空间猛地一震。一道新功法浮现在她脑海：《五感通明诀·味觉篇》。
“有了。”她眼睛亮了一下，“我能通过味道感知灵力波动。”
三人齐刷刷看向她。
“不是比喻。”她解释，“刚才那一击，我闻到了烤红薯加花椒粉的味道。现在这股焦糊味，其实是他们灵力过载的表现。等他们开始校频，空气中会出现一种类似酱油烧干的气味——那就是信号。”
公孙宇立刻反应过来：“你负责判断时机，我来布障，端木云准备牵制，慕容雪护住我们识海，防止反噬？”
“对。”洛璃点头，“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他们的下一轮合击会直接锁定我们四人位置。”
“那就成功呗。”端木云拍了拍胸口，“我这人别的不行，运气一向不错。上次喝凉水都捡到一枚灵币。”
“你那是掉井里捞上来的。”公孙宇翻白眼。
“那也说明我命硬！”
慕容雪轻咳一声：“重点是配合。我会提前释放清神露，形成一层防护雾，尽量削弱他们的精神链接。但你们必须在三息内完成所有动作。”
洛璃深吸一口气，将玉简贴回心口。她能感觉到敌阵那边的灵力正在加速汇聚，地面的紫光越来越密，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听好了。”她低声说，“等我喊‘放’，公孙宇立刻激活断频障；端木云同时冲出去，不用真打，只要让他们分神结阵就行；慕容雪在那一刻释放清神露，护住我们所有人。最后——”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我来收尾。”
三人齐齐点头。
洛璃闭上眼，再次沉入桃源空间。时间流速加快，她在意识中反复推演接下来的三十息。每一次模拟，都显示成功率不足四成。但她知道，这不是靠计算能赢的局。
这是靠信任拼出来的活路。
她睁开眼，正对上端木云咧着嘴的笑容，公孙宇手中紧握的符石，还有慕容雪指尖已经悬起的银针。
“准备。”她说。
风忽然停了。
地面的紫光开始旋转，一圈圈向中心汇聚。空气中渐渐飘出一丝极淡的焦酱味，像是厨房里没人看管的炖锅。
洛璃屏住呼吸。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
就在它达到最浓的一瞬——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