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掌心的混沌灵珠还在发烫，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烫得她指尖微微发麻。她没甩手，也没皱眉，反而把珠子往眉心又贴了贴——刚才那句“该下料了”还在脑子里打转，不是声音，也不是文字，更像是一锅汤咕嘟到火候时，锅盖被热气顶起的那一下轻颤。
她眨了眨眼，往前迈了一步。
通道豁然开阔。
岩壁不再是湿滑的暗褐色，而是泛着青灰光泽，像是被什么液体常年冲刷过。更奇怪的是，那些之前滴落黏液的缝隙里，此刻正缓缓流淌出一条条细如发丝的光流，淡蓝中透着金，像是把星河剪成了细线，嵌进石头里。光流不滴落，也不中断，就那么贴着岩壁蜿蜒而下，节奏稳定，像脉搏。
“哎？”端木云伸头一瞅，饭勺差点脱手，“这墙……在流光？”
公孙宇已经蹲下，指尖悬在光流上方半寸，没敢碰。“温度正常，灵力波动却像活的。你看它的频率——”他抬头，“跟咱们进来的脚步节奏，刚好对上。”
慕容雪眯眼看了会儿，忽然道：“它在‘读’我们。”
洛璃没吭声，她正把空间之力缓缓探出去。一丝金线从掌心延伸，轻轻触上那道光流。没有反弹，没有灼烧，反而像是水滴落进池塘，光流微微一荡，随即与她的灵力缠了一圈，又继续往下流。
“它认得我。”她低声说。
话音刚落，岩壁某处的光流突然变亮，像是被什么触发了。紧接着，几道细纹从光流交汇点蔓延开来，形成一个环形图案——外圈是火焰纹，内圈却是一粒种子的轮廓，正被火舌轻轻包裹，像是锅里煎着的豆子，随时要裂开。
“这图……”端木云挠头，“咋看着像你做饭时盯着锅底那副模样？”
洛璃没理他，心却跳了一下。混沌灵珠刚才传的意念，不就是“火候到了，该下料了”？这图，分明是同一个意思。
她试着把掌心贴上那环形纹路。
指尖刚触到岩石，空间印记猛地一震，像是钥匙插进了锁眼。岩壁上的光流瞬间加速，环形图案亮得刺眼，中央的“种子”甚至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发芽。
“有效！”公孙宇眼睛一亮，算盘自动滑到掌心，“这纹路是活的，响应空间系灵力！”
“别高兴太早。”慕容雪突然拉住洛璃手腕，“你脸色白了。”
洛璃这才发觉额角有冷汗。刚才那一瞬，她不是在看图案，而是“听”到了什么——不是声音，是一种沉在深处的震动，像是大地的心跳，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一个字都没听清，却压得她太阳穴发胀。
她收回手，光流恢复平静，环形图案也渐渐隐去。
“它不是装饰。”她喘了口气，“是记录，或者……提示。”
“提示啥？”端木云凑近岩壁，伸手就想去摸。
“别！”三人齐声喝止。
晚了。
他指尖刚碰上岩石，那片区域的光流“唰”地汇聚成束，直冲他手腕。端木云“哎哟”一声跳开，饭勺差点飞出去，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像被热油溅了。
“烫？！”他龇牙咧嘴，“这石头成精了？”
“它只认特定频率。”洛璃盯着自己掌心，“刚才我用空间之力模拟‘下料’的动作，它才响应。你那一下，等于往滚油锅里扔冰块。”
“所以它要的不是人，是‘火’和‘种’？”公孙宇若有所思，“火是能量，种是……材料？”
洛璃点头。混沌灵珠在掌心轻轻一跳，像是在附和。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空间之力凝聚。这次没直接触碰岩壁，而是先在掌心模拟出一道“投料”的意念——像是把一粒种子扔进沸腾的锅里，火候刚好，不焦不糊。
金光微闪。
岩壁上的光流再次波动，这一次，不止一个环形图案浮现，而是成片成片地亮起，像是被风吹动的萤火，沿着通道两侧蔓延而去。每一道图案都略有不同：有的种子在发芽，有的果实正在裂开，有的根须缠绕成阵，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口锅的形状，底下燃着虚幻的火焰。
“我的天。”慕容雪轻声道，“这整条通道，是一本……菜谱？”
“不。”洛璃盯着那些图案，心跳加快，“是‘培育日志’。它在记录某种东西的生长过程。”
她往前走了一步。
光流随她的脚步亮起，像是在迎接。空间印记与混沌灵珠同步震颤，频率越来越稳。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路，是“书”。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翻动一页。
“所以‘下料’不是让我们做饭。”她喃喃，“是让我们……成为‘料’。”
“啥？！”端木云瞪眼，“谁要拿咱们下锅？”
“不是吃。”公孙宇突然抬头，算盘珠子轻轻一响，“是‘转化’。你看这些图案的顺序——种子入火，发芽，成株，结果，最后……”他指向通道深处，“最后那一页，是空的。”
洛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尽头仍被黑暗吞没，但岩壁上的光流越来越密，几乎连成一片。而在最远处，一个巨大的环形图案若隐若现——中央是空的，像是等着被填上什么。
她握紧混沌灵珠，掌心发烫。
“它要的，是火，是种，是人。”她低声说，“是能把它‘煮’醒的人。”
端木云咽了口唾沫：“那咱现在……算在锅里了吗？”
没人回答。
风从通道深处吹来，带着一丝焦香，像是炭火煨着的粥，快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