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还在嗡鸣，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铁甲虫，死命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公孙宇盯着那点微弱的银光，忽然咧嘴一笑，手指一勾，把机关球整个拆开，露出里面一颗正疯狂震颤的晶核。
“他们不是爱算吗？”他把晶核按进地面那道逆向符线的末端，“那咱们就送他们一道算不出的题。”
慕容雪眉头一跳，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你要用错频共振，把他们的能量循环带进沟里？”
“不止。”他一边拧动机关零件，一边抬头看她，“我要让他们自己撞上墙。”
头顶岩缝那道引灵符正微微发亮，像一条沉睡的银蛇。慕容雪指尖轻点青玉符，低声问：“高空灵力倒灌，能撑几息？”
“三息半。”公孙宇头也不抬，“够不够，得看你的血够不够香。”
“少贫。”她冷着脸，却已咬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符面，青光如水纹荡开，“但你要记住，一旦倒灌启动，整个阵法的能量流向都会乱，咱们也会被卷进去。”
“那才热闹。”他把改装后的机关装置踩进土里，拍拍手，“乱中取胜，不就是咱们的拿手好戏？”
东南方向的灵压再度攀升，两名黑衣人从断魂崖边缘逼近，手中“灵吸器”光芒暴涨，显然已察觉能量波动异常，正全力压制。
公孙宇冷笑，一脚踩下。
地面符线骤然亮起，错频共振瞬间爆发！机关晶核疯狂震颤，发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灵波，仿若无数把钝刀在刮擦铁锅。敌阵果然一滞，三处符阵光芒闪烁，明显在紧急调整频率。
“就是现在！”他大吼。
慕容雪掌心青玉符爆发出刺目青光，她并指如刀，将残余能量尽数导入上方引灵符。那道淡银细线猛地一颤，竟开始反向运转，高空游离的灵力如天河倒悬，轰然灌入阵法循环节点！
“灵力过载点，成型！”公孙宇眼睛发亮，迅速在东南角画出一道扭曲的符环，“来，给这锅炖糊的汤加个盖——空间漩涡，起！”
两人合力催动最后灵力，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流在能量交接处缓缓成型，像一只正在睁开的黑色竖瞳。
敌阵终于察觉不对。两名操控者猛然提速，试图在漩涡完全形成前切换节奏，规避塌陷。
“想跑？”公孙宇狞笑，反手一扯腰间机关球残壳，“我还没说——开饭呢！”
轰——！
机关球自爆，剧烈灵波如惊雷炸开，硬生生将敌阵的能量循环节奏打乱半拍。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空间漩涡骤然扩张，吞噬了东南角的能量交接点！
“断！”慕容雪指尖凝出一道青芒，七道波纹合一，化作“断脉针”直刺漩涡核心。
咔嚓！
立体刻痕寸寸崩裂，仿佛琉璃摔地。两名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卷入漩涡边缘，一人当场消失，另一人惨叫着被甩出十余丈，重重砸进岩壁。
阵法崩溃，灵潮四散。
公孙宇一个翻身跃起，顺手抄起地上的青玉符塞给慕容雪：“走！趁他们还没缓过神，别等第二波！”
两人借着乱流掩护，疾冲而出。脚下碎石滚落断魂崖，身后只余下崩碎的符痕与未散的灵潮。
穿过一片乱石区，地势稍缓。慕容雪脚步一踉，扶住一块巨岩喘息：“小桃盒……能量耗尽了。”
公孙宇低头看了看手中只剩外壳的机关装置，耸耸肩：“壳还在，回头能当碗使。”
“你还笑得出来？”她瞪他一眼，却忍不住也扯了扯嘴角。
“不笑难道哭？”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刚才那招，我给它取名叫‘请君入瓮’，你觉得怎么样？”
“俗。”她翻了个白眼，“叫‘自食其果’还差不多。”
“哎，别这么刻薄嘛。”他嬉皮笑脸地凑近，“要不是我灵机一动，你那一针可就扎空了。”
“要不是我倒灌灵力，你连制造漩涡的机会都没有。”她冷冷回击。
“好好好，咱们五五开。”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过话说回来，这阵法真是冲着‘小桃盒’来的？连破解路子都预判得一清二楚？”
慕容雪神色微凝：“不是巧合。他们知道我们研究出了什么，甚至……可能知道我们下一步会怎么破。”
“那就说明。”公孙宇眯起眼，语气忽然沉了下来，“咱们的背后，一直有双眼睛。”
风掠过乱石岗，吹动两人衣角。远处山影如墨，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慕容雪沉默片刻，低声道：“洛璃那边……会不会也有危险？”
公孙宇没答，只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机关残壳。忽然，他手指一顿，从齿轮缝隙里抠出一小片泛着微光的金属薄片。
“嗯？”他捏起薄片对着晨光一照，发现上面刻着极细的纹路，像是某种编码。
“这是……”
慕容雪凑近一看，瞳孔微缩：“这不是‘小桃盒’的零件。”
“是敌人那边的。”公孙宇摩挲着纹路，嘴角慢慢扬起，“而且，它是在自爆时被震过来的——说明那两个操控者，身上带着能和‘小桃盒’共鸣的东西。”
“你是说……”她声音压低，“他们也在用类似的技术？”
“不止。”他把薄片收进袖中，咧嘴一笑，“他们是想借咱们的破解过程，反过来完善自己的系统。”
“所以刚才的反制阵，其实是……一场测试？”
“聪明。”他拍拍她的肩，“现在问题来了——谁在测？测给谁看？”
慕容雪皱眉：“会不会是叶家？他们一直盯着洛璃的空间……”
“叶家？”公孙宇嗤笑一声，“他们那点脑子，能搞出这种立体阵？顶多学会抄作业，还抄不明白。”
“那……”
话未说完，公孙宇忽然抬手示意她噤声。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湿泥，在地上迅速画出一个三角结构，又在上方补了一道横线。
“你看，如果我们是正向破解，他们就设个反向陷阱。”他指着图形，“但如果我们跳出破解框架，直接制造混乱呢？”
“你是说……下次他们预判我们会制造陷阱，就会准备反陷阱？”
“对。”他眼睛发亮，“那咱们就再跳一层——不破不陷，专搞破坏。”
“你真是……”慕容雪摇头，“越来越不讲武德了。”
“武德能当饭吃？”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袖，“能赢的招，就是好招。”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远处山道蜿蜒，通向未知。
公孙宇活动了下手腕，忽然咧嘴一笑：“你说，咱们要是把这‘空间陷阱’做成机关匣，批量生产，是不是能开个铺子？招牌就叫——‘专治各种预判’。”
“你想得美。”慕容雪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轻快。身后断魂崖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斑驳的岩壁，上面残留的符痕如同被撕碎的棋盘。
公孙宇忽然停下，从怀中掏出一枚桃核，在掌心滚了滚。
“你说……洛璃最近做了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