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泛着黑光，离护盾只剩十丈。
洛璃动了。
她脚尖一挑，那空坛子骨碌碌滚向护盾边缘，还未落地，她指尖已划过手腕，一滴血珠飞出，精准落在坛片上。血纹一闪，坛片炸裂成七块，每一块都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灵波，像涟漪撞进疾风里，瞬间搅乱了前方空气的流动。
三支破灵箭在半空打了个旋，一头扎进岩壁，轰出三团黑烟。
“三！”洛璃声音炸开。
“二！”端木云剑尖点地，整个人如弓弦绷紧。
“一——压进！”
话音未落，端木云已率前组三人猛冲三丈，直扑箭雨死角。敌人显然没料到这一步，第三波箭雨刚起手，角度还没调好，两支箭竟对撞自爆，炸得整片岩壁震颤。
护盾晃了晃，没碎。
洛璃喘了口气，嘴角咧开：“他们怕近战，咱们就贴脸吃饭。”
她掌心一翻，一粒碧绿种子静静躺着，表面泛着淡淡荧光，像是夜露沾湿的萤火虫翅膀。疾风藤种，空间育了三天，本打算留着炖汤——现在，改炒了。
她咬破指尖，血滴在种上，轻弹而出，直射前方碎石堆。
“给我长！”
空间之力残余不多，她只能催一次。
种子落地，三息。
第一息，裂壳。
第二息，抽芽。
第三息，藤如绿蛇破石而出，疯狂蔓延，叶片张开，每一片都泛着微光，像撒了一地碎月。
藤蔓缠上落箭，越缠越多，箭羽卡在藤节里，动弹不得。眨眼间，前方堆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箭藤墙”，虽不结实，但足够遮身。
“好家伙！”端木云回头吼，“你这藤是兼职当筷子的吧？还能夹菜？”
“夹你头！”洛璃翻白眼，“左翼准备，等他们重置阵法！”
敌人果然有节奏。
三波箭雨，停五息。
五息内，阵眼灵光微闪，显然是在重新校准。
这五息，就是命门。
洛璃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红光，忽然笑了。
她猛地松开双环供能的一角，护盾“哗”地一抖，裂痕骤然扩散，像被重锤砸中的冰面。她整个人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血，却抬手抹了抹，冲端木云眨了眨眼。
“演砸了？”端木云低声问。
“加了特效。”她咧嘴，“让他们以为咱快凉了。”
敌阵果然动了。
红光闪得更快，箭雨蓄势提前，显然想趁她“崩溃”之际，一波清场。
“就是现在！”洛璃低喝。
端木云立刻会意，带着两名队员猫腰贴地，从疾风藤掩体后疾行，直扑敌阵左翼。他们动作极低，几乎贴着地面，像三道贴地滑行的影子。
洛璃 meanwhile 闭眼，指尖轻点眉心。
空间之力，最后一次调用。
她没取物，而是轻轻一扯——像是从虚空中抽出一根看不见的线，往前一甩。
前方空气猛地一折，像水波被石子打皱，形成一道不足三尺的“空间褶皱”。
下一瞬，十余支箭矢飞入褶皱区域，轨迹瞬间偏移，有的直冲天顶，有的横扫侧壁，更有两支对撞爆炸，轰得敌阵一角灵光乱闪。
“中了！”洛璃睁开眼，笑出声。
那褶皱只维持了半息，却够了。
端木云三人已冲到阵眼三丈内，剑光一闪，直接劈向一处灵石阵眼。轰然巨响，灵石炸裂，红光骤灭。
箭雨一滞。
“换节奏！”洛璃大喝，“他们三波一组，现在第二波刚完，第三波还没起——咱们反着来！”
她掌心再翻，这次取出三粒种子，排成一列。
“荧光疾风藤、爆浆辣椒籽、黏土菇孢子——今晚咱不上菜谱，上战场。”
她指尖蘸血，三粒种子同时弹出，分别射向三个方向。
疾风藤继续缠箭，爆浆辣椒籽落地即炸，喷出一片辛辣红雾，呛得远处弓手连连咳嗽；黏土菇孢子遇湿即发，从岩缝里钻出黏滑菌毯，踩上去直接打滑。
“你这空间是开农家乐的吧？”端木云一边砍断一支偷袭的箭，一边笑骂，“连后厨垃圾都能当武器？”
“那叫资源循环！”洛璃一边催动空间之力加速藤蔓生长，一边从裙摆里摸出半块姜，“再说了，你见过哪家农家乐能一锅炖十个敌人？”
她把姜往嘴里一塞，嚼得咔咔响，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笑得更欢。
“来啊！看谁先断气！”
敌阵彻底乱了。
原本严密的箭雨节奏被打断，有的弓手被辣椒雾呛得睁不开眼，有的踩上菌毯摔了个狗啃泥，更有几人被疾风藤缠住脚踝，拖着往前滑，活像被绿蛇拖走的祭品。
“左翼清空！”端木云一剑挑飞最后一个弓手，回身吼，“阵眼毁了两个，还剩一个在高处！”
洛璃抬头，看见岩壁半腰有个凸台，上面立着最后一块灵石，正幽幽发红。
“太高，够不着。”她皱眉。
“我够。”端木云咧嘴，甩了甩剑，“你给我造个梯子。”
洛璃眼睛一亮。
她从空间取出一捆竹子——本来是打算烤串用的——往地上一扔，指尖血点出，空间之力催发。
竹子疯长，三息成竿，节节攀高，直冲凸台。
“梯子到了！”她拍手，“不包退换，踩断算你倒霉。”
端木云二话不说，踩着竹节就往上蹿，动作利落得像只猿猴。
敌阵残余弓手慌忙调转箭头，可辣椒雾还没散，黏土菇还在蔓延，他们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瞄准。
一支箭歪歪斜斜射来，洛璃抬手，碗膜再起，油光一闪，箭头“噗”地陷进碗底，像插进一块牛油里。
“这碗我洗了三次，结实着呢。”她嘀咕，“再说了，昨晚炖的可是百年灵参鸡汤，锅底都镀灵了。”
竹梯已到顶。
端木云腾空而起，剑光如虹，直劈灵石。
轰——！
红光熄灭。
箭雨，停了。
全场寂静。
只有辣椒雾还在缓缓飘散，黏土菇微微颤动，疾风藤懒洋洋地缠着几支断箭，像在打盹。
洛璃长出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被李三一把扶住。
“撑住了。”她笑，“没白吃那么多苦。”
端木云跳下竹梯，剑尖滴着黑血，咧嘴：“下一步，是不是该请他们吃饭了？”
“不急。”洛璃从空间摸出一只小锅，锅底还沾着点参须，“先熬锅醒酒汤，等他们酒醒了，再谈生死。”
她把锅往地上一放，指尖轻敲锅沿。
“叮——”
锅底微光一闪，像是回应。
她抬头，看向那片曾倾泻箭雨的岩壁。
岩缝里，一株荧光疾风藤正悄悄探出新芽，叶片上，一滴露珠缓缓凝聚，将落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