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那道符文的微光熄灭后，训练场中央的玉佩忽然轻轻一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了一下，缓缓浮起半寸。
公孙宇盯着它，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它还记得刚才那一招。”
慕容雪正用指尖蘸着露水，在空中画一道波形线，闻言抬眼：“不是它记得，是频率对上了。就像……你敲锣，我拿碗接，声音大不大，得看碗摆得正不正。”
“所以问题不在力道，而在节奏。”公孙宇猛地站起身，抓起玉佩往掌心一按，“洛璃能在陷阱里用米粥稳住符文，说明空间之力吃‘顺口’的东西。咱们俩硬怼，等于一个炒菜一个烧火，锅都炸了。”
慕容雪噗嗤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厨子了？”
“她可是拿饭救过人命的。”公孙宇一本正经，“我这叫战术溯源。”
他深吸一口气，将灵识沉入玉佩，缓缓牵引出一丝空间之力，在身前拉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褶皱。那褶皱刚成形，边缘就微微颤动，像是风中残烛。
“来，搭把手。”他看向慕容雪，“别冲进去，像缝衣服那样，顺着它的纹路走。”
慕容雪点头，指尖轻点，一缕柔和灵力探出，不偏不倚，嵌进那褶皱的波动间隙。刹那间，原本摇晃的褶皱竟稳了下来，还隐隐扩张了半尺。
“成了！”公孙宇眼睛一亮。
可下一瞬，玉佩“嗡”地一抖，那褶皱猛地回缩，反手一卷，差点把两人灵力绞断。他们齐齐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太急了。”慕容雪喘了口气，“它像一匹没驯过的马，你一拉缰绳，它就尥蹶子。”
“那就别拉。”公孙宇抹了把汗，“咱们跟着它跑。”
他不再主导，改为感知那股空间之力的起伏节奏，像听心跳那样，一呼一吸，一涨一落。慕容雪闭上眼，将自己的灵力波动调至与之同步，如同两股溪流汇入同一条河道。
这一次，空间褶皱缓缓展开，如绸缎铺地，稳稳停在三丈之外。
“妙啊！”公孙宇咧嘴，“这不是操控，是搭伙。”
“下一步呢？”慕容雪睁开眼，眼里闪着光。
“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变成陷阱。”他坏笑一声，掌心一翻，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机关核心——那是他昨夜熬到三更，按洛璃描述的“折叠触发”原理新做的“空间扣”。
他将机关核心嵌入地面，以空间之力为引，织出一张隐形的折叠网。只要有人踏入，地面就会瞬间翻折，把人甩出去。
“来，加固。”他朝慕容雪眨眼。
慕容雪抬手，灵力如丝，轻轻缠上那张折叠网的节点，像给风筝打了个结。结构顿时凝实数倍。
“成了？”她问。
“差一口气。”公孙宇眯眼，“得引爆。”
他指尖一弹，一道灵火射向机关核心。
轰——！
地面炸开一道半月形的空间裂口，劲风扑面，训练场边缘的石砖被掀飞三尺高，结界“咔”地裂了一道缝。
“好家伙！”公孙宇被气浪掀了个屁股蹲，“这威力，够把灵王境的胖子甩进河里洗澡了。”
慕容雪扶他起来，自己也笑出声：“可咱们俩也快被震成麻花了。”
“问题出在节奏。”她正色道，“你引爆时快了半拍，我还没完成最后一道‘缝合’，能量全泄在了侧面。”
“那下次，你来定节奏。”公孙宇拍拍屁股，“你脉搏稳，我就跟着你呼吸走。你吸气我蓄力，你呼气我引爆。”
“你当我是打鼓的？”慕容雪瞪眼。
“不，你是掌勺的。”公孙宇嘿嘿一笑，“我负责切菜，你掌握火候。”
两人重新站定，这次由慕容雪主导灵力节奏。她呼吸平稳，灵力如溪流缓行，公孙宇则像提线木偶，完全跟着她的节拍调整机关释放。
牵引——压缩——引爆。
三步连环，一气呵成。
地面无声无息地隆起，又骤然塌陷，一道空间断层如巨口咬合，将中央的木桩瞬间折成三截，断口光滑如镜。
“成了！”公孙宇跳起来，“这回稳了！”
慕容雪也笑了，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玉佩从半空坠落，“当啷”一声砸在桌案上，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状光痕，像烧红的铁块即将碎裂。
“不对！”她一把抓起玉佩，指尖触到的那一瞬，烫得缩回手，“它过热了！”
公孙宇凑近一看，额头冒汗：“咱们刚才连着试了七次，它快撑不住了。”
“得降温。”慕容雪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滴清冽露水——那是洛璃前些日子送她的“静心莲露”，说是空间里新开的花，专治灵力躁动。
她将露水轻轻涂抹在玉佩表面，光痕微微闪烁，裂纹竟缓缓回缩，温度也逐渐下降。
“管用。”她松了口气。
公孙宇盯着那滴滑落的露水，若有所思：“洛璃用米粥稳住陷阱，咱们用莲露降温玉佩……看来这空间之力，还真得靠‘吃’的来养。”
“不是吃，是调和。”慕容雪纠正，“它像火，得用湿柴慢慢煨，不能猛烧。”
“所以不能一个人硬撑。”公孙宇突然抬头，“得有人牵，有人压，有人爆。一个人干三样，非炸不可。”
“三人以上，分段协作。”慕容雪眼睛一亮，“就像……做饭，有人洗菜，有人掌勺，有人端盘。”
“那洛璃肯定是大厨。”公孙宇笑，“端木云就是那个专门负责掀锅盖吓人的。”
“可现在只有咱们俩。”慕容雪低头看着玉佩，“再试下去，它可能会碎。”
“那就停。”公孙宇收起机关核心，“等他们回来。”
“你觉得……他们能行吗？”慕容雪轻声问。
“你说洛璃？”公孙宇咧嘴，“她能在生死关头想到拿粥泼机关，你觉得她会栽在一群黑衣人手里？”
“那倒不会。”慕容雪也笑了，“我就是担心，等他们回来，咱们这套‘牵引—压缩—引爆’的法子，还得从头教。”
“教？”公孙宇摇头，“不用教。咱们写下来。”
他抽出一张空白符纸，提笔就画：“我来记机关结构，你标灵力波形。咱们合个手札，名字我都想好了——《空间协同作战三十六计》。”
“才试了三招，就三十六计？”慕容雪笑骂。
“开头不都得往大了写？”公孙宇一脸正经，“万一以后真有三十六计呢？”
慕容雪摇摇头，却还是提笔在符纸上勾画起来。灵力流转，一道波形缓缓成形，与公孙宇画的机关图完美重叠。
“其实……”她忽然说，“这套法子，最适合四个人用。”
“嗯？”公孙宇抬头。
“洛璃控频率，你设机关，我稳节奏，端木云……”她顿了顿，“他最适合最后那一击。毕竟，他从不犹豫。”
公孙宇笔尖一顿，笑了：“等他们回来，咱们组个饭局，边吃边练。谁表现好，洛璃赏一口灵米粥。”
“要是失败了呢？”
“那就罚他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