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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年冬·常山坞堡-易京楼)

一、烽火传讯·心悬幽州

199年的冬雪比往年早了半月,鹅毛大雪裹着隐落山的寒风,压弯了常山坞堡的梨树枝,枝桠上的积雪像挂着串串白玉,却压不住坞堡里的烟火气——陈婆婆在茅庐里熬着荞麦粥,灶膛里的桑枝烧得“噼啪”响;雷虎带着青壮在坞堡外加固战壕,手里的桑木哨棍裹着防滑的桑丝,每敲一下冻土,都带着“沉劲”,是吕子戎教的“护壕术”,怕战壕塌了伤流民;纪纲则在梨桑学堂的空地上,教少年们练“听风辨位”的基本功,他把桑籽撒在雪地上,让少年们蒙眼用木枪挑,挑中三颗才算过关,“将来遇着乱兵,听声辨位才能护自己、护别人”。

小石头举着铜锣,蹲在望哨台的桑木架上,红棉袄的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他时不时踮脚望向幽州的方向,手里攥着半块梨干——是吕子戎临走前给的,说“看到幽州来的流民,就把梨干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是自己人”。这半个月,幽州的消息断了,他总怕晓月姐姐出事,梦里都在敲铜锣喊“晓月姐姐回来了”。

“赵壮士!冀州来的流民到了!”望哨台下的流民王二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急意。赵云刚在寒潭边磨完枪,龙胆亮银枪的枪尖在雪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枪尾红绸沾着冰碴,却依旧精神。他放下磨枪石,快步往山道入口走,雪地里的脚印深而稳,是“定枪式”的步法,每一步都踩在实处,怕滑到伤着人。

山道口,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跪在雪地里,冻得嘴唇发紫,为首的老者怀里紧紧抱着一块烧焦的木牌,木牌边缘蜷曲,上面还能辨认出半个“公孙”字样,炭黑的纹路里嵌着未燃尽的桑絮——是幽州常见的桑木牌,公孙瓒的部将常用这个做标识。

“易京……易京楼没了!”老者老泪纵横,枯瘦的手攥着木牌,指节泛白,“袁绍的兵攻破易京,放火烧了城,公孙将军……将军他纵火自焚了,整个城都烧得只剩断墙!”

赵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龙胆亮银枪“当啷”一声撞在石阶上,枪尾红绸晃了晃,抖落冰碴。他想起去年深秋,公孙晓月寄来的梅花标本,油纸包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易京梅林已栽,待雪落时,邀子龙哥哥共赏”;想起她托货郎捎来的枪谱碎片,上面是她改的“护民枪式”,注着“回马枪可绕着流民转,别伤着人”;想起在幽州梅林教她练“定军式”,她总说“子龙哥哥的枪里有温度,能护着梅花不折”——那个总把“护民”挂在嘴边的姑娘,此刻难道真的……

“公孙姑娘呢?”赵云蹲下身,双手按住老者的肩膀,声音发颤,却努力稳住力道,怕捏疼老人,“公孙瓒的女儿,公孙晓月,她怎么样了?城破的时候,她在哪里?”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风雪里:“不知道啊……城破那天乱得很,袁军到处烧杀,公孙将军的家眷大多没逃出来。不过有两个流民说,看见个穿白衣的姑娘,带着四五个孩童,往北门跑,好像还提着杆长枪,枪杆上缠着桑丝……也有人说,那姑娘被袁军追上了,没了踪影。”

议事屋里,烛火摇曳,把赵云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的“护民”二字上。雷虎攥着桑木哨棍,指节捏得发白;纪纲把木刀放在桌上,刀背贴着桌面,不敢出声——他们都知道,晓月在赵云心里,不只是朋友,更是同守“护民”初心的知己。

“子戎兄不在,坞堡就拜托你们了。”赵云突然开口,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梨纹玉佩——是吕子戎临走前给的,玉质温润,刻着梨花纹,和晓月的梅花玉佩能拼在一起。他站起身,把龙胆亮银枪往背上一背,枪尾红绸垂在身后,“雷虎,你管农桑和联防,战壕加固后,在周边埋些桑木桩,防散兵偷袭;纪纲,你守望哨台,教少年们练‘梅枝信号’,遇到幽州流民就比三瓣梅,问晓月的消息;小石头,你帮陈婆婆照看学堂,若我十日不回,就当我……去深山找流民了,守好坞堡便是。”

“不行!”雷虎急得站起来,桑木哨棍“笃”地戳在地上,“袁绍刚占冀州,易京到处是袁军散兵,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要去咱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

“我有枪,有寒潭练的‘稳劲’,不会有事。”赵云按住雷虎的肩膀,语气坚定,“晓月是为护流民才可能遇险,我不能不管。若我带太多人去,坞堡空虚,散兵来了,流民怎么办?咱们守坞堡,本就是为护民,不能因私废公。”

次日清晨,雪小了些,赵云换上一身素色粗布衫,外罩件旧棉袍——是李雪梅当年织的,保暖还耐脏。他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晓月寄来的梅花画(卷在桑丝布里,怕折了)、自己擦枪的桑绸帕子(帕角绣着小小的“赵”字)、还有半块磨枪石(童渊留下的,能当信物),都仔细折好,贴身藏在棉袍里。

小石头抱着他的腿,眼泪掉在雪地上,冻成小冰晶:“赵壮士,你一定要把晓月姐姐带回来!我还等着她教我画梅花,教我练‘护梅枪式’呢!”

赵云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梨干,塞给他:“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在梨树下种梅苗,让晓月教你画。若我十日没回,你就把梨干分给幽州来的流民,告诉他们‘常山坞堡有饭吃’。”他翻身上马,白马是吕子戎留下的,温顺耐走,踏在积雪上,留下一串整齐的马蹄印,像一条扯不断的牵挂,往易京的方向延伸。

二、易京残垣·三说迷踪

疾驰三日,赵云终于抵达易京。昔日的幽州重镇,如今只剩一片残垣断壁:烧焦的木梁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有的还冒着青烟;断墙上的箭簇锈迹斑斑,刀痕深可见骨;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血腥的气味,雪落在废墟上,很快就被染成灰褐色,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碎心上。

他牵着白马,枪尖斜指地面,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穿行——每走一步,都用枪尖探探脚下,怕踩着流民的尸体,也怕掉进袁军挖的陷阱。“晓月!公孙晓月!”他的喊声在空荡的废墟中回荡,却只有寒风回应,卷起地上的碎纸,其中一张还能看见“护民”二字,是晓月教孩童写字的桑皮纸。

“这位壮士,别喊了,这里没人了。”一个蹲在废墟旁捡木炭的老流民颤巍巍地站起来,手里的炭棍裹着布,怕冻手。他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是袁军砍的,“袁绍的兵烧了城就往冀州去了,活下来的都逃到深山里了,这里只剩些死人骨头。”

赵云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块麦饼——是陈婆婆烤的,加了梨干,还热乎着,递到老流民手里:“老丈,我问您,您见过一个穿白衣、带流民孩童的姑娘吗?她叫公孙晓月,是公孙瓒的女儿,枪杆上缠着桑丝,腰间挂着梅花玉佩。”

老流民接过麦饼,咬了一大口,麦香混着梨干的甜味在嘴里散开,他眼眶一红,叹了口气:“公孙姑娘?我倒是听过三个说法,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您说,我都听着。”赵云往前凑了凑,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枪杆。

“第一个是从袁军小卒嘴里听的。”老流民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看,“说袁绍破城后,见公孙姑娘长得好看,又会使枪,就想收为妾室,派了五十个兵把她绑了,往冀州方向去了。有人还说,姑娘一路上都在骂袁绍‘乱臣贼子’,不肯吃饭,袁军就用鞭子抽她。”

赵云的心一紧,指节捏得发白,枪杆上的龙纹仿佛都在发烫——他不信晓月会屈从。那个在幽州坞堡,为了护一个流民孩童,敢用枪杆挡袁军马刀的姑娘,宁死也不会依附乱臣。他摸出怀里的枪谱碎片,指尖拂过“护民不护贼”的字迹,心里更坚定:“这不可能,晓月不会屈从。”

“第二个说法,是幽州的老邻居说的。”老流民又咬了口麦饼,声音沉了些,“说城破时,公孙姑娘带着五个孩童往北门逃,刚出城门,就被袁军的骑兵追上了。袁军小卒见姑娘长得美,就想轻薄她,姑娘宁死不从,从怀里掏出短剑,对着常山的方向,自刎了……有人说在北门的梅树下,看见过一件染血的白衣,上面还挂着梅花玉佩的碎片。”

赵云的眼眶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他想起晓月寄来的画里,北门梅林的雪景,白衣姑娘站在梅树下,手里握着枪,题着“愿君枪护万民安”;想起她曾说“若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埋在梅树下,看着流民安稳”。他用枪尖挑开北门废墟的积雪,果然看见几株烧焦的梅树,树旁的雪地里,还留着一块染血的布片,是白衣的料子,上面绣着半朵梅花。

“第三个说法呢?”他声音沙哑,却仍抱着一丝希望,指尖死死攥着那块布片。

“第三个是公孙将军的旧部说的,他当时跟着姑娘一起逃,躲在密道里,亲眼见的。”老流民的眼神亮了些,语气也轻快了些,“说城破时,姑娘知道北门有伏兵,就放了把火,趁乱带着孩童钻进了后山的密道——那密道是公孙将军早年挖的,通着深山。袁军追了一阵,没找到密道入口,就走了。后来有人在深山里见过穿白衣的姑娘,带着孩童种荞麦,还在桑树下插梨纹木牌,说‘见此牌者,可往徐州寻刘皇叔’,那木牌样式,和常山坞堡的记号一模一样,上面还刻着‘护’字!”

赵云的心猛地一跳——梨纹木牌是他托货郎带给晓月的!当年他离开幽州时,特意找木匠做了十块,刻上常山坞堡的梨花纹和“护”字,说“遇到危险,就插在桑树下,流民见了会帮你”。他立刻蹲下身,用枪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雪地里的碎木片,果然发现一枚小小的梨花纹玉佩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江东的桑絮,是吕莫言送的湖桑苗上的,晓月曾说“桑絮软,能当信物”。

他捡起碎片,贴在胸口,和自己的梨纹玉佩靠在一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水,混着眼泪,分不清是冷是热。他知道,晓月还活着,还在护民,这就够了。

三、梅下埋念·初心未改

黄昏时分,赵云牵着白马,走到易京城外的一片梅林——这里不是北门的焦梅林,是当年他教晓月练枪的地方,也是晓月画里的“寒香梅林”。如今梅树虽有几株被烧得焦黑,却仍有三株活着,枝上挂着未开的花苞,在雪中透着淡淡的粉,像乱世里的一点希望。

他找了块干净的雪地,用龙胆亮银枪的枪尖挖坑——枪尖带着“稳劲”,只挑松雪和冻土,不伤到梅树的根须,怕毁了晓月心爱的梅林。坑挖得不深,刚好能放下一个木盒——是他在路上找木匠做的,桑木材质,上面刻着小小的梨花纹,和坞堡的记号一样,盒盖内侧还贴着一张桑皮纸,写着“护民如护梅,初心不改”。

他从怀里掏出藏好的东西,一一放进盒里:晓月寄来的梅花画(展开铺在底层,怕折了)、那枚梨花纹玉佩碎片(放在画的中间)、自己的桑绸帕子(盖在上面,帕子上还留着擦枪的银粉)、还有半块磨枪石(压在帕子上,怕风吹走)。

“晓月,”他蹲在坑边,声音轻得像雪落,“不管你是去了徐州,还是在深山护流民,我都信你没忘‘护民’的初心。”他想起在幽州梅林教她练“回马枪”,她总把枪尖挑到梅花枝,一着急就跺脚:“子龙哥哥,我怎么总伤着梅花?”他当时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柔劲”:“回马枪不是为了杀,是为了护——你看这梅花,要绕着它转,枪尖离花瓣三寸,就不会伤着了。”她当时笑着说:“子龙哥哥的枪里有梅花香,我也要练出有香味的枪。”

“那年你在幽州种梅,说等梅开了,就教我画梅花,现在梅快开了,你却不在。”赵云轻声说,手指拂过梅枝上的花苞,花苞上的雪簌簌落下,“我把画埋在这里,陪着你,也陪着这些梅树。若你回来,看到这梅枝,就知道我来找过你;若你去了徐州,遇到子戎兄,他会帮你——他也是护民的人,你们会懂彼此。”

他把木盒放进坑里,填上雪和土,又在上面插了一根梅枝——是从活梅树上折的,带着花苞,枝上系着那块桑绸帕子。帕子在风中飘动,像一面小小的白色旗帜,映着夕阳的余晖,泛着淡淡的光,与远处的残垣断壁形成鲜明对比,透着一股温柔的倔强。

埋好木盒,赵云牵着白马往回走,刚出梅林,就看见三个流民孩童在雪地里冻得发抖,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麦饼。他立刻翻身下马,把棉袍脱下来,裹在最小的孩童身上,又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麦饼,分给他们:“别怕,我带你们去一个有饭吃、有地方住的地方,那里有梨树林,有学堂,还有人教你们练枪护自己。”

走了两日,遇到一个常往许昌跑的货郎,挑着两筐桑丝,袖口别着干梅花——是吕子戎说的“自己人”记号。赵云急忙拦住他:“麻烦你带个口信到许昌城南的‘桑记’酒馆,找一个带桑木杖、腰间挂梨纹玉佩的人,就说‘梨苗已栽,梅枝待发’——他懂的。”

货郎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桑皮纸本子,记上话,又从筐底摸出一张折叠的桑皮纸:“壮士,这是常山坞堡雷虎壮士托我带的,说‘东坞堡已备桑苗三千株,藏于彭城桑林,树下埋梨纹木牌为记,若徐州需用,凭牌可取’。他还说,纪纲壮士已教少年们练‘梅枝哨语’,三短一长代表‘需桑苗’,你若见到吕壮士,务必把这话传给他。”

赵云接过桑皮纸,指尖拂过上面熟悉的梨花纹,心里一暖——原来坞堡早为徐州备了后援。他又掏出两块麦饼塞到货郎手里:“多谢小哥,这些你路上吃。再帮我带句话给雷虎:‘易京梅枝三瓣,流民已护,桑苗暂存,待需时必取’。”

“再帮我带张图。”赵云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墨线画着易京深山的荞麦地,标着“梅枝信号点”,“你把这个带给子戎兄,告诉他‘易京梅枝三瓣,荞麦地有信’——这是晓月的线索,她在深山种荞麦,插梨纹木牌,往徐州去了。让他放心,我会托幽州流民去深山找,一有消息就传给他。”他又掏出两块麦饼,塞到货郎手里,“路上饿了吃,别省着。”

货郎接过地图和麦饼,小心收好:“壮士放心,我到许昌就去找吕壮士,一定把话带到,还会把你的平安告诉他。”

回到常山坞堡时,已是十日之后。雷虎、纪纲、小石头和陈婆婆都在山道入口等他,见他带着三个流民孩童回来,却没看见晓月,都沉默了。

“我没找到晓月,但我知道她还活着。”赵云笑着说,语气里没有失落,只有释然,“她在易京深山种荞麦,带着孩童,插梨纹木牌,往徐州去了,想找刘皇叔一起护民。我在梅林里埋了她的画和玉佩碎片,插了梅枝,等她回来,就能看见。”

小石头立刻举起手里的铜锣,擦了擦眼泪:“我明天就在望哨台守着,只要有幽州来的流民,就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梨纹木牌,有没有见过穿白衣的姑娘!”

纪纲也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根梅枝:“我教少年们练刀时,加了‘梅枝引路’的暗号——用木刀在地上画三瓣梅,代表‘自己人’,遇到迷路的幽州流民,就指引他们来坞堡。我还做了些梨纹木牌,让少年们插在山道边,晓月姑娘看到,就知道往这边走。”

雷虎则扛着一袋桑苗种,笑着说:“我已经和东坞堡的王大叔说好,他派了十个会种荞麦的流民,往易京深山去,带着梨纹木牌和梅枝信号,遇到晓月姑娘,就给她送桑苗种和草药——陈婆婆说,草药能治风寒,桑苗能缫丝换粮,都是晓月姑娘需要的。”

陈婆婆也走过来,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是刚烤的荞麦饼:“子龙啊,你辛苦了,快吃块饼暖暖身子。我已经腾了两间屋,给那三个孩童住,明天就让他们去学堂读书,跟着小石头一起学认字、练枪。”

雪还在下,坞堡的梨树枝上积着雪,却透着勃勃生机。赵云站在梨桑学堂前,看着小石头教流民孩童画梅枝,看着纪纲教少年们练“梅枝刀式”,看着雷虎带着青壮往山道边插梨纹木牌,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不管晓月在哪里,不管子戎兄在许昌如何,他们都在守着同一份“护民”的初心,都在等着重逢的那一天。

暮色渐浓,坞堡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荞麦粥的香气和梅枝的清香,在雪地里勾勒出一幅乱世中最安稳的画面。赵云握着龙胆亮银枪,枪尾红绸在风中飘动,胸口的梨纹玉佩贴着心口,温温的——他知道,只要初心不改,梅枝会传讯,荞麦会结果,总有一天,他们会在开满梨桑和梅花的坞堡里重逢,一起说一句“天下流民,都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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