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氏悲伤了一会儿，突然一顿，猛地抬头瞪向云裳：
“不是，怎么就只剩二百两了？！”
云裳默默叹了口气，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问？这几年你就没消停过！
这钟粹宫，基本就没开过宫门，禁足跟吃饭喝水似的，月例银子扣得七七八八，还天天暗戳戳搞事情，贿赂太监、收买眼线、买毒药……哪样不花钱？！？”
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
“回小主，都是这几年的事……”
乌雅氏皱眉：“什么意思？”
云裳小心翼翼掰着手指头算：
“回小主的话，您上个月才花了五十两银子打点御膳房，让他们在太子的膳食里‘加料’……”
乌雅氏一噎，随即理直气壮道：“那不是没成功吗！”
云裳：“……”
“还有前些日子，您让奴婢偷偷去太医院买‘让人虚弱’的药，又花了八十两……”
乌雅氏：“……”
“再往前，您为了打听皇上的行踪，塞给李德全的徒弟二十两……”
乌雅氏恼羞成怒：“行了行了！别算了！”
她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结果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骂骂咧咧道：
“这破日子没法过了！禁足禁足，整天关在这破地方，银子花得比流水还快，事儿却一件没办成！”
云裳默默腹诽：“你要是少作点死，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她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再加上咱们钟粹宫基本就没开过宫门，不是在禁足，就是在禁足的路上……内务府那群人见风使舵，连炭火和茶叶都克扣，咱们还得自己贴银子打点。”
乌雅氏越想越气，猛地一拍床板：
“不行！这银子绝不能给康佳氏！本小主辛辛苦苦攒的钱，凭什么便宜她？！”
云裳小心翼翼道：“那……小主打算怎么办？”
乌雅氏眼珠子一转，突然阴恻恻地笑了：
“她不是要钱吗？行啊，本小主给她‘钱’！”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里面传来沙沙的响声。
云裳心里一紧：“小主，这是……？”
乌雅氏得意道：“上次太医院买的‘好东西’，本来打算给太子用的，现在嘛……先让康佳氏尝尝鲜！”
云裳吓得脸都白了：“小、小主，这要是被发现了……”
乌雅氏不耐烦地摆摆手：“怕什么？本小主这次学聪明了，不下毒，就让她拉几天肚子，没力气找我麻烦就行！”
她一把将瓷瓶塞给云裳，命令道：
“去，把这玩意儿掺进那三百两银子里，就说本小主‘一片诚心’，特意给她准备了上等的‘安神茶’当添头！”
云裳捧着瓷瓶，手都在抖：“小主，这……”
乌雅氏瞪眼：“还不快去！等着本小主亲自送你吗？！”
云裳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
她转身往外走，心里哀嚎：
“完了完了，这次怕不是要跟着这蠢货一起掉脑袋了……”
窗外，适时地传来康佳庶妃悠扬的哼唱声：
“三百两~三百两~少一两就告皇上~”
*
等所有宫人都退下后，乌雅氏强忍着背上的疼痛，艰难地爬下床榻，蹑手蹑脚地挪到梳妆台前。
她伸手在妆匣底部轻轻一按——
“咔嗒。”
暗格弹开，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木盒。
乌雅氏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青瓷小瓶，瓶身细腻如玉，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只要沾上一点……便是神仙也难救……”她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抚过瓷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太子一死，那个位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她攥紧瓷瓶，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好像已经看到太子毒发身亡、朝野大乱的场景。
然而，转瞬间，她的表情又阴沉下来。
“只是……胤禛那个白眼狼！”
她咬牙切齿地攥紧瓷瓶，指节泛白。
“还有佟佳贵妃那个贱人！”
想到自己亲生的四阿哥从小被抱到佟佳贵妃膝下抚养，如今竟对她这个生母不闻不问，乌雅氏胸口便涌起一股滔天恨意。
若不是佟佳氏从中作梗，她怎会至今仍是个小小庶妃，连个答应都捞不到？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冷笑着，将毒药藏进袖中，“这后宫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片刻后，乌雅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急……慢慢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瓶藏回暗格，眼中寒光闪烁。
“太子……只是第一个。”
可随即，她又颓然倒回枕上。
她很清楚，凭她自己，甚至加上整个乌雅氏一族的力量，也根本撼动不了太子分毫。
若是几年前，包衣世家尚未被太子清算时，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但如今，乌雅氏一族在后宫的势力早已大不如前，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做些什么。
“可恨……”她狠狠捶了下床榻，牵动背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但很快，她眯起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对太子不满的，可不止她一个啊……”
佟佳氏一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佟佳贵妃不想掺和，可不代表佟佳氏一族不想……”
乌雅氏指尖轻轻划过桌面，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她眯起眼睛，细细盘算着朝中各方势力。
佟佳氏一族——尤其是佟国维那一支，可是恨毒了太子。
“贵妃不争，可佟家其他人呢？”她低声自语，“总有人比她更想看太子倒台……”
她缓缓躺回榻上，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既然她动不了手，那就借别人的刀。
“佟国维那个老狐狸，表面上对太子毕恭毕敬，背地里怕是恨不得太子早点……”
但很快，她又皱起眉头。
“可佟佳氏那群人精得很，未必肯蹚这趟浑水……”
她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对了，还有那位——”
她猛地攥紧被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