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中午，阳光透过“咖世家”咖啡店的玻璃窗，洒在邱莹莹略显沮丧的脸上。她对着电脑屏幕，唉声叹气。她精心策划的网店推广方案，在几个本地生活论坛和社交群组里发了又发，回应者却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询问，也只是问问价格，便没了下文。
“唉…怎么就这么难呢…”她托着腮帮子，无精打采地搅动着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拿铁。
“哟！邱莹莹同志，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邱莹莹抬头，看到曲筱绡不知何时溜达了进来，正笑嘻嘻地趴在她对面的卡座靠背上看着她。今天的曲筱绡穿得相对简单，脸上似乎也少了些往日的张扬，眼神里带着点…无所事事的茫然？
“筱绡姐？你怎么来了？”邱莹莹有些意外。
“无聊呗！”曲筱绡耸耸肩，绕过卡座，一屁股坐在邱莹莹对面，“赵医生不理我，公司暂时没啥事，我爸那边…唉，算了不提了。一个人待着没劲，就来找你玩啦！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邱莹莹连忙说，随即又垮下脸，“就是我这儿…唉，网店一点起色都没有，愁死我了。”
曲筱绡探头看了看她的电脑屏幕，撇撇嘴：“就你这推广方式？太老土啦！现在谁还去论坛发帖啊？你得去短视频平台！搞直播！学人家‘喊麦’卖货！‘咖啡豆子嘎嘎香，你不买来我心慌’！哈哈哈！”她说着自己先乐了起来。
邱莹莹被她逗笑了，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直播…我哪会啊…而且也没人看啊…”
“慢慢来嘛！”曲筱绡难得地收起玩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万事开头难！你看我，当初做GI项目，不也是啥都不懂，硬着头皮上的？被安迪骂得狗血淋头！但只要肯学肯钻，总能找到门道的！你别灰心！”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些：“莹莹，说真的，我觉得你挺有想法的。自己琢磨开网店，虽然现在没成，但这股劲儿挺好！比那些混吃等死的强多了！坚持下去，肯定能成！”
邱莹莹看着曲筱绡难得真诚的鼓励，心里一暖，鼻子有点发酸：“筱绡姐…谢谢你…”
“谢什么谢！”曲筱绡大手一挥，“咱们22楼姐妹，互帮互助应该的！等姐以后发达了，给你投钱！让你开连锁咖啡帝国！”她又开始画大饼，但这次，邱莹莹听着却觉得格外暖心。
两人之间的那点小芥蒂，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对了！”曲筱绡眼睛一转，“等你下班，姐带你去逛街！买买买！心情就好了！我请客！”
“啊？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啦走啦！”曲筱绡不容分说地定下了行程。
邱莹莹看着活力重现的曲筱绡，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她忽然感慨道：“筱绡姐，你说得对，生活是不容易…我以前总觉得爸妈唠叨，现在自己赚钱了，才知道他们有多难…以后我得省着点花，多攒点钱…”
曲筱绡看着她一副小大人般感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行啊！莹莹长大了！知道心疼爸妈了！好事！”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咖啡的香气袅袅升起，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一层。
……
下午，晟煊集团附近一家高档KtV的豪华大包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迷离闪烁。安迪正带着收购红星的项目核心团队进行团建活动。谭宗明也在场，端着酒杯，和几个高管谈笑风生。
安迪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喧闹的场合，但作为领导，必要的亲和与融入还是需要的。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安静地喝着苏打水，看着下属们抢麦嗨歌。
中途，她起身去洗手间。穿过灯光昏暗的走廊时，路过一个半开着门的包厢，里面传出的不是歌声，而是更加嘈杂的劝酒声和谄媚的笑声。她无意中瞥了一眼，脚步瞬间顿住了！
在那个烟雾缭绕、酒气熏天的包厢里，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樊胜美！
樊胜美穿着一件略显廉价的亮片连衣裙，妆容浓艳，正被一群看起来像是暴发户或小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围在中间。一个秃顶的男人几乎将整个身体贴在她身上，强行搂着她的肩膀，把酒杯往她嘴边灌。樊胜美脸上挂着极其勉强甚至带着屈辱的笑容，一边躲闪，一边说着什么，似乎在推拒，却又不敢太过明显。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尴尬和…深深的疲惫。
安迪的眉头瞬间紧紧锁起！她立刻认出，那个灌酒的男人是业内风评极差、以好色和手段下流出名的一个小型供应商老板！
一股怒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安迪心头！她几乎想立刻冲进去把樊胜美拉出来！
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走廊僻静处，拿出手机，拨通了樊胜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樊胜美的声音带着醉意和慌乱：“喂…安迪？”
“胜美，你在哪儿？”安迪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我…我在外面…有点事…”樊胜美支支吾吾。
“出来一下，我在KtV走廊，看到你了。”安迪直接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阵窸窣声和推拒声，过了一会儿，包厢门打开，樊胜美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脸色潮红，头发有些凌乱，看到安迪，眼神躲闪，充满了窘迫和难堪。
“安迪…你…你怎么在这儿…”她声音发抖。
“这话该我问你。”安迪看着她，眼神锐利，“你怎么会在这里？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你知道那个刘总是什么人吗？”
樊胜美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也是没办法…我急需用钱…他们…他们说介绍项目给我，能拿提成…”
“你需要多少钱？至于这样作践自己吗？！”安迪又气又急。她想起王也早上的提醒（微信里王也让她别插手樊家事，安迪没完全理解），但此刻看到樊胜美这副样子，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她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崭新的钞票，看起来大约有一万块，塞到樊胜美手里：“这些你先拿着应急！别再跟这些人混了！赶紧回家！”
安迪的本意是好的，她想尽快帮樊胜美脱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场合。但在樊胜美看来，安迪这番举动，配上她那居高临下的语气和眼神，简直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赤裸裸的施舍和怜悯！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心踩得粉碎！
樊胜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安迪的手！钞票散落一地！
“安迪！你什么意思？！”樊胜美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因为激动和羞辱而尖锐颤抖，“你有钱了不起吗？！是！我是穷！我是需要钱！但我还没下贱到要你的施舍！你看不起我就直说！不用这样假惺惺地来侮辱我！”
“胜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安迪愣住了，急忙想解释。
“够了！”樊胜美打断她，眼泪终于决堤而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看你的高高在上的世界去吧！我们这些底层人的挣扎，你不懂！也请你别来可怜我！”
说完，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看也没看地上的钱，转身冲回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安迪僵在原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钞票，又看看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充满了挫败、委屈和…一丝茫然。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帮她，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
晚上，樊胜美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回到欢乐颂。她刚进门，就收到曲连杰发来的微信，约她明天晚上去打高尔夫球，言语间充满了暧昧的挑逗。
若是平时，樊胜美或许会犹豫甚至拒绝。但此刻，刚刚经历了KtV的屈辱和安迪那“伤人的帮助”，她的心理防线异常脆弱。对金钱的极度渴望、对现状的绝望、以及一丝报复性的自暴自弃，让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复了：“好的，曲总。明天见。”
她需要钱，需要抓住任何一根可能改变命运的稻草，哪怕…明知那可能是带刺的荆棘。
……
2201室内，安迪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她始终想不通樊胜美为什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她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王也的电话。
“王也…你现在方便吗？能下来一下吗？我…我有点事想不通…”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困惑和无力。
几分钟后，王也来到了2201。
安迪打开门，看到王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王也微微一怔，随即温柔地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迪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把下午在KtV看到樊胜美以及之后发生冲突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我真的只是想帮她！我看她那个样子很难受！我怕她出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我是在侮辱她？我给她钱…错了吗？”
王也安静地听完，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安迪姐，”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你的初衷是好的，我知道。但是…方式可能确实有点问题。”
安迪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方式？我只是想尽快帮她摆脱那个环境…”
王也看着她清澈却带着困惑的眼睛，知道她不是故意居高临下，而是真的不懂。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安迪，你从小在国外长大，生活环境优渥，可能不太理解…像胜美姐这种出身的女孩子，她们的自尊心有多敏感和脆弱。”
他顿了顿，决定告诉安迪一些他了解到的情况：“我之前…稍微了解了一下胜美姐的家庭情况。她出生在苏北一个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的家庭。父母把所有资源和关爱都倾注在她哥哥身上，对她则非常忽视甚至苛刻。她哥哥樊胜英，好逸恶劳，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像个无底洞，不断榨取父母和胜美姐的血汗钱。而她的父母，非但不制止，反而一次次逼着胜美姐拿钱填补她哥哥的窟窿。”
安迪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还有这样的父母和家庭？！”
王也点点头，继续道：“胜美姐一个人在上海打拼，表面光鲜，是外资公司的hR，但实际上，她的大部分收入都填了家里的无底洞。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又好面子，所以特别渴望通过婚姻或者结识有钱人来改变命运，获得物质保障和…尊严。你直接给她钱，在她看来，不是帮助，而是提醒她她的窘迫和不堪，是在施舍她，会让她觉得自己在你面前更加低人一等，所以她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他总结道：“她是一个被原生家庭拖累、内心充满矛盾和挣扎的人。一方面，她虚荣，爱面子，渴望通过捷径跨越阶层；另一方面，她又善良，讲义气，内心深处渴望被尊重和平等对待。你的直接给钱，恰恰戳中了她最敏感、最想隐藏的痛处。”
安迪听完王也这番深入透彻的分析，彻底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樊胜美看似精明强势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如此沉重和不堪的负担！她忽然理解了樊胜美那些看似矛盾的行为——为什么她那么在意穿着打扮，为什么她对“有钱人”既向往又警惕，为什么她有时显得那么精明算计，有时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原来…是这样…”安迪喃喃道，心中的委屈和不解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同情和…愧疚所取代，“我…我确实没考虑到这些…”
“所以，想真正帮到她，”王也握住她的手，“不是给她钱，那样只会助长她家里的索取和她的依赖心理。而是要帮她建立起和原生家庭的边界，学会拒绝，甚至…必要时彻底切割。但这很难，需要她自己想通和下定决心。外人能做的，很有限。”
安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猛地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看着王也：“王也！你不能因为她家这样就想…就想用非法手段解决啊！那是犯法的！就算你家背景再厉害，也不能…”
王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严肃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迪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的意思是，要从根源上帮她，就得让她自己强大起来，摆脱那个泥潭。不是要去动她家里人。”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们王家虽然势大，但家规极严，行事讲究光明正大，以势压人或许有，但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是绝对不允许的。这点你放心。”
安迪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知道。”王也笑着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安迪靠在王也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她发现，只要有王也在，再复杂难解的问题，似乎都能找到思路和方向。
王也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忽然站起身。
安迪以为他要回去了，也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
话还没说完，王也突然一个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安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绯红，“王也！你干嘛？放我下来！”
王也抱着她，大步走向卧室，低头在她耳边，用带着磁性的气声轻轻说道：“时间是不早了…所以，该做点‘正事’了…安迪姐，你的身体…应该恢复好了吧？”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暧昧的话语让安迪全身酥麻，心跳骤然加速！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又羞又急：“王也！你…你别闹！明天还要上班…”
“放心…我会注意‘劳逸结合’的…”王也低笑着，踢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用脚轻轻带上。
不一会儿，卧室里便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声响——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压抑的轻喘、断断续续的娇柔求饶声、以及男人低沉而满足的轻笑…
夜还很长。窗外魔都的璀璨灯火，温柔地笼罩着2201室内的旖旎春色，也见证着这对关系突飞猛进的男女，如何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对彼此的渴望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