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寒星点点。
破屋内，林昊盘膝而坐，呼吸微弱而绵长。体内，那丝细若游丝的金红焚天劲，正沿着新生的火脉艰难而缓慢地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如同钝刀在刮擦脆弱的琉璃管道。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但他眉头紧锁，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守住识海深处那缕微弱的神炎火种。
“太慢了…” 凌九霄的意志在低语。以神炎炼化驳杂煞气转化焚天劲，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这具身体就像布满裂缝的破水缸，好不容易引来的“水”，十之八九都漏掉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拥有自保之力，甚至对付淬体境七重的林三，必须借助外物——真正的灵药“薪柴”！
天光微熹，小芸瘦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再次溜进了破屋。她小脸冻得通红，却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昊少爷！打听到了！” 她压低声音，急促道，“林三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一共四个人，除了林三，还有两个淬体境五重的护卫，一个采药的老把头。他们带了绳索和药锄，看样子是真要去黑风涧深处碰运气！我还听药房那边的小厮嘀咕，说二长老最近在搜集‘赤血草’和‘蛇涎果’，好像要给林豹大哥冲击凝元境做准备…”
“赤血草…蛇涎果…” 林昊眼中精光一闪。这两种药材都蕴含较为狂暴的气血能量，对淬体境后期冲击瓶颈有奇效，但也因其药性霸道，处理不当极易损伤经脉，价值不算太高，却正是他目前急需的“猛火薪柴”！尤其是蛇涎果，其伴生的毒涎，对旁人而言是剧毒，对他身怀焚天神炎本源的体质，却是极好的淬炼之物。
“好，小芸，辛苦你了。” 林昊站起身。一夜的苦修，焚天劲壮大了一丝，勉强支撑他行动无碍，但力量依旧孱弱，仅相当于淬体境二重左右。他需要借助环境和智慧。
“昊少爷，您…您不会是想…” 小芸看着林昊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神，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去后山透透气。” 林昊没有多说，拿起墙角一根充当拐杖的粗糙木棍，步履看似虚浮，却异常稳定地走出了破屋，身影迅速没入清晨薄雾笼罩的后山小径。
小芸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担忧，最终只能默默祈祷。
黑风涧。
这是一条位于林家后山深处的险峻裂谷，两侧崖壁陡峭如削，怪石嶙峋。谷底终年不见阳光，弥漫着潮湿阴冷的雾气，光线昏暗。涧水轰鸣，水流湍急冰冷，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里植被稀少，只有些喜阴的毒草和苔藓生长，寻常武者避之不及。
此刻，谷底一处相对平缓的乱石滩上，林三正骂骂咧咧地指挥着两个护卫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药农。
“老张头，你他娘的眼睛瞎了？这都找了半天了，连根像样的毛都没看见！二长老要的赤血草呢？蛇涎果呢？” 林三身材比林虎更壮硕，脸上带着横肉，淬体境七重的气息隐隐散发，压迫得老药农和两个护卫战战兢兢。
“三…三爷，这黑风涧邪性得很，好东西都在更深处的毒瘴里…那…那太危险了…” 老张头佝偻着腰，声音发颤。
“危险？老子养你们吃干饭的？” 林三一脚踹在一块石头上，碎石飞溅，“再找不到，回去打断你们的腿！给老子去那边崖壁下看看！” 他指着不远处一片被浓密藤蔓覆盖的、散发着更浓重阴湿气息的石壁。
两个护卫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用长刀探路。老张头也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崖壁下时，谁也没注意到，距离他们十几丈外，一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后面，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静地蛰伏着。
正是林昊。
他提前赶到，凭借着前世无数次在绝境中求生的经验，选择了这个绝佳的观察和伏击点。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心跳放缓到极致，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焚天劲在新生火脉中沉寂，唯有识海中那缕神炎火种微微跳动，帮助他感知着周围环境中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阴煞之气。
“果然有蛇涎果的气息…还有…赤血草？” 林昊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穿透迷雾和距离，捕捉到了崖壁下藤蔓深处传来的微弱能量波动。“可惜，年份都很低，而且被毒瘴污染…不过，足够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
崖壁下传来护卫的惊呼：“三爷！有东西！好像是蛇涎藤！上面有果子！”
“还有赤血草！虽然小了点！” 另一个护卫也喊道。
林三大喜：“快！快采下来！小心点！”
就在三人兴奋地拨开藤蔓，准备采摘那几株生长在石缝中的、颜色暗淡的赤血草和两颗青黑色、沾着粘稠毒液的蛇涎果时——
“嘶嘶…嘶嘶嘶！”
数条通体漆黑、三角脑袋、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猛地从藤蔓深处弹射而出！速度极快，直扑最前面的护卫和老药农！
“啊！毒蛇！” 护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挥刀乱砍。老药农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毒蛇虽不算强大妖兽，但毒性猛烈，被咬上一口，淬体境也吃不消。
林三脸色一变，怒骂一声：“废物！” 拔出腰间长刀，淬体境七重的元气爆发，刀光闪烁，劈向毒蛇。
机会！
岩石后的林昊，眼中寒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没有动用那微弱的焚天劲，而是纯粹依靠被神炎初步淬炼过的肉身力量和对环境的极致利用！他身影如鬼魅般贴着地面掠出，借助岩石和浓雾的掩护，目标直指——护卫和老药农慌乱中丢在地上的、装着一些普通止血草和工具的背篓！
他的动作快、准、静！在混乱的蛇群攻击和林三的怒喝声中，他如同阴影般掠过，精准地抓起了背篓角落里，几株被随意丢弃、沾着泥土、品相极差的药草——两株根须断裂、叶片萎蔫的“铁骨草”，三颗干瘪发黑的“苦苓果”。
这些，在药农眼里是垃圾，在林家药房是会被直接丢弃的废料。但它们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金锐之气和苦涩木气，正是林昊此刻需要的“引子”！
得手！毫不停留！
林昊没有丝毫贪恋，身影如同融入雾气的幽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乱石堆和更深的阴影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妈的！砍死你们这些畜生！” 林三这边也解决了最后一条毒蛇，看着被咬伤、脸色发青、在地上哀嚎的护卫和老药农，气得脸色铁青。再看那好不容易发现的赤血草和蛇涎果，在刚才的混乱中也被刀气波及，毁了大半，只剩下一点残枝败果。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林三看着一片狼藉，只能骂骂咧咧地收拾残局，带着伤员灰溜溜地离开，全然不知自己此行的“最大收获”，早已被人无声无息地取走。
破屋。灶台。
林昊盘膝坐在冰冷的土灶前，面前摊开放着他“收获”的“废料”：两株铁骨草，三颗苦苓果。旁边还有小芸偷偷弄来的一小罐浑浊的井水。
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没有精密的控火法阵。只有一口豁了口的破陶罐。
“焚天神炎…炼凡草…足矣。” 林昊眼神平静无波。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尖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金红火苗悄然浮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高温本质，却又被他精准地控制在毫厘之间。
嗤！
火苗落入破陶罐底部，没有引燃任何柴薪，却让罐内的浑浊井水瞬间沸腾翻滚！水汽蒸腾，发出尖锐的嘶鸣。
林昊动作行云流水，带着神尊炼丹的韵律，将铁骨草和苦苓果依次投入沸腾的水中。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胡闹！两种药性相冲的凡草混煮，只会得到一锅毒汤！
然而，当那缕微弱的神炎火意融入沸水，一切变得不同。
翻滚的水泡中，铁骨草那坚韧的草叶和根须，在金红火意的包裹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分解，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精粹被强行剥离出来。苦苓果的干瘪果皮迅速化为灰烬，只留下核心一点苦涩凝练的精华。
杂质、毒素、相冲的药性…在焚天神炎那霸道绝伦的净化与炼化之力下，如同冰雪消融，被焚烧殆尽！只留下最本源、最精纯的两缕能量——一缕金锐，一缕苦寒。
林昊意念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操控如此微弱的神炎进行如此精细的萃取，对他残破的神魂亦是巨大的负担。他双手虚按在破陶罐两侧，以自身新生的火脉为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缕精粹缓缓靠近、融合。
没有复杂的丹诀，没有玄奥的阵纹。只有神炎为炉，意志为引，心念为火！
破陶罐内，金锐与苦寒之力在神炎的包裹下，如同两条被驯服的游鱼，开始缓慢地旋转、交织。渐渐地，一点极其微小的、散发着奇异光泽的粘稠液体开始凝聚。
时间一点点流逝，破陶罐内的水早已蒸干，罐体被烧得通红，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林昊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终于！
“凝！”
林昊低喝一声，指尖神炎火苗猛地一跳，随即彻底熄灭。
“噗！”
破陶罐承受不住，终于裂开数道缝隙。
而在罐底残留的灰烬中，静静躺着三颗…龙眼核大小、表面坑坑洼洼、颜色灰暗驳杂、甚至带着焦糊痕迹的…“泥丸”？
这卖相，简直比最低劣的药渣还不如！
然而，林昊看着这三颗丑陋的“泥丸”，嘴角却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捡起，入手微温，隐隐能感觉到内部蕴含着一股被强行束缚住的、狂暴而精纯的能量。
“以凡铁之草为骨，苦寒之果为引，借神炎焚尽万毒，强行熔炼一丝金煞与苦寒本源…虽无丹形，却得丹意。就叫你…‘金煞苦元丸’吧。” 凌九霄的意识为这粗陋的产物定名。
这三颗“废丹”，蕴含的能量足以让一个淬体境五重的武者爆体而亡！但对他而言，却是冲击火脉、壮大焚天劲的绝佳“薪柴”！其霸道精纯，远超林家药房那些所谓的“良品”丹药！
就在林昊准备服下一颗，尝试冲击之时——
“咚咚咚！”
林家前院，震耳欲聋的鼓声突然响起！鼓点急促而嚣张，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瞬间打破了林家清晨的宁静！
“来了。” 林昊眼神骤然冰寒，将三颗“金煞苦元丸”小心收起，拄着木棍，缓缓站起身。他望向鼓声传来的方向，目光穿透破败的墙壁，仿佛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风暴核心。
柳家…退婚！
林家演武场。
此刻，演武场已被闻讯赶来的林家子弟围得水泄不通。场中央，一群气势不凡的人马格外扎眼。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锦袍、面容倨傲的中年男子，正是柳家家主柳擎。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穿淡青色云纹长裙的少女。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身姿窈窕，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确实堪称绝色。只是她此刻微微扬着下巴，眼神清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周围林家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正是青阳镇第一美人，拜入青云宗的天之骄女——柳嫣然。
柳嫣然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青年男子，穿着青云宗外门弟子的服饰，腰悬长剑，神色倨傲。其中一人，赫然已是凝元境一重的修为！另一人也是淬体境九重巅峰！
这股力量，对于最强的家主林战也不过凝元境三重、且此刻不在家族中的林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压迫！
“林正阳！我柳家的意思，擂鼓三通，也该听明白了吧？” 柳擎声音洪亮，带着毫不客气的质问，目光直视匆匆赶来的林家代理家主——大长老林正阳。“今日携小女嫣然前来，便是要了结一桩旧事！这桩由长辈糊涂定下的婚约，是时候解除了！”
他话音落下，柳嫣然便从袖中取出一份略显陈旧的红色婚书，素手一扬，竟直接将其扔到了林正阳脚下！姿态轻蔑至极！
“婚书在此！今日，我柳嫣然，正式与林昊解除婚约！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柳嫣然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冰冷如霜，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场。
轰！
演武场瞬间炸开了锅！
“欺人太甚！”
“就算退婚，哪有这般羞辱人的！”
“柳嫣然！你忘了当年是谁求着要定下这门亲事的吗？”
林家年轻子弟们群情激愤，脸色涨红。被人堵上门来，将婚书扔在地上，这是对整个林家的羞辱！
林正阳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强压怒火，沉声道：“柳家主！嫣然侄女！婚约乃两家先祖所定，岂是儿戏？即便要解除，也需双方长辈商议，岂能如此草率…”
“商议？” 柳嫣然身旁，那位凝元境的青云宗弟子嗤笑一声，打断了林正阳的话。他目光扫过愤怒的林家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林大长老，你觉得，如今的林昊，一个丹田破碎、经脉尽断、连床都爬不起来的废物，配得上我青云宗内门弟子柳师妹吗？”
“内门弟子？” 林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青云宗内门！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所在！柳嫣然竟然已经晋升内门了？难怪柳家如此嚣张！
柳嫣然微微昂首，清冷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意味：“林昊已成废人，此生注定庸碌。而我柳嫣然，前途无量。这婚约，本就是枷锁。今日退婚，是解除束缚，也是给他一个认清现实的机会。免得他心存妄想，徒增烦恼。”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剜在所有林家人的心上。将退婚说成施舍，将曾经的未婚夫贬低得一文不值！
“你…！” 林正阳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柳嫣然已是青云宗内门弟子，她身边的师兄更是凝元境高手，柳家攀上了高枝，林家…确实惹不起。
“认清现实？”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淡淡嘲讽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演武场的喧嚣。
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人群分开一条道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衣、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削单薄的少年，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棍，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慢，甚至有些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深邃而平静，如同古井寒潭，不起一丝波澜，就这么静静地、一步步地走到了场中央，走到了那被扔在地上的婚书旁边，走到了柳嫣然和柳擎等人的面前。
正是林昊！
“林昊？！”
“他竟然能下床了？”
“他…他想干什么？”
林家众人惊愕万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沉寂了三年的“废物”。
柳嫣然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气息微弱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被更浓的厌恶和轻蔑取代。这就是她曾经的未婚夫？一个连站立都需要依靠木棍的可怜虫？
“林昊，你来了也好。” 柳嫣然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省得我再多费口舌。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婚约，今日必须解除。你若识相，就自己捡起这婚书撕了，还能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林昊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地上的婚书。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柳擎，扫过那两个倨傲的青云宗弟子，最后，才落回柳嫣然那张绝美却冰冷的脸庞上。
“体面？” 林昊忽然笑了，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和冰冷，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柳嫣然，你以为…你青云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很高贵吗？”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柳嫣然愣住了，柳擎愣住了，连那两个青云宗弟子也愣住了，随即脸上浮现出怒色！
“放肆！” 柳擎怒喝一声，“林昊！你这废物，也敢口出狂言？嫣然已是仙门高徒，前途无量！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 林昊拄着木棍，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虽然依旧虚弱，但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孤傲气势，却如同沉睡的巨龙缓缓睁开了眼！他直视柳嫣然，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
“三年前，你柳家攀附林家，你柳嫣然百般讨好，只为定下婚约，借我林家之势。”
“三年后，我得遇变故，你便视我如敝履，登门辱我家族，弃婚书如垃圾。”
“如此趋炎附势，背信弃义，也配谈‘体面’？”
“青云宗内门？很了不起吗？” 林昊嘴角的讥诮更浓，他缓缓抬起左手，摊开掌心，露出了那三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金煞苦元丸”。
“今日，你柳家倚仗的无非是这所谓‘仙门’之力。” 林昊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柳嫣然和她身后的青云宗弟子。
“那便让你看看…”
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凛冽：
“何谓…丹道！”
话音未落，林昊左手猛地一握！
“咔嚓！”
三颗粗糙的“金煞苦元丸”在他掌心被瞬间捏碎！
轰——！！！
一股狂暴、精纯、带着刺骨金煞之气与冰寒苦意的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碎裂的“丹药”中爆发出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有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骤然降临！演武场的地面仿佛都微微震动了一下！离得近的林家子弟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胸口！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爆发开的能量并未四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拘束、压缩在林昊掌心上方尺许的空间内！狂暴的能量疯狂冲撞，发出刺耳的锐啸，形成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扭曲翻滚的灰金色能量光团！光团周围，空气被撕裂，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隐隐可见扭曲的光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锋锐切割与冰寒死寂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这…这是什么？！” 柳擎脸色剧变，噔噔噔连退三步，眼中充满了惊骇！他从未感受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能量波动！这绝不是元气！
柳嫣然清冷的俏脸第一次露出了惊容！她下意识地运转起青云宗的法门，淡青色的元气护住周身，却依旧感觉皮肤传来阵阵被针扎般的刺痛和寒意！她身后的两名青云宗弟子更是如临大敌，锵啷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脸上再无半分倨傲，只剩下浓浓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凝…凝气化物？引动天地能量共鸣？这…这怎么可能？！” 那名凝元境的青云宗弟子失声惊呼，声音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林昊掌心上方那团狂暴扭曲的光团，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东西！这绝不是淬体境能做到的！甚至普通的凝元境也做不到！这需要对能量有着近乎变态的掌控力！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团灰金色光团在林昊掌心上方无声地咆哮、扭曲，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气息！
林昊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拄着木棍的手青筋毕露。强行引动三颗“金煞苦元丸”的狂暴能量，并勉强拘束住，对他此刻的身体和神魂都是巨大的负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目光扫过震惊失语的柳嫣然、柳擎，以及那两名如临大敌的青云宗弟子，最后，落在那张被扔在地上的、刺眼的红色婚书上。
“这，就是我的回答。”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婚约？”
林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带着焚天神尊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不屑：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