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焦黑逐渐被海水冲散，鸽蛋大小的红宝石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缓缓升向空中。
金芒从宝石裂隙中渗出，在水面投下扭曲的影子——那影子越拉越长，最终凝出金狮子史基的轮廓。
他白发狂乱，右眼黑布翻飞，未被遮住的瞳孔里跳动着与迈克意识深处相同的灼热光芒。
\"咳——\"迈克撑着栏杆剧烈咳嗽，喉间尝到铁锈味。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血管突突跳动，每一下都像有根细针扎进意识深处。
金狮子的声音裹着海风灌进耳膜，低沉得像海底地震：\"你体内流淌着我的力量，碎颅钢躯、飘飘果实、狮鹫血脉......你是我留在这世界的火种，注定要成为新的风暴。\"
\"去你的风暴。\"迈克咬得后槽牙发响，指节攥得泛白。
他想起刚觉醒时被同队新兵围殴，想起用风来炮轰碎东海海贼团的旗舰，想起在七武海试探者刀下险死还生时咬碎的牙——这些记忆像烧红的铁链，将他的意识捆得更紧。
他踉跄着站直，海风掀起额前湿发，露出紧绷的下颌线：\"我是迈克·J·布莱恩特，是从G-5仓库里爬出来的新兵，不是谁的容器。\"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风暴之海上。
乌云压顶，海浪像被巨手揉捏的钢铁，翻涌着撞向远处的悬浮岛屿。
岛屿顶端，金狮子史基拄着斩舰刀而立，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你以为这些微不足道的记忆能对抗我？
神之谷的火、罗杰的笑、被关在推进城的三百年......这些才是力量的根源！\"
迈克能感觉到脚下的海水在侵蚀他的鞋跟，每一滴都带着史基的不甘与狂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正沿着血管蔓延，像要将他的血肉熔铸成另一个人的模样。\"那又怎样？\"他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风声撞碎云层，\"你被关在推进城时，我在G-5的训练场上被教官拿枪指着练闪避；你被困在飞空岛时，我用二流剑技砍翻三个偷酒的老兵——\"他抬起头，瞳孔里翻涌着比金狮子更炽烈的光，\"你的力量是枷锁？
那我就用它劈开枷锁。
你的记忆是洪水？
那我就做拦住洪水的堤坝。\"
\"狂妄！\"史基的刀嗡鸣出鞘，刀身上的闪电劈碎半片天空。
同一时刻，现实中的艾琳撞开舰桥舱门。
她的机械腿在甲板上敲出急鼓般的声响，左手攥着从控制台扯下的数据线，机械眼的红光扫过满地碎片。\"03号实验体的异常数据......红宝石的共振频率......\"她喉结滚动，指尖在加密终端上翻飞，\"原来那些实验都是幌子！\"
终端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行被血红色字体标注的文件弹了出来：《容器计划·最终方案》。
艾琳的机械手指悬在\"读取\"键上，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想起三天前被自己亲手销毁的03号实验体——那家伙在接触红宝石后，眼睛里也出现过这种金芒。\"迈克不是实验体......\"她按下确认键时，指甲在金属面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是......\"
文件内容在屏幕上展开的瞬间，她的机械眼剧烈闪烁。\"通过植入史基残魂与狮鹫血脉，制造可控的金狮子继承者......\"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抬头看向甲板上的迈克。
此刻的他正闭目颤抖，金芒从指缝间渗出，将脚下的甲板灼出焦黑的痕迹，\"他们把他当武器造......\"
\"艾琳！\"小杰克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恍惚。
这个总爱摸后颈伤疤的新兵此刻脸色煞白，正用力拽着迈克的胳膊——后者的身体烫得惊人，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几乎要穿透表层。\"他的体温在飙升！
再这样下去......\"
艾琳猛地站起身，机械腿撞翻旁边的椅子。
她抓起终端冲向甲板，却在半途顿住脚步。
海平线上，金狮子虚影的手已经抬到胸口，指尖凝聚的金芒正将海水吸向天空，形成一道倒悬的水龙卷。
\"操。\"小杰克骂了一句，松开迈克转身冲向舰桥。
他的手指在导航仪上快速跳动，船舵被他扳到最大角度。
海风灌进船舱的声响里，传来他压抑的低吼：\"至少......先把船开出这片风暴中心......\"
迈克的意识里，史基的刀已经劈到头顶。
他却在最后一刻张开双臂，任由金芒刺穿身体。
剧痛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无数记忆碎片炸响：\"我是迈克·J·布莱恩特——这具身体里，只有我的风暴能掀起巨浪！\"小杰克的手掌在导航仪上快速滑动，留下一道道残影。
当他把船舵扳到极限角度时，船舵发出了金属扭曲的呻吟声。
他后颈那道淡粉色的伤疤随着剧烈的动作绷成了一条细线——那是三年前他在“狮鹫之心”地下实验室被烙铁烫伤留下的，此刻正火辣辣地疼。
“必须把主炮角度校准到红宝石正下方！”他咬着牙，扯开领口，汗水顺着锁骨流进了战术背心，“史基残魂的力量锚点在虚影中心，只有摧毁核心才能切断精神链接！”
舰载武器系统的启动声在舰桥内炸响，红色警报灯把他的脸染得像血一样红。
小杰克的手指悬在发射键上方，眼角的余光瞥见甲板上迈克颤抖的身影——那具被金色光芒包裹的躯体正在不断灼烧着木质甲板，烧焦的碎屑像雪片一样簌簌落下。
“撑住啊，迈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腹重重地按下了发射键，“我这就给你清场！”
“轰——”
第一发穿甲弹撕裂了空气，在红宝石虚影右侧炸开，发出刺目的火光。
金狮子的虚影被气浪掀得踉跄，白发下的右眼闪过暴怒的猩红色。
与此同时，在迈克的意识空间里，史基的斩舰刀正劈在他的左肩上。
剧痛让他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味瞬间驱散了意识里的混沌。
“你以为几发炮弹就能伤到我？”史基的声音就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这具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属于我——”
“去你妈的归属！”迈克大吼一声，双臂猛然抓住斩舰刀的刀身。
金色纹路从他的掌心蔓延到刀面上，在滋滋作响的灼烧声中，史基的虚影竟然露出了几分错愕。
迈克趁机抬腿踢向对方的胸口，借着这股力道向后翻跃，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意识空间的风暴海面上。
海水没过他的头顶时，他突然笑了——那些他珍视的记忆正从海底浮起：G - 5仓库里发霉的酒桶、被他用刀背敲哭的挑衅新兵、女帝送来的九蛇岛丝巾在月光下泛起的淡粉色……
“这些才是我的锚。”迈克在水下睁开眼睛，金色光芒穿透海水形成了光锥，“你的不甘是燃料，我的记忆才是火种！”
他的手掌按在海底，整片意识空间的风暴突然倒卷。
史基的虚影被掀得撞向悬浮岛屿，斩舰刀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迈克踩着浪尖跃起，指尖凝聚的风来炮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凝练——那不是单纯的空气炮，而是混合着他的愤怒、不甘与求生欲的金色风暴。
“给我滚出我的身体！”他的怒吼震碎了云层，风来炮裹挟着雷鸣轰向史基的眉心。
现实中的迈克猛然睁开眼睛。
金色光芒从他的瞳孔中喷射而出，原本缠绕在血管里的金色纹路此刻完全浮现在皮肤表层，像活过来的金鳞一样翕动。
他抬起手，掌心的风来炮发出尖啸，目标直指空中悬浮的红宝石。
甲板在他脚下裂开了蛛网状的缝隙，小杰克刚射出的第二发炮弹恰好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虚影左侧炸出了蘑菇云。
“这小子……”小杰克在舰桥里盯着监控屏，喉结猛地一缩——迈克的风来炮与炮弹产生的气浪竟然在半空形成了共振，把红宝石虚影的轮廓撕扯得支离破碎。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艾琳！看终端！”
艾琳的机械眼正疯狂地闪烁着，终端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从“00:03:27”跳到了“00:00:15”。
刺耳的机械音穿透了舰桥的隔音玻璃，就像生锈的钢针扎进了所有人的耳膜：“容器计划启动倒计时，目标：回收迈克·J·布莱恩特。”
“回收？”艾琳的机械手指死死地抠住终端边缘，金属变形的声响混合着她颤抖的质问，“他们要把他当货物……”
话还没说完，海平线突然沸腾起来。
数十道黑影破开水面，那是比普通人类高出两个头的实验体——他们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左眼装着和艾琳同款的机械义眼，右肩纹着被火焰包围的狮鹫图腾。
为首的实验体张开嘴，露出满嘴像钢钉一样的利齿，发出非人的尖啸：“锁定目标，启动强制回收程序。”
迈克的风来炮在半空骤然消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金色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史基的残魂竟然在此时蛰伏起来，像在等待什么更危险的猎物。
“原来不止史基。”他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目光扫过浮出水面的实验体，“世界政府、狮鹫之心……你们都把我当容器？”
小杰克猛地扯下通讯器砸向地面，碎片溅到了艾琳脚边：“这些是‘涅盘工程’的失败品！三年前实验室爆炸就是因为他们失控——”他抓起腰间的佩刀冲向甲板，刀鞘在门框上撞出了凹痕，“艾琳！保护迈克！我去引开他们！”
“回来！”艾琳的机械腿喷出推进器的蓝光，她抄起桌上的电磁步枪追了出去，“你那把破刀连他们的皮都砍不穿——”
但小杰克已经跃下了舰桥。
他的刀尖刚碰到最近的实验体肩膀，就听“当”的一声脆响，刀刃崩出了缺口。
实验体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钢钉般的利齿咬向他的脖颈——危急时刻，一道金色风刃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将实验体的半边脑袋削成了血雾。
迈克站在甲板尽头，金色光芒重新在掌心凝聚。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实验体，最后落在逐渐暗淡的红宝石上。
“想回收我？”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容比风暴更狂躁，“先问问我的风答不答应。”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凝聚风来炮时，海平线的浓雾突然被撕开。
涂着海军正义涂装的战舰缓缓驶出，舰首的狮子雕像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站在最前端的男人穿着中将制服，肩章上的六颗金星闪得人睁不开眼。
他手中握着一枚金色徽章，表面刻着与实验体肩纹相同的狮鹫图腾——在晨雾中，那枚徽章正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旋转，像某种即将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雷蒙德中将？”小杰克捂着发疼的手腕站直，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认出那是G - 5支部的最高指挥官，更认出对方手中徽章上流转的，是“容器计划”文件里提到的——最高控制权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