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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的风,裹挟着湿漉漉的雨意,如幽灵般从半开的房门悄然钻进来,冷不丁地卷起我睡衣的衣角,那股寒意瞬间顺着肌肤蔓延,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爸妈一早就匆匆去乡下给外婆上坟,临走前,妈妈将三盒红得发亮的草莓塞进冰箱,眼神里满是关切,叮嘱道:“记得下午把窗帘拉上,老宅子的木头经不住晒。”随着防盗门“咔哒”一声落锁,我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客厅的藤椅上,盯着天花板细数那些蜿蜒如蛇的裂纹。隐约听见她在楼道里跟对门张阿姨热络地打招呼,声音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逐渐模糊,最后被楼下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彻底盖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房间,像是一把利刃,在木地板上投下衣柜那狭长的影子,恰似一道触目惊心的深色伤疤。我没关房门,穿堂风轻轻拂过,卷着阳台茉莉那淡雅的香气悠悠飘进来,凉丝丝的,撩拨得藤椅的竹篾发出“沙沙”轻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眼皮在这静谧的氛围中越来越沉,最后一眼瞟见的,是走廊尽头那座挂钟,时针固执地卡在两点十分,秒针的“滴答”声与冰箱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好似一首诡异的催眠曲,渐渐将我拽入梦乡——我恍惚梦见外婆在老坟头烧纸,跳跃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黄纸,而后裹挟着纸灰飞腾起来,恰似一群张牙舞爪的黑蝴蝶,在阴森的空气中肆意飞舞。

半梦半醒间,一阵突兀的脚步声,如重锤般砸进我的意识。这声音绝非楼上发出。我们这栋年代久远的老楼,木地板每被踩踏一步,都会“吱呀”哀鸣,四楼的李爷爷总打趣说这声音像他关节炎发作时的痛苦呻吟。可此刻传入耳中的脚步声,沉闷异常,仿佛有人穿着厚重的胶鞋,每一步都竭尽全力地砸在走廊的水泥地上,那股震动顺着地板传上来,震得我耳膜一阵发麻。我家住在三楼,四楼老两口每周二下午必定雷打不动地去公园练太极,张阿姨中午也铁定泡在麻将馆,这是在这儿住了二十年都未曾改变的规律,比那座挂钟还要准时。

那脚步声在我房门口戛然而止。我拼命想睁开眼皮,却感觉它们像是被浓稠的米汤牢牢糊住,每睁开一丝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然而,此刻我的感官却比清醒时敏锐得可怕——我能清晰地听见客厅鱼缸里氧气泵“咕噜咕噜”欢快冒泡的声音,仿佛在嘲笑我此刻的恐惧;能真切地闻见走廊里那股若有若无、似烧纸般的焦糊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被焚烧;还能明显感觉到门缝里渗进来的风,温度骤降,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那味道像极了刚从坟头新刨出来的泥土,冰冷而又阴森。

紧接着,我瞧见了它。房门的缝隙里,先是挤进来一道细长如晾衣竿的影子,像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随后,一个半透明的轮廓,从门框顶部开始,如黑色的墨汁般缓缓向下蔓延,越来越宽,越来越高。我无力地躺在枕头上,视线刚好平齐于门把手,可这影子的顶端已然快要触及门框上沿,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两米五。它的肩宽窄得不成比例,活像一块竖着的木板,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诡异感。

它没有脸,或者说,我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脸。半透明的轮廓里,灰蒙蒙一片,恰似蒙着一层厚重的迷雾,只有脖颈的位置,有一圈深色的印记,紫黑紫黑的,犹如被麻绳狠狠勒过留下的凄惨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悲惨的过往。

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想大声呼喊,喉咙却像被一团湿棉花紧紧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嗬嗬”声,那声音微弱得如同濒死之人的喘息。全身的肌肉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绵软无力,胳膊沉重得仿佛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双腿也死死地陷在被子里,动弹不得。每一根汗毛都像受惊的刺猬般竖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手腕一路爬到肩膀,那痒意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肌肤上肆意爬行,痒得让人几近发疯。这绝非普通的梦魇,因为梦魇里绝不会有如此清晰、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触感——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鼓,疯狂地撞击着肋骨,仿佛要挣脱胸膛的束缚;能尝到嘴里泛起的阵阵苦味,那是恐惧的味道;还能听见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犹如碎玻璃在相互摩擦,尖锐而又刺耳。

高个“人”开始缓缓移动。它往前艰难地挪了一步,半透明的脚重重地踩在我房间的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声音比在走廊里听到的更加清晰、震撼,震得床板都跟着剧烈颤抖,仿佛整个房间都在这一声中战栗。靠近门口的那块木板,缝隙里陡然渗出些许深色的液体,如同一头狡猾的小蛇,顺着木板的纹路,缓缓朝着我床边蜿蜒爬来。我清楚地记得,那块木板去年夏天被水泡过,留下一圈浅褐色的印记,此刻那印记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深,仿佛正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浸泡、侵蚀。

它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细长细长的,宛如两根干枯的树枝,手指却短粗得如同截截泡发的藕段,显得极为不协调。当它离我越来越近时,我终于看清那半透明的皮肤下,似乎有无数条细小的白虫子在血管里疯狂蠕动,像是急于挣脱这层束缚,场面恶心而又恐怖。

然后,它触碰到了我。冰凉的指尖先是轻轻落在我的脚踝上,那不是冰块那种尖锐刺骨的冷,而是一种湿冷,像刚从幽深的井里捞出来的石头,还带着一股铁锈般令人作呕的腥味。我下意识地猛地绷紧脚趾,可那诡异的触感却顺着小腿缓缓往上攀爬,慢悠悠的,恰似一条冷血的蛇在舔舐猎物的皮肤。它的指甲(如果那能称之为指甲的话)轻轻刮过我的皮肤,留下一道凉丝丝的痕迹,比体温至少低十度,激起的鸡皮疙瘩瞬间连成一片,痒得我只想在地上打滚,却又因恐惧而动弹不得。

“别碰我......”我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尖叫,眼泪不受控制地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顺着眼角迅速滑进头发里,留下一片冰凉。恐惧像一只无形而又有力的手,紧紧攥住我的心脏,往死里捏,这种恐惧远比小时候被反锁在漆黑的储藏室里更甚,比走夜路时冷不丁撞见野猫突然窜出来还要可怕——因为这个东西是活生生的,它清楚地知道我在注视它,也明白我对它的深深恐惧。

它的手缓缓停在我的膝盖上,紧接着,毫无预兆地突然往下狠狠一按。

一阵剧痛如电流般顺着骨头瞬间传遍全身,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膝盖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仿佛预示着骨头即将错位,冷汗瞬间如泉涌般浸透了睡衣,后背黏糊糊地紧紧贴在床单上,仿佛被胶水粘住。可那只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发用力,越来越沉,我甚至能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膝盖在被子底下慢慢变弯,朝着一个极其不正常的方向扭曲。就在这时,走廊里的挂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两点半了,这突如其来的钟声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惊悚。

高个“人”似乎被这钟声惊动,按在我膝盖上的手微微松了松。我趁机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扭动身体,像一条即将干涸而垂死挣扎的鱼,床板被我蹭得“吱呀”乱叫,竹席的纹路在背上硌出一道道深深的印子,可我早已顾不上这些。它的另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朝着我的脸慢慢伸过来,半透明的手掌里,沾着些黑色的颗粒,仔细一看,像是坟头的泥土,还夹杂着几根干枯的草屑,仿佛是从地府带来的不祥之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床头柜上的闹钟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声巨响。

那不是平时那种循序渐进的铃声,而是“嗡”的一声,震得整个柜子都剧烈颤抖,指针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宛如有人在用尖锐的指甲用力刮擦玻璃,那声音尖锐得能穿透人的灵魂。我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滚烫的热水,全身的僵硬瞬间如冰雪般消融,猛地坐了起来,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痛,刚才被按过的地方,红了一大片,摸上去依旧凉得刺骨,像敷了一块千年寒冰。

房间里空荡荡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阳光依旧不紧不慢地斜斜照在地板上,门口的木板缝隙里,没有任何深色液体的踪迹,走廊里也闻不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烧纸味,只有阳台的茉莉香,依旧清新得有些诡异,悠悠地飘进房间。我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着伸手摸向闹钟,指针停在两点三十五分,刚才那声巨响仿佛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可闹钟底座的塑料壳,却明明白白地裂了一道缝,显然是被震的,里面的电池也滚了出来,在床头柜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经历的恐怖一幕。

我光着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冲出房间,走廊里的水泥地冰凉刺骨,冻得我脚底生疼,可此刻我已无暇顾及。挂钟的秒针还在不紧不慢地“滴答”走着,鱼缸的氧气泵依旧“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一切都和睡前别无二致,除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隙,风“呼呼”地灌进来,肆意吹动着窗帘,发出“猎猎”的声响。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堆黑色的泥土,泥土上,三根没烧完的香孤独地插在那里,香灰已经凉透,静静地堆在泥土上,宛如三座小小的坟茔。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颤抖着凑近查看,泥土里还埋着半张黄纸,上面印着的“往生咒”被水泡得发胀,字迹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悲惨故事。

我哆哆嗦嗦地伸手去关窗,手指刚碰到玻璃,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的晾衣绳上,不知何时竟挂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黑色长褂。长褂的下摆拖在地上,被风一吹,鼓鼓囊囊的,远远看去,竟像一个阴森的站着的人影。长褂的领口处,有一圈暗红色的印记,恰似洗不掉的陈旧血迹,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天傍晚,爸妈终于回来了。我正蜷缩在沙发上,紧紧裹着毯子,电视开着,画面闪烁,可我却丝毫看不进去,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下午那恐怖的一幕。妈妈一进门,就敏锐地瞧见我膝盖上的红印,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宝贝?这膝盖怎么弄的?”我刚要开口诉说,爸爸突然指着走廊窗台,大声问道:“谁把香灰倒这儿了?”说着,他弯腰伸手去捡那三根香,手指刚碰到香杆,突然“哎哟”一声,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惊讶地说道:“这玩意儿怎么冰得像块铁?”

妈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却没说话,转身快步走向厨房,片刻后,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走了出来。她平时最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总笑话外婆烧香拜佛是“瞎耽误功夫”,可此刻,她的动作却麻利得吓人,眼神里透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在走廊里用力挥动着菜刀,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尖锐声响,每一刀都带着决然的气势,砍到墙壁时,震得虎口发麻。嘴里还念念有词:“清明前后,老宅子容易招东西。以前你外公说,这栋楼盖的时候,挖出来过两口棺材,其中一口里的人,据说长得特别高,脖子上还缠着麻绳......”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我的膝盖,缓缓说道:“你这红印,像被人攥出来的。”

我听着妈妈的话,后背的汗毛瞬间根根竖起,鸡皮疙瘩如潮水般从脚底板一路爬到天灵盖,一种深深的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我。

夜里,我被恐惧笼罩,根本不敢入睡,开着床头灯,蜷缩在被窝里,眼睛死死盯着门缝,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警惕着任何一丝动静。三点多的时候,寂静的夜里,那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如恶魔的低语般传来,还是那么沉闷,那么沉重,从客厅朝着我的房间缓缓走来。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死死地盯着门缝,大气都不敢出。只见那道细长的影子,又一次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比下午时更加清晰,脖颈处的深色印记,在灯光下泛着紫黑色的诡异光芒,像一道狰狞的血痕。

它在门口静静地站了很久,既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就那样如同一尊雕像般伫立着。我紧紧抱着被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缩在墙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的声音,和它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那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仿佛是从深深的地下传来,透着无尽的阴森与恐怖。就这样,我和它僵持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脚步声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仿佛它走进了墙壁里,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茉莉香,与它身上那令人作呕的土腥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天,我实在无法承受这种恐惧的折磨,请了假,拉着爸妈去买了桃木挂件,回到家后,将所有房间的门都挂上,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可每次经过走廊,我都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框上沿,总觉得那里有一个半透明的轮廓,正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我,肩膀几乎要碰到天花板,那无形的目光,让我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前几天,在整理衣柜时,我的手在最底下摸到一件冰凉的东西,心里“咯噔”一下,缓缓掏出来一看,是一块黑色的布料,质地粗糙得如同砂纸,边缘还沾着些黑色的泥土,那泥土的颜色和味道,与那天走廊里的土腥气一模一样。我确定自己从未买过这样的布,心中的恐惧如野草般疯狂蔓延。更可怕的是,布料的一角绣着一个模糊的图案,仔细辨认,竟像一个“高”字,这仿佛是那恐怖存在留下的又一个令人胆寒的印记。

现在,我睡觉再也不敢不关房门了。但偶尔在半梦半醒间,还是会听见走廊里传来那闷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缓缓停在我门口。有时,还会感觉到那冰凉的指尖,带着一股湿冷的腥味,轻轻划过皮肤,吓得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却只看见阳光透过窗帘缝,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极了那根令人毛骨悚然的竹竿。

昨天,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在走廊装了监控。夜里,我忐忑不安地查看录像,只见凌晨两点半,一个极高的半透明影子,如幽灵般从墙壁里缓缓走出来,静静地站在我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整整一个小时。它没有脸,脖颈处那圈深色的印记,在监控的夜视模式下,泛着淡淡的红光,犹如恶魔的眼睛,散发着诡异而又恐怖的气息。它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时不时抬起,对着门缝轻轻晃一下,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挑衅。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录像里能清晰地听见它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和我那天听到的一模一样,每一声都像重锤般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而当闹钟响起的瞬间,影子突然变得扭曲,像一张被揉皱的纸,痛苦地挣扎着,一点点缩回墙壁里。在消失前,它脖颈处那圈印记突然变得鲜红如血,仿佛在流血,那场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妈妈打电话来,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外婆坟头的香,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被风吹倒。你外公以前说,要是香总立不住,就是有没归位的魂在旁边等着。”就在我听得头皮发麻时,她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张阿姨昨天说,周二下午在麻将馆看见个穿黑长褂的高个子,站在窗边看她打牌,脖子上缠着块红布,问是谁,没人认识。”

我握着手机,手指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走廊的监控画面。画面里,那个高个影子又一次出现了,正缓缓走向客厅的鱼缸,半透明的手慢慢伸进水里,搅动着什么。鱼缸里的金鱼,像是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突然开始疯狂乱窜,拼命撞得缸壁“砰砰”响,仿佛在发出绝望的求救信号。

而它脖颈处的那圈印记,在晨光的映照下,看得越来越清晰——像一根紧紧勒住的麻绳,深深陷进半透明的皮肤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宛如一粒粒未干的血珠,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恐怖的故事。那血珠落在地板上,竟诡异地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恰似一朵盛开在地狱的恶之花。

我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金鱼撞击缸壁发出的“砰砰”声,都像是重锤击打在我的神经上。我眼睁睁看着那个高个影子在鱼缸边肆意妄为,却感到无比的无助和恐惧。

突然,画面中的高个影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虽然它没有脸,但我却仿佛能感受到它那冰冷、阴森的目光透过监控摄像头直直地射向我,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恐怖的注视。

此时,电话那头妈妈还在说着什么,可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监控里那惊悚的画面。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结结巴巴地对妈妈说:“妈……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不等妈妈回应,我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我颤抖着双手,继续盯着监控画面,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这个高个影子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而且行为越来越诡异,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我想到了报警,可又担心警察根本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弄不好还会被当成疯子。我也想找邻居帮忙,但一想到张阿姨看到的那个高个子陌生人,我又觉得这栋楼里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危险,邻居们说不定也自身难保。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监控画面里的高个影子又有了新的动作。它从鱼缸边离开,缓缓朝着我的房间走来,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沉重,那“咚咚”的脚步声仿佛通过监控传进了我的耳朵,让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我惊恐地看着它走到房门前,半透明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透过门缝窥视着屋内的我。

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惧的煎熬,猛地站起身来,决定立刻离开这个房间。可刚走到门口,我又停住了脚步。我意识到,即便我现在逃出房间,那个恐怖的东西说不定也会一直跟着我。我该怎么摆脱它呢?难道真的要一辈子活在这种恐惧之中吗?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关于驱邪的方法。虽然我知道这些方法可能只是无稽之谈,但在这绝望的时刻,我已经病急乱投医了。我赶紧跑到厨房,拿了一把盐,听人说盐可以驱邪。我又找出一个小碗,倒了些水,然后把盐撒进水里,搅拌均匀,嘴里念念有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别想再缠着我!”

我端着这碗盐水,鼓起勇气重新回到监控前。此时,高个影子还在房门口徘徊。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房门,朝着走廊大声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别再纠缠我了!”同时,我将手中的盐水朝着影子的方向泼了出去。

盐水泼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监控画面里,高个影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它的脖颈处那圈原本鲜红的印记变得更加鲜艳夺目,仿佛要滴出血来。它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凄厉的嘶吼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墙壁,钻进我的耳朵,让我不寒而栗。

看着高个影子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心中既恐惧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难道这碗盐水真的起作用了?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高个影子突然停止了挣扎,缓缓站直了身体,它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似乎要消失了。然而,就在它即将完全消失的时候,它突然朝着我的方向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仿佛在说着什么。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突然,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忽明忽暗,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紧接着,一阵狂风从走廊尽头呼啸而来,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等风稍微小了一些,我再看向监控画面时,高个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灯光也不再闪烁。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让我感到无比的疲惫和恐惧。我不知道那个高个影子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我决定再次检查一下房间,确保没有什么异常。我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当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时,我发现窗台上那堆黑色的泥土和没烧完的香不见了,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又来到鱼缸前,金鱼们已经停止了疯狂的逃窜,它们在鱼缸里静静地游着,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但我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那个高个影子随时可能再次出现。我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我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突然,我想起了外婆生前常去的那个道观,听说那里的道士很有本事,或许他们能帮我摆脱这个困境。我看了看时间,现在还不算太晚,于是我决定立刻前往道观。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拿上一些钱,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我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道观里的道士是否真的能帮我解决问题。但此刻,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出租车在道观门口停下,我付了钱,下了车。抬头望去,道观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的石狮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威严。我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小道士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我:“施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赶忙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道士,小道士听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让我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走进道观。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走了出来。老道士听了我的讲述,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道:“施主,此事颇为棘手,但既然你找到了这里,老道自会尽力相助。”

老道士让我在道观里稍作休息,他则去准备一些驱邪的物品。我坐在道观的偏殿里,心里忐忑不安。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老道士拿着一个桃木剑、几张符纸和一个小瓶子走了进来。他将符纸递给我,说道:“施主,你先将这些符纸贴在你家的门窗上,这桃木剑你放在床头,遇到危险时可用来防身。这瓶子里装的是圣水,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我感激涕零地接过老道士给我的东西,问道:“大师,这样就可以了吗?那个东西会不会再来?”老道士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东西可保你一时平安,但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老道亲自去你家一趟,查看一番。”我连忙说道:“那就麻烦大师了,不知大师何时方便?”老道士看了看天色,说道:“明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老道便与你一同前往。”

我在道观里住了一晚,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做噩梦,梦中那个高个影子不断地追着我,让我无处可逃。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早早地起了床,焦急地等待着老道士。终于,到了正午,老道士带着我出发了。

我们来到我家楼下,老道士抬头看了看整栋楼,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这楼的气场颇为诡异,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们走进楼道,老道士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嘴里念念有词。当我们走到我家门口时,老道士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就是这里了,此地阴气极重。”

老道士让我打开门,然后他拿着桃木剑,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他在房间里四处查看,每到一个角落,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一番。突然,他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停住了脚步,盯着窗台看了许久,然后说道:“这里是阴气的源头之一,想必那个东西经常在此出没。”

老道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贴在窗户上,然后对着符纸吹了口气,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灰烬。他又拿出小瓶子,倒出一些圣水,洒在窗台上。做完这些后,他转身对我说道:“施主,暂时应该没事了,但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找到那个东西的根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鱼缸。我和老道士赶忙跑过去,只见鱼缸里的水剧烈地晃动着,金鱼们又开始疯狂地乱窜起来。老道士脸色一变,说道:“不好,它又来了!”

只见那个高个影子再次出现在客厅里,它的身体比之前更加模糊,但脖颈处那圈鲜红的印记却格外醒目。它朝着我们缓缓走来,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寒冷。老道士举起桃木剑,大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说着,他朝着高个影子冲了过去。

高个影子似乎并不畏惧老道士,它伸出手,朝着老道士抓了过来。老道士灵活地躲开,然后用桃木剑刺向高个影子。桃木剑刺在高个影子的身上,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高个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而,它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击老道士。

我站在一旁,看着老道士与高个影子的激烈搏斗,心中既紧张又害怕。我想上去帮忙,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突然,我想起了老道士给我的圣水,于是我拿起瓶子,朝着高个影子泼了过去。圣水泼在高个影子的身上,它的身体瞬间冒出一阵白烟,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声。

老道士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挥动桃木剑,刺向高个影子的脖颈处。高个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试图躲开,但还是被桃木剑刺中了。随着桃木剑刺入,高个影子的身体开始迅速消散,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然后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鱼缸里的水也不再晃动,金鱼们又恢复了正常。老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终于解决了,这个东西怨念极深,想必生前遭遇了极大的冤屈。”我感激地对老道士说道:“太感谢您了,大师,如果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道士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客气,这是老道的职责所在。以后你要多行善事,积累福报,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从那以后,那个高个影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生活也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每当我想起那段恐怖的经历,还是会忍不住打个寒颤。经过这件事,我对这个世界的未知充满了敬畏,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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