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小可上车后，掏出手机，给一个署名叫“顾盈盈”的人打电话，说：“表姐，你在公司吗？我有个事要来给你说说。”
电话那边的人说：“在，你来吧。”
顾盈盈是凤城市知名企业家，盛盈实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作为商界精英，她一手打造了多元化的商业版图：旗下拥有八层高的盛盈宾馆、注册资本2000万元的凤翔小额贷款公司，以及占地300多平方米的文化地标——凤凰书院。除主营宾馆、金融业务外，她还涉足建筑工程领域，承接各类基建项目。为兼顾各项业务，她设有两处办公场所：一处是位于盛盈宾馆三楼的总统套房，内设接待区、办公区和休息区；另一处则是充满文化气息的凤凰书院。
凤凰书院坐落于盛盈宾馆底层，门楣上悬挂着由京城书法名家题写的草书匾额，笔走龙蛇，气势非凡。步入书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开放式接待区。两侧墙面镶嵌着朱红色博古架，错落有致地陈列着以黄河奇石和马家窑陶器为主的各类古玩珍品，间隙还有几件清代和民国时期的瓷器。
瓷器温润，陶器古朴，奇石嶙峋。博古架下方，特制的玻璃展柜内银元闪烁，砚台生辉，各类玉把件、翡翠饰品、玛瑙珠串、琉璃摆件与砗磲工艺品交相辉映。
书院空间布局匠心独运，除主展厅外，还设有会客室、棋牌室、办公区及精品书画陈列室等多个功能区域。每个房间都配备了风格统一的高档红木家具，墙上悬挂着精心装裱的书画佳作：或油画浓墨重彩，或山水意境悠远，或人物栩栩如生，更有行云流水的草书、端庄典雅的楷书等书法力作。
整个书院艺术氛围浓厚，从整体布局到细节陈设都经过精心设计，各类艺术品疏密得当，相得益彰。人置身其中，既能感受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又能体验现代艺术的美学意境，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从凤凰书院的规模和品质看，创办人应该是个家学渊源、饱学诗书的高学历人，其实，顾盈盈是个农民，曾经是个乡间裁缝。
1995年，23岁的顾盈盈为了躲避一个男人的纠缠，去了深圳。当时，比她大一岁的表姐齐珍珍在深圳打工，顾盈盈到了深圳，被齐珍珍接到住处，发现她住在福田区的一家私人宾馆里，除了双人床、沙发和梳妆台等几件简单的摆设之外，其他地方被衣服、皮箱、包包和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塞满了，储存柜里还放有电饭锅等几件做饭用的东西。
顾盈盈见状，有点诧异，说你不是在一家电子厂工作吗？咋住在宾馆里？齐珍珍诡异地一笑说：“这年头，稍有姿色的女孩谁还去工厂当工人？岂不是浪费资源。”
顾盈盈问：“那你在干嘛？”
齐珍珍说：“坐台呗。”
顾盈盈一听，大吃一惊，两眼怔怔地看着她，好像不知怎么说了，齐珍珍说：“别两眼睁得像灯笼似的，在咱们那里， 这是个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在深圳这里，很正常。”
顾盈盈说：“我听你的同学私下议论，说你在深圳当坐台小姐，这是真的？”
齐珍珍说：“坐台小姐怎么啦？有的人想当，还不够条件。不过，你知道就行了，别声张。现在， 全国不少人像鸟儿似的往深圳飞，盖楼的、开工厂的、做衣服的、捡酒瓶子的、理发美容的、当保姆的、傍大款的，干啥的都有。在深圳这个地方，有奶就是娘，有姿色就是钱，其他别说，就说干我这一行的，不信你去调查一下，大大小小的KtV、卡拉oK、夜总会，甚至理发店、美容院都有小姐，长得漂亮的人，每天收入一两千元不成问题。”
顾盈盈说：“那你……还说你在一个服装厂打工。”
齐珍珍说：“我骗家里人呢，总不说我当小姐吧？你问一下舅妈，看家里盖起的这个四合院，是谁出的钱？靠我打工，能盖这么一处地方吗？”
顾盈盈说：“舅妈还说你是服装厂高管，工资高，所以我才来找你。”
齐珍珍说：“我给你道实情的意思，是咱俩从小就玩得好，是想让你挣点钱，如果是其他人，包括我的同学，求得再好，我都不会让他们靠近我的。你看吧，如果你觉得当小姐丢人，可以进大工厂，深圳的中外合资企业多的是。”
顾盈盈虽然难以接受齐珍珍的行为，但齐珍珍带她进饭店，逛商厦，让她见识了海市蜃楼般的高楼大厦和梦幻般的娱乐场所，吃到了有生以来没吃过的山珍海味，看到了各种皮肤的人和各种香艳名车。
齐珍珍还给了她500元钱，让她零花。当时的500元，不是小数，她在集市上开缝纫部，有时候一个月连500元也挣不下，而这点钱对表姐来说，像一滴饭渣。至于她挣钱的方式， 顾盈盈看得明白，她的白天基本是从中午开始，每天下午五点左右， 她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夜总会上班了，与成群的同行美女抽烟，调侃，打电话，招待客人。直到夜里两三点，才带着浓浓的香味回来。当然，如果出台， 就是一个通宵，早上五六点才进门。然后就是洗澡。之后才窸窸窣窣地上床睡觉，通常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多，才懒洋洋地起床。午饭之后，不是看电视，就是逛街道购物。
通过相处，顾盈盈发现表姐特喜欢买衣服和化妆品，只要看上，不管多贵都买下来。有一次逛商厦时，看到一瓶标着英文的香水，标价是多元，表姐拿起来闻了闻，然后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顾盈盈这才发现，难怪表姐身上有种奇妙的香味，原来她用的是好香水。不免有点感叹，建议她花钱节省一点，给自己攒点钱，说农村家庭，有的连电视机都没见过。表姐说：亏谁，都不能亏自己，能挣就要能花。钱花到点子上了，就能生钱。譬如你把自己打扮得美一些，品位高一点，就能吸引男人。女人只要有男人抬举，就有钱花。
表姐的花钱程度，动辄让顾盈盈瞠目结舌。别说其他消费，单是用过的公用电话卡，在抽屉里摞了厚厚的三沓子，大致有几百张。倒这，她还有当时在南方很流行的大哥大， 腰里插着用于呼叫的bb传呼机。顾盈盈大致看了下这些电话卡的金额，不是50元的，就是100元的。顾盈盈面对这些电话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你有手机，还用了这么多的公用电话卡。
齐珍珍说：“这些卡算个啥，我是三个月一扔，放不下就扔了。”
顾盈盈从通信消费中可以看出，表姐的交往很广，出台率很高，难怪她在生活上挥金如土，她来钱容易，收入好。
人是经不起诱惑的。顾盈盈在表姐好吃、好穿、好收入的生活状态下，心里不由得有点蠢蠢欲动， 就试探地问道：“当小姐难不难？我感觉很丢人！”
齐珍珍说：“要走这条路，首先要做到三点：一是心里只想钱，别想脸皮和人格，把自己当作挣钱的工具就行了；二把所有的男人当作你的老公，来者不拒，认真对待，别挑三拣四，要闭着眼睛接纳人；三要学会逢场作戏，遇到啥人说啥话，让他喜欢你，愿意给你花钱。你做到这几点了，就不觉得难了。”
顾盈盈听着，不吭声。
齐珍珍说：“万事开头难。开始做这个事，谁都感到有点难，慢慢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