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带着尘土味和煤烟味的空气，突然被一股浓烈霸道、让人闻一口就走不动道的肉香所取代。
这香味太猖狂了，把路过的公交车司机、放学的孩子、下班的公务员，馋得直吞口水。
“什么味儿？谁家着火了？”
“放屁！那是烤肉味！是正宗的韩牛五花肉！”
“疯了吧？这年头谁舍得这么吃肉？还是这么大阵仗？”
所有人都循着香味望去。
只见强盛建筑那个原本用来停放卡车的巨大空地上，此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两百口直径一米的大铁锅一字排开！
五十个巨大的露天烧烤架烟熏火燎！
几十辆印着“强盛农业”（新村运动后强盛组建了韩国农林业联盟）的卡车停在一旁，车斗里装的不是沙子，而是堆积如山的、一筐筐水灵灵的大米生菜，以及一扇扇刚刚宰杀、鲜红欲滴的整猪整牛！
这是李振宇给强盛全体员工准备的庆功宴。
没有领导冗长的讲话，没有虚头巴脑的感恩环节。
李振宇的指令只有一条：敞开吃，吃到吐为止！
……
“滋啦——！”
一大块厚切的五花肉被扔在铁板上，瞬间爆发出令人愉悦的油脂声。
“妈呀……这肉……这肉也是咱们能随便吃的？”
一个刚入职强盛建筑不久的年轻泥瓦匠，手里端着不锈钢盘子，看着那滋滋冒油的肉片，手都在抖。
在当时的韩国，普通家庭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顿肉，平时连大米饭都要掺着大麦吃。像这样拿着肉当饭吃？想都不敢想！
“吃啊！愣着干什么！”
朴大勇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的背心，手里拿着一把大夹子，像个火夫一样在烤架前忙活。
他一夹子夹起半斤肉，直接扣在那个年轻人的盘子里。
“咱们会长说了！在强盛，肚子必须是圆的！谁要是饿着肚子回去，就是打会长的脸！”
“呜呜……谢谢社长！谢谢会长！”
年轻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流下了滚烫的眼泪。
那滚烫的油脂香气，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不仅是建筑工人。
强盛纺织的女工们、强盛运输的司机们、甚至是刚刚被收编的原韩进海运的船员们，此刻全部汇聚在这里。
几千人！
大家席地而坐，拿着烧酒瓶碰杯，划拳声、大笑声、咀嚼声，汇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原韩进海运的那个癞子崔，此刻正左手拿着猪蹄，右手拿着烧酒，满嘴流油。
“哎一股！我以前在赵家干了十年，别说肉了，连碗热汤都没喝过几次。”
癞子崔打了个饱嗝，对着身边的兄弟感叹道：
“看看人家李会长！这才是把咱们当人看啊！以后谁要是敢说强盛半个不字，我癞子崔第一个跟他拼命！”
“就是！跟着李会长，有肉吃！”
这就是最朴素的民心。
李振宇站在二楼的临时看台上，手里拿着一杯啤酒，看着下面这群大口吃肉的汉子，嘴角挂着笑。
郑秀妍站在他身边，即使是在这种油烟弥漫的地方，她依然优雅得像只白天鹅。
但她今天没有嫌弃，反而觉得眼前的烟火气格外动人。
“振宇，财务刚才算了一下。”
郑秀妍笑着说：“今晚这顿饭，吃掉了汉城三天的猪肉供应量。花了整整五千万韩元。”
五千万。在那个年代，能在江南买好几栋楼。
“值。”
李振宇喝了一口啤酒，眼神深邃：
“秀妍，你看他们的眼神。”
郑秀妍看去。
那些工人们看着李振宇的方向，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甚至是崇拜狂热。
“五千万，买了几千个肯为我卖命的死士。”
李振宇淡淡一笑：
“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
...
“静一静！都静一静！”
李相定拿着大喇叭，站在了台中央。
全场几千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烤肉滋滋作响的声音。
“饭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美了。”
李相定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会长说，光吃肉不顶事。既然大家帮公司打赢了韩进那场仗，那就得论功行赏！”
“阿杰！拉帘子！”
话音刚落。
站在台后的阿杰猛地一拉绳索。
唰——！
那块遮挡在主席台后方的巨大红布，轰然落下！
“嘶——！！！”
现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不少人手里的烧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都不知道。
那是钱。
一堵。
钱墙。
整整齐齐的钞票，被捆成砖头大小，堆成了一座金字塔。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那些崭新的纸币散发着迷人且致命的光泽。
绿色的美金，黄色的一万韩元大钞。
那冲击力，比原子弹还大！
在这个人均月薪只有两三万韩元的年代，这座钱山，就是所有人梦里的天堂。
李振宇缓缓走上台，站在钱山前。
他拿起一捆钞票，随手掂了掂。
“各位。”
李振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不喜欢画大饼。我这人比较俗。”
“大家跟我李振宇干，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养家糊口！为的是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为的是出门能挺直腰杆！”
“所以，别跟我谈理想，先谈钱！”
轰！
台下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这话说得太实在了，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
“这里是三十亿韩元。”
李振宇指着身后的钱山：
“这是韩进海运第一笔利润的分红。”
“所有人！哪怕是扫地的阿姨，今晚每人的奖金！现金！立刻发！三个月工资！”
“参加了釜山港搬运突击队的兄弟，每人六个月工资！”
“受伤的兄弟，一笔一百万韩元的安家费，医药费公司全包，带薪休假半年！”
疯了。
全场彻底疯了。
“万岁！李会长万岁！”
“强盛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