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做检查，又是追忆往昔，忆苦思甜的。
这背后的真正驱动力，不就是因为她曾经连结过“拉普拉斯妖”吗？
“如果你们是想要让我连结‘拉普拉斯妖’，像楚袖那样替你们预见未来，我没有任何意见。”
不仅没有意见，算我求你们了，赶紧把我送回地球吧！
楚睦和“秦漪”侧转头，虚空对视。
楚睦眼中有讶然，“秦漪”没有，因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见一人一机反应这么大，楚瑶只以为他们的想法被自己猜中了。
当即加把火候，“连结‘拉普拉斯妖’不会对我产生负面的精神影响，我随时可以开始……”
这话就是在直白的告诉他们，我可以连结很多次，完全能够满足你们的需求。
楚睦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们的意思不是这个。”
楚瑶呆了呆，目露困惑。
却听他说：“你说的，我们自然是知道的，我们想要的，也不是预见未来。”
“那是什么？”
“我之前提过，你和‘零’很相似，又不太相似。
同样是在胎儿时期，间接跟‘拉普拉斯妖’进行过连结，
你在出生之后，并没有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
对比大多数人，楚瑶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并不差，甚至要高出普通人一大截。
但是跟“零”的妖孽表现一比照，楚瑶的能力实在是太普通了。
除了异常聪明的“零”，和过于普通的“楚瑶”，后来在实验中出生的婴儿，几乎都是大脑存在缺陷，或者根本不存在人类意识的残次品。
所以，不正常的“零”和正常的“楚瑶”，反而是最特殊的两个存在。
就跟她们的母亲一样。
“幼年时期的你，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没有哪怕一点与那个年龄不符的表现。”楚睦说到这里，目光有些飘远，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说：“你太正常了，正常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说“零”是那场实验的副产物，在连结“拉普拉斯妖”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却给“灯塔”带来了全新的机遇。
那么……楚瑶就是那场实验唯一的“失败品”。
其他婴儿虽然没有人类意识，或是身体残缺，却拥有了真正的“通灵能力”。
只有楚瑶，她是个正常人类。
至少，在那个时候，楚睦和秦漪都认为她是正常的。
出于私心，也可能是楚睦良心发现，也可能是当时精神已经异常的秦漪，为她争取了什么。
最终，她被留在了秦北村，作为一个普通人，按部就班的长大。
如果不是前一个月，楚瑶突然提交的那份报告，楚睦仍然觉得，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平凡普通人。
而在今天之后，他才意识到，楚瑶才是“观测者共生实验”的真正成果。
也是唯一成功的“完美通灵者”。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在出生后被限制了，没能第一时间表现出她的不同寻常。
听到这里，楚瑶大概明白了。
突然变聪明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她这两次跟“拉普拉斯妖”进行连结造成的。
只不过，不是因为连结，所以变聪明，而是她本来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只是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这个能力一直没能被激活，
直到她跟“拉普拉斯妖”连结，穿越到两条完全不同的时间线，
并在此期间，进行了大量科研成果的阅读和背诵，才有了今天这种突飞猛进式的变化。
楚瑶：“所以呢？”
讲了这么多前因后果，甚至还特地跟她解释他们抛弃她的原因。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诺亚号上有人工孕育舱……”
只听了半句，楚瑶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想复制我的基因？”
楚睦眸色沉了沉，良久，颔首道：“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
不论是“意识共融”，还是“意识剥离”，最终的产物只会是畸变者。
“新人类”并不是真正的人类，种族矛盾在小群体之中会被弱化，可若是他们的未来是广袤的星海宇宙呢？
未来的“远航”舰队，需要“新人类”强健的体魄，绝佳的战斗天赋，长达150多年的寿命。
也需要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更需要能够与高维沟通的超强大脑。
“‘远航’不止需要战斗者，还需要智者。”
楚瑶就是这个能够帮他们打开“智者”大门的人。
“我真的是你们亲生的吗？”楚瑶笑了，漂亮精致的小脸，笑容很大，也很冷，没有温度的冷。
本就虚幻的白色人影在会议桌前出现了波纹一般的断裂，如湖水荡开涟漪，消失在空气之中。
“秦漪”消失了。
因为害怕面对。
“秦漪”并不是真正的秦漪，精神异常对大脑的创伤，仅仅只保留了她不足10%的人类意识。
跟“零”相比，她更像是一台被注入少量人类情绪的机器，
而不是像“零”那样，由完整人类意识迭代进化，最终成为一台超越任何人工智能的超级AI。
可即便是这仅剩的1 0%人性，在此刻，还是令“秦漪”产生了无法面对楚瑶的强烈惶恐。
这样强烈的情绪，可能会导致整个“蟾宫”的人工智能系统，彻底崩溃。
“秦漪”不得不离开，也必须离开。
“不是亲生的，都比我像亲生的。”楚瑶扯扯嘴。
半是讥嘲，半是讽刺的话，在会议室内久久未消。
楚睦沉默又沉默，最终只回给楚瑶三个字：“很抱歉。”
很抱歉？
太可笑了。
楚瑶也确实在笑，笑容很大，很灿然，也很残忍，
“没用的，楚睦，地球马上就要毁灭了，人类逃脱不了，‘远航’的飞船也一样。”
楚睦猛然抬头，他没说话，目光中泄露出来的震惊却无法掩饰。
“很奇怪吗？”楚瑶抬起手，右手握着左手腕上的禁锢手环，轻轻转动着，
“你不会以为，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是通过连结‘拉普拉斯妖’获得的吧？
预见未来可没有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