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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露,高天原牛郎店迎来了新的一天,但这一天注定不会平凡。

金色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高天原奢华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香槟与香水的旖旎气息,但与往日不同,一种紧绷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寂静弥漫在偌大的主厅里。侍者们早已被屏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掩着,将外界的好奇目光隔绝开来。

“各位,王将在不久前有了新的动向。”源稚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墨色和服,衬得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今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樱井小暮来到了高天原。樱井小暮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一道忠诚的影子,她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与这里浮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芬格尔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他昨晚刚被塞进高天原,对这里的一切还处于懵懂状态。“话说……王将是谁?”他挠了挠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源稚女的目光扫过芬格尔,微微颔首:“哦对,忘了芬格尔君是昨天晚上才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蛊惑人心的磁性,“其实王将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王将是一个对全世界都有威胁的目标,因此我们得除掉他。”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接着,源稚女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便携式播放器,轻轻放在茶几上。他按下播放键,一段经过处理的、略带杂音的通话录音在房间里回荡起来。那是橘政宗与王将的声音,内容诡谲而充满暗示,仿佛两条毒蛇在黑暗中嘶嘶作响,谋划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录音播放完毕,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作为背景。

“无天无地之所是个什么地方?”恺撒·加图索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靠在昂贵的丝绒沙发上,姿态依旧优雅,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但冰蓝色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习惯性地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小谜语罢了,并不难猜。”源稚女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门边。他伸手,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刹那间,更加明亮的光线涌入,同时也将远处那座巍峨建筑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红白相间的钢铁巨塔,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在东京的天际线上。

“东京塔?”恺撒微微眯起眼睛,认出了那座标志性建筑。他对东京并不陌生,这座塔曾是这座城市无可争议的象征。

“是的,东京塔,”源稚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当年的东京最高建筑,直到不久前才被东京天空树超过。那座铁塔250米的高处,有一座特别了望台,只有一部高速电梯通往那里。只要切断电梯的电源,特别了望台就会与外界彻底隔绝。”他转过身,面向众人,眼神深邃,“它既不跟大地接触,也不跟天空靠近,在那里发生的对话是人类和上帝都听不到的秘密。那就是他们重逢的地方,故曰‘无天无地之所’。那里,是我们杀掉王将最好的场所。”他最后一句说得极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楚子航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却微微绷紧,显示出他内心的警惕。

“首先,我们要监听那对‘老朋友’的重逢!”源稚女走到房间中央的矮桌前,将一直卷握在手中的建筑蓝图缓缓摊开。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东京塔复杂的内部结构呈现在众人眼前,各种通道、管线、楼层标注得密密麻麻。

“看来你准备很齐全。”恺撒瞥了一眼蓝图,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深知,周密的计划是成功的一半。

“当然,”源稚女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蓝图上的几个关键点,“东京塔高333米,而特别了望台在250米处。只有一部电梯能从主了望台前往特别了望台。除了电梯,楼梯也可以上去,经过590层阶梯,可以直接到达塔的顶部。”他的手指顺着蜿蜒的楼梯符号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塔顶的位置。

“如果在这种地方发生冲突,失败的一方甚至没有机会逃走。”凯撒冷静地分析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那狭窄空间里爆发的死斗,败者无处可逃,唯有坠落。

“所以我们才要趁着王将在东京塔上没有退路,劫杀他。”源稚女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好吧,继续说。”恺撒示意源稚女继续。

“监听是第一步,也是关键。但王将接受过严格的间谍训练,永远带着全频电波扫描设备。如果周围有窃听器,那台机器就会报警。”源稚女说着,目光转向一旁又开始神游天外的芬格尔,“不过据我所知,芬格尔君是贵院的窃听专家,想必这应该难不到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笃定。

“你手下没有别的窃听专家了吗?”恺撒挑眉问道,他对于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芬格尔,内心存有疑虑。毕竟,芬格尔“F”级的传说在卡塞尔人尽皆知。

源稚女轻轻摇头,笑容有些微妙:“我们要伏杀王将,这种事情怎么能交托给猛鬼众中的人?人心难测。因此,卡塞尔学院的人最合适。我们此刻是盟友,不是吗?”他的理由无懈可击。

“芬格尔,说!怎么才能避开全频电波扫描?”恺撒只好将目光投向芬格尔,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

芬格尔似乎被吓了一跳,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方法很多啊,老大!比如激光窃听,用一束肉眼看不见的激光打在窗户玻璃上。房间里说话的声音会让窗户玻璃产生细微的震动,这种震动会令激光产生一种被称作‘偏振位移’的现象,通过监测那种位移就能把对话还原出来。因为不用在屋里安装窃听器,所以电波扫描设备查不出来。”他语速飞快地解释着,显示出专业领域内的熟练,“但是,”他话锋一转,摊了摊手,“这种设备的有效距离只有100米,激光发射器必须位于100米以内。”

“但特别了望台的高度是250米,从地面上根本无法监听。”楚子航立刻指出了关键问题。高度,成了横亘在监听计划面前的一道天堑。

一时间,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计划刚开始,就遇到了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石交击。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夏弥举起了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路明非在出门前,曾对她提起过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对应的方案。

接着,夏弥向众人详细讲述了方案构思。她的话语清晰,逻辑分明,将一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想法,阐述得具有极高的可行性。核心在于利用东京塔自身的结构,以及一些非常规的设备布置,巧妙地规避距离限制。

众人听完,脸上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随后逐渐转化为认可。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源稚女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和赞赏:“既然如此,这个方案可行。”

“那么芬格尔,这份重任就交给你了。”恺撒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

“我也要去?别啊!”芬格尔立刻哭丧着脸,身体往后缩了缩,“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胜任不了如此重要的职责!万一搞砸了,岂不是坏了大家的大事?我觉得还是……”

“事成之后,有报酬。”源稚女缓缓地开口,打断了他的哀嚎。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有着神奇的魔力。

“去!必须去!”芬格尔瞬间站直了身体,脸上那副惫懒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他拍着胸脯,义正词严地说道,“为了守护全世界的和平,我芬格尔在所不辞!报酬不报酬的无所谓,主要是为了正义!”他变脸的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楚子航等人已经对芬格尔的厚脸皮和现实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将目光移开。

“然后是加图索君和楚君,”源稚女将注意力转回蓝图,“你们需要先去东京塔的地下停车场。在那里,你们可以躲过王将可能布置在周围的红外线望远镜侦察。现在那里应该因为某些‘原因’被封锁起来了,不过你们可以通过维护用的电缆管道进入那里。之后,你们二位的任务就是把守电梯出口和铁梯入口,切断王将所有的地面退路。”他的手指在蓝图的地下部分和两条垂直通道上划过。

恺撒和楚子航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却已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和默契。他们同时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安排。这是最危险的任务,正面对抗可能发生的冲突,但他们无所畏惧。

“最后,我们还需要一个人。”源稚女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来负责控制东京塔周边的区域,并且得擅长使用狙击步枪,拥有远距离点杀的能力。一旦王将逃脱了塔内的围杀,或者出现其他意外情况,需要远程火力进行拦截或清除。”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话说起来,今天路君不在吗?以他的能力,这个位置本该……”

“他今天很早就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楚子航回答道,语气平静。路明非的行踪总是带着点神秘,他们早已习惯。

“狙击任务的话,我应该可以。”夏弥再次主动请缨,她的眼神明亮,带着自信。

“不行,”恺撒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你得去照顾好绘梨衣,所以你不能参与这次的行动。”他的语气坚决,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上杉绘梨衣的身份特殊且状态不稳定,需要可靠的人看护。同时,楚子航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恺撒的决定。他们都不能让夏弥涉险。

“那么就由我来负责狙击吧。”一直沉默如同影子的樱井小暮忽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小暮,你行吗?”源稚女侧头看她,眼中带着询问。他知道樱井小暮是他的得力助手,处理内部事务井井有条,但狙击需要的是截然不同的专业技能。

“以前在猛鬼众,接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樱井小暮微微躬身,语气平稳,“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我认为我应该能做到,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她的眼神沉着,显示出并非一时冲动。

源稚女凝视了她片刻,似乎是在评估她的决心和能力,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现在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记住,你的位置至关重要,是我们最后的保险。”

“那么你要做什么呢?”恺撒忽然向源稚女发问,目光锐利。作为团队的核心战力之一,源稚女的角色安排至关重要。

源稚女迎上恺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恕我直言,并不是我不相信加图索君或者楚君能战胜王将。你们的工作只是把猎物逼到死胡同里去,而动手猎杀的人,只能是我。”他的话语间,流淌着一种属于“皇”的骄傲,以及他与王将之间那纠缠不清的宿怨,必须由他亲手了断。

恺撒虽然内心高傲,很想反驳说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从不居于人后,但想到源稚女同样流淌着至尊的“皇”血,其血统带来的进攻性可能比他的哥哥源稚生还要强横,而且他对王将的了解远超旁人。于是,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希望你的刀足够快。”

“那好,各位就先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源稚女重新坐了下来,端起面前早已冷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句预言,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恺撒和楚子航走到窗边,低声讨论着地下停车场的潜入路线和可能遇到的抵抗;芬格尔则被源稚女手下的人带去熟悉那些精密而陌生的窃听设备,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报酬的细节;夏弥看了看时间,准备去查看绘梨衣的情况;樱井小暮则开始仔细检查准备好的狙击步枪,每一个部件都擦拭得闪闪发光。

源稚女独自坐在那里,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东京塔,眼神复杂。那里,即将成为他与过去彻底决断的战场。

时间总是如流水般,一去不返。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乌云悄然汇聚,最终化作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点密集地敲打着高天原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奏响了激昂的序曲。转眼间,便已然夜幕降临,东京塔在雨幕和夜色中亮起了灯光,像一把刺破黑暗的利剑,却也显得格外孤寂。

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如同即将离弦的箭。

“稚女大人,一辆不明身份的车辆正在接近东京塔!”樱井小暮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冷静而清晰。她早已抵达预定的狙击位置,透过高倍瞄准镜,监视着东京塔周围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的通讯器都保持着联通状态,行动正式开始。

透过共享的频道,众人能隐约听到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以及车辆引擎由远及近的轰鸣。一辆银色的古董奔驰,在雨水横流的街道上疾驰,溅起一人高的浑浊水花。它如同一个优雅而诡异的幽灵,精准地驶入东京塔地下停车场的负1层。

恺撒和楚子航此刻已经按照计划,通过隐蔽的电缆管道,潜入了黑暗、潮湿且弥漫着霉味的地下停车场。他们藏身于承重柱的阴影里,屏息凝神。

凯撒听见那轻捷有力的脚步声在上方回荡,来人走得不疾不徐,鞋跟敲击水泥地面,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用鞋跟演奏着一首快节奏的舞曲,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在这空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高速电梯运行的声音响起,那神秘的访客直上了望台。

“是橘政宗,他竟然早到了一个小时,而且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源稚女低沉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意外和凝重。

“听脚步是个很年轻的人。”恺撒凭借敏锐的听觉判断道。这脚步声充满了活力,与橘政宗平日展现出的垂暮形象大相径庭。

“确实是他没错,”源稚女肯定道,“他今晚的状态……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像是过去的那个、充满野心和活力的邦达列夫少校。”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

特别了望台上,灯光昏暗。橘政宗与王将,这两个纠缠了数十年的宿敌,终于再次面对面。在开始对话前,他们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却又无比仔细的互相检查,确认彼此身上都没有携带任何电子物品,如同两个最顶级的特工在交换情报前所做的那样。

之后,两人相对而坐。如果不听对话内容,只从两人平静的外表来看,这真的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在雨夜的高塔上叙旧。窗外的暴雨成了他们的背景音。

…………

“我们都是很有野心的人,只要回报足够大,就可以支付任何代价!”王将的声音透过芬格尔不知用什么方法布置的、成功避开了扫描的监听设备,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而现在,20年过去了,我们终于接近世界的王座了,你可能放弃吗?我们这种魔鬼,还能指望神的救赎吗?”他压低着嗓子,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地狱的硫磺气息。

通讯频道的另一端,源稚生正戴着耳机,监听着这一切。他听到这里,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猛地摘掉了耳机,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句对话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刺穿他的理智和信念。他仿佛置身于燃烧的地狱,脚下是他曾经无比敬重、视为精神支柱的“父亲”,而耳边回荡的,却是最肮脏、最黑暗的真相。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夜叉!”源稚生低吼,声音嘶哑,仿佛受伤的野兽。他伸出双手,眼神冰冷如铁,那是执行局局长下令格杀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老大!老大你不要太冲动!”乌鸦见状,急忙拦在了源稚生面前,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劝阻。他深知此刻冲上去的后果难以预料。

源稚生看也没看,只是伸出手,看似随意地一拨。他的力量控制得极好,并未用力,但乌鸦却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劲传来,一个趔趄倒在积水中。乌鸦不敢再强行阻拦,此刻的源稚生是愤怒的黑道至尊,眼神中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宛如寺庙中威严凛冽、降妖除魔的不动明王。

夜叉犹豫了片刻,看着源稚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从随身携带的刀匣中,取出了那两把传承自古代的名刀——蜘蛛切和童子切,仔细而郑重地捆在源稚生背上。

源稚生最后看了一眼耳机,仿佛要透过它,看清那个正在高塔上与人密谈的“父亲”的真实面目。然后,他毅然转身,独自一人穿过空旷的广场,走向那座在暴雨中屹立的红色高塔。冰冷的雨水瞬间淋湿了他的黑色长风衣,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线条。但他只是默默地竖起衣领抵御寒意,脚步坚定,没有丝毫迟疑。他是皇,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有些责任,必须由他亲手承担。

…………

东京塔内,监听仍在继续。

“该死,源稚生怎么会来这里?”恺撒通过镰鼬听到了源稚生那边短暂的骚动和后续的脚步声,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变。

“快!封锁电梯和铁梯!哥哥在王将面前未必有胜算,他低估了王将的可怕!”源稚女急促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担忧。兄弟连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源稚生此刻的状态和可能面临的危险。

“那好!计划变更,我们现在就上塔去堵截王将!樱井小暮,你随时准备击杀!”恺撒当机立断,大声在通讯频道中呼叫,准备提前发动攻击。

但回应恺撒的,只有一阵急促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后的沙沙背景噪音,源稚女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恺撒脸色一变,迅速切换不同的备用频道,急切地呼叫:“源稚女!听到请回答!源稚女!”

然而,每一个频道里都只有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靠!果然世上的娘炮都靠不住。”恺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脸色阴沉。源稚女的突然失联,让整个计划充满了变数。

与此同时,地下停车场。

楚子航已经按照原计划,穿过满是积水的车库,找到了那个隐蔽的电缆管道入口。那是一个嵌在墙壁上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门。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冰冷的把手,用力拉开。

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就在门开的瞬间,楚子航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向后闪避,同时村雨已然出鞘半寸!

黑暗中,一双金色的瞳孔毫无征兆地、缓缓睁开,那光芒残忍而冰冷,如同爬行动物。有什么东西正盘踞在狭窄幽深的电缆通道里,无声地凝视着楚子航。

然后,那东西发出了嘶哑、扭曲、仿佛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声,猛地从黑暗中扑击而出!它的速度太快,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楚子航根本看不清它的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楚子航来不及完全拔刀,只能就着村雨出鞘一半的姿态,挥刀斩击!刀锋与某种坚硬之物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因为发力仓促,刀没能完全砍断那东西坚硬得超乎想象的下颌骨,只是勉强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下一秒,破空之声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那是利器撕裂潮湿空气的声音,迅疾而狠毒。楚子航临危不乱,另一只手中握着的Uzi冲锋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精准地塞进了那东西因扑击而张开的嘴里,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急促的枪声在封闭的地下空间内炸响,震耳欲聋。炽热的弹壳跳跃着掉落在积水中,发出“嗤嗤”的声音。

那东西在如此近距离的倾泻火力下,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随即再也不动了。楚子航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将沉重的尸体踹进旁边的积水里,发出“噗通”一声闷响。他迅速擦拭了一下村雨刀身上沾染的、带着浓重腥味的粘稠液体,同时利落地更换了Uzi的弹夹。

借着战术手电筒扫过的余光,他确认了那东西的身份——那是一个死侍,蛇形死侍!它扭曲的肢体、覆盖着细密青灰色鳞片的皮肤,以及那残存着疯狂和暴食欲望的黄金瞳,都昭示着它非人的身份。这种东西,只有残杀和暴食的本能。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水声。不是雨声,而是某种物体划破积水表面、快速移动的声音!

恺撒迅速点亮了强光战术手电,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扫过昏暗的车库。

光柱所及之处,隐约可见青灰色的、布满粘液的背脊在水面下一闪而没,留下道道涟漪。紧接着,更多、更密集的婴儿哭声般的嘶叫,在封闭的地下车库中层层叠叠地回荡起来,从各个方向包围而来。

他们被成群的死侍包围了!这些扭曲的生物,如同潜伏在沼泽中的鳄鱼,在水面下狰狞着,收缩着肌肉,随时准备发动致命的集团进攻。

恺撒面无表情地从后腰抽出了他那把标志性的沙漠之鹰,“咔嚓”一声上了膛。楚子航则迅速移动,后背与恺撒紧紧相贴,村雨完全出鞘,冰冷的刀锋映照着战术手电的光芒。

两个人的黄金瞳,在同一时刻无声地点燃!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熔金,璀璨而威严。强大的龙族血统被激发到极致,暴血技术在悄无声息中完成,磅礴的力量感充盈着他们的四肢百骸。面对如此数量的死侍,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战斗,一触即发。

…………

东京塔,特别了望台。

一道白色的闪电如同巨斧般劈开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了大地。也正是在这光芒闪耀的瞬间,站在窗边的王将,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正穿越广场,一步步逼近东京塔的黑衣人影。

“看来你还邀请了别的客人。”王将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听不出丝毫紧张。

橘政宗迅速地扭头看向下方,当他看清那个在暴雨中坚定前行的身影时,他那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长眉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源稚生踏破暴风雨而来,狂风吹得他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向后飞扬,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他正仰望高空,瞳孔中流淌着熔金般的颜色,冰冷而威严。他没有必要潜行,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他是皇,绝无仅有的皇,面对敌人,他只需要以绝对的暴力碾压过去就好了。

“跟我没关系,我保证自己没有泄密。”橘政宗缓缓地说,语气平静,听不出真假。

“是吗?那就很坏了,”王将发出低沉的笑声,“想必他会直接砍了我们两个的吧。”

“不过我想他会先砍你的头,”橘政宗转过身,面对着王将,同时不动声色地按下了身后电梯的呼叫按钮,“因为他在砍我之前,还有很多话想问我。”他的话语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身为“父亲”的笃定。

“你不打算杀了我吗?”王将饶有兴致地问。

“我曾经将燃烧弹扔在你身上,可你依旧没有事,”橘政宗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现在我什么武器都没有,你觉得我能杀了你吗?”

“那好吧,就让我们两个先离开这里吧。”王将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达了特别了望台。电梯门缓缓打开,然而里面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赫然摆满了各式武器!从冲锋枪到手雷,从名刀到防毒面具,一应俱全,简直像一个小型军火库!

橘政宗眼中精光一闪,动作快如闪电,迅速抓起了一支上好膛的冲锋枪,接着毫不犹豫地回身扫射!炽热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倾泻向王将所在的位置!

“哒哒哒哒——!”

同时,他敏捷地向后一跃,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防毒面具,另一只手掷出了一枚催泪弹。刺鼻的烟雾瞬间在了望台内弥漫开来。

他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射击姿势,枪口对准烟雾方向,同时为自己戴上了带有尖刺的金属手爪。他不确定刚才那仓促的扫射有没有伤到王将,因为他们俩之前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邦达列夫少校,你依就还是那么狡诈!”烟雾里,传来了王将那仿佛毫发无伤、依旧平稳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

“为了杀掉你,什么手段都是可以采取的。”橘政宗冷冷回应,目光在烟雾中搜索着目标。

“我想不通,你明明能够与我一起登上王座,为什么非要拒绝?我们两个,是可以成为最好的同行者的。”王将的声音飘忽不定。

“因为你没有人心,而我有!”橘政宗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爆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邦达列夫少校!我现在只是一个垂垂暮老的老人,一个想要看着自己的学生慢慢成长,一个想要看着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长大的老人!”他的话语中,竟然带着一丝疲惫和……真诚?

“那看来,我只能先把你杀了!”

王将的声音骤然逼近!他竟然在对话的间隙,悄无声息地穿越了烟雾,出现在了橘政宗的身侧!他伸出手,以一种诡异而亲密的姿势,从背后抱住了橘政宗,然后缓缓地、一下一下地拍着橘政宗的后背。

每拍一次,橘政宗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口中随之涌出大股的鲜血!那不是安慰的拍打,而是王将用可怕的力量,把他刚才扫射时打空的那个弹夹,一寸一寸、残忍地从他背后拍进了他的身体内部!带来的巨大内脏损伤和肋骨断裂,让他痛不欲生。

但即使如此,橘政宗依旧死死地用一只手抓着王将的衣服,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同归于尽的火焰。

下一秒,王将双手一错,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橘政宗的双臂被硬生生折断,无力地垂落下来。

王将转身,正准备离开,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源稚生,忽然感觉又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角。他回头一看,竟然又是橘政宗!身后的橘政宗,口中不断溢出鲜血,脸色惨白如纸,但全身却发出噼里啪啦的、如同爆豆般的清脆响声!他的身体似乎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重构,肌肉贲张,气息变得危险而暴戾——那是龙骨状态!是混血种将体能激发到极致的表现!

“没想到你竟然跟我们一样,都变成鬼了!”王将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是啊,为了杀死鬼,那么我自己,也得先变成鬼。”橘政宗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随后,他猛地抓起了电梯中挂着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名刀,不顾双臂的剧痛,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再次向王将发起了冲锋!

两人如同纠缠在一起的恶鬼,在弥漫着硝烟和催泪瓦斯的特别了望台上,再次展开了惨烈的近身搏杀!

…………

源稚生踏上了特别了望台所在的楼层。他原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可当他看清了望台内的情形时,却骤然静止下来,僵硬地站在瓢泼大雨中,任由雨水冲刷,像一尊瞬间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透过被流弹和暴力击碎的玻璃幕墙,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小屋内那骇人的一幕。催泪弹和水银烟雾已经被暴风雨清洗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因内外温差而形成的白气在蒸腾。两个苍老的身影,如同生铁铸造的古代武士,正在进行着最原始、最残酷的真刀决胜。这一幕,悲壮而诡异,仿佛战国时代剑豪对决的再现。

源稚生不敢轻易进攻,因为他无法分辨局势,一旦贸然介入,很可能打破某种危险的平衡,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橘政宗那扭曲、浴血却依旧奋战的身影上,内心如同被撕裂般痛苦。

忽然,几点银色的寒光,如同穿梭于暴雨中的蝴蝶,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特别了望台周围的空中,精准地封锁了王将可能移动的几个角度。源稚生认出了那是樱的武器——她最擅长的金属刃器。虽然无法确定樱的具体位置,但她确实在这里,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在暗处守护着他。

“稚生,你准备好了吗?”激斗中,橘政宗忽然嘶声喊道,他的声音因为剧痛和用力而变形,却清晰地传到了源稚生耳中。

这一声呼喊,如同惊雷般将源稚生从僵直状态中唤醒。“准备好了。”源稚生骤然清醒,眼中的迷茫和痛苦被冰冷的杀意取代。蜘蛛切应声出鞘,冰冷的刀锋反射着闪电的光芒。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王将和橘政宗同时消失了之前的缠斗状态,他们以近乎鬼魅的速度互相冲向对方!王将似乎抓住了橘政宗一个微小的破绽,发动了致命的扑杀!

源稚生也如同离弦之箭,向着王将发起冲刺!“心形刀流·四番八相”中的绝杀——“罗刹鬼骨”发动!他的身影与刀光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凄厉的黑影,直刺王将的后心!

同时,悬浮在空中的那些银色刃器,也在樱的操控下,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高速切割向王将的四肢关节,限制他的行动!

面对前后夹击,王将的身影忽然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停滞了一瞬。因为,他的长刀被挡住了——橘政宗用手里那柄已经出现缺口的断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量,死死地阻挡了王将的刀刃!

“喝啊!”橘政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一推,将王将的身体,不偏不倚地送上了源稚生疾刺而来的蜘蛛切刀锋!

“噗嗤——!”

利刃穿透肉体的闷响,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王将的心脏被蜘蛛切彻底贯穿!他双手猛地捂住喉咙,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有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涌出。他颤颤巍巍地、踉跄着向后退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下一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王将猛地转过身,用一种残存的力量,从窗口的破洞中钻了出去,纵身跳下了250米高的特别了望台!

这出乎意料的变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紧接着,一架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硬式飞艇,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飞过东京塔附近的上空。王将奋身一跃,竟然精准地抓住了从飞艇上投下的悬梯!

源稚生冲到栏杆边时,硬式飞艇已经开始加速,带着吊在悬梯上的王将,向着远方飞去。王将一手死死捂着脖子和胸口的致命伤,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抓着悬梯,残破的身体在风雨中飘荡。

源稚生眼神一厉,转身冲进电梯,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把刚才橘政宗带来的冲锋枪。他对着逐渐远去的硬式飞艇气囊,连续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火舌喷吐,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飞艇。然而,飞艇的气囊似乎经过了特殊加固,冲锋枪的子弹打在上面,只是留下一些弹孔,并未能造成致命损伤,飞艇依旧平稳地飞行,完全没有下坠的痕迹。

这时,远比冲锋枪凶猛的武器,在远处某栋大厦的天台上轰然响起!

那是狙击步枪的咆哮!声音沉闷而有力,穿透雨幕。

通过瞄准镜,可以看到弹壳从枪机中优美地跳了出来,在夜色中带着一丝绚烂的火光。一枚高速旋转的钢芯穿甲弹,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穿过几百米密的雨幕,精准地命中了王将的小腹!

“砰!”

王将的身体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小腹处爆开一团血花。他差点就要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而从悬梯上坠落,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依旧死死地抓住了梯子。

是樱井小暮!她开枪击中了王将!但随后的几枪,都因为距离过远、风速影响以及暴雨的干扰,严重影响了精度,子弹擦着王将的身体飞过,未能再次命中。

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

忽然间,正在飞行的硬式飞艇那巨大的气囊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许多巨大的、纵横交错的裂缝!仿佛有一柄无形的、无比锋利的巨刃,在瞬间对气囊进行了多次切割!裂缝迅速蔓延,内部的氦气疯狂外泄!

硬式飞艇顿时失去了平衡,开始剧烈地摇晃、倾斜,高度也开始不稳!

是言灵!某种强大的、切割属性的言灵!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一道轻盈的黑色身影,如同展翅的黑鹰,从另一座大厦的天台上起飞!狂风鼓振着他背后那张巨大的、经过特殊改装的滑翔翼,把他带往视线高不可及的雨夜天空。

是源稚女!

他在升力用尽,达到抛物线顶点的瞬间,猛地一个折转,身体与滑翔翼形成一个完美的角度,像一道黑色的雷电,又像一只扑击猎物的隼鹰,向着悬梯上的王将俯冲下去!

源稚女的身影与悬梯擦肩而过!

刀光,如同夜空中最凄厉的闪电,一闪而逝!

第一刀,斩断了王将的头颅!那颗戴着能剧面具的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脱离了脖颈,向下方无尽的黑暗坠去。

但这还不是结束!源稚女凭借着高超的操控技术,带着滑翔翼环绕着王将那失去头颅、却仍抓着悬梯的残躯,做直径极小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盘旋。

第二刀,刀光再闪,将王将的腰部斩断!

第三刀,凌厉的刀气划过,斩断了那坚韧的悬梯!

王将的残躯,在瓢泼大雨中,分解成数块,向着黑暗的地面坠落,迅速被夜幕和雨帘吞没,消失不见。

源稚女挥刀,振去刀身上沾染的污血,动作优雅而冷酷。滑翔翼带着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入前方密布的楼群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狙杀过程,干净利落,如同艺术。

而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东京塔那指向夜空的最尖锐的顶端避雷针旁,一个身影缓缓收回了指向飞艇的手指。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扭曲光线的淡淡黑雾,正是言灵·冥照。

路明非冷冷地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刚才,正是他暗中出手,用那神秘而强大的、并非来自已知序列的言灵之力——千锋,切割了硬式飞艇的气囊。不管是之前监听阶段的献策,还是现在这决定性的补刀,他都一直用冥照完美地隐藏着自己,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却又在关键时刻悄然拨动了命运的指针。

“他哥的!冻死我了!”直到此刻,路明非才猛地打了个哆嗦,搓了搓几乎冻僵的手,低声抱怨道,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垮掉,变回了那个常见的、带着点怂劲的路明非,“早知道穿件雨衣了,在这鬼地方泡了三个小时,风吹雨打的……亏大了亏大了……”

他的身影在冥照的掩护下,悄然消失在塔顶,仿佛从未出现过。

东京塔的夜,依旧被暴雨和混乱笼罩,但王将的威胁,似乎随着那坠落的残躯,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然而,弥漫在空气中的阴谋气息,并未随之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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