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看过迪迦奥特曼吗？”路明非的声音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显得有些微弱，他努力向前倾着身子，几乎要越过狭窄的过道，才能让话语清晰传入前排夏弥的耳朵。他面前这架代号“斯莱布尼尔”的钢铁巨鸟，此刻正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仿佛随时会散架。
夏弥正皱着眉，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硌人的姿势把自己塞进那硬邦邦的座椅里，闻言转过头，一缕发丝被机舱内强劲的气流吹拂到脸上：“迪迦奥特曼？那不是你们男生才看的特摄片吗？”她撇撇嘴，脸上带着点“你怎么这么幼稚”的表情，“拯救地球打小怪兽？”
“咳，”路明非清了清嗓子，试图在噪音中拔高音量，“看见这架飞机，我突然想起来迪迦里面的大古和新城队员了。”他拍了拍身下冰凉坚硬的金属舱壁。
“跟这架……呃，移动噪音源，有什么关系吗？”夏弥狐疑地扫视着机舱内裸露的管线和不甚稳固的铆钉，飞机猛地颠簸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
“不，没关系。”路明非被颠得晃了晃，赶紧也抓住旁边的把手，“只是他俩坠机次数实在太多了，简直是刻进我dNA里的名场面。你知道观众都亲切地叫他们俩什么吗？”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独家秘闻的神秘感。
“什么？”夏弥的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身体微微前倾，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亡牌飞行员！”路明非一字一顿，特意加重了那个“亡”字，“死亡的亡哦！专门指那种无论开什么都能坠毁的神仙人物！”
夏弥：“……”
她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对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厚重云层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几个小时前刚领了那个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任务之后。
几小时前，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指挥室
冰冷的蓝色电子光映在施耐德教授金属面罩上，显得格外肃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混合的味道。巨大的屏幕上，是日本海沟深处某个令人不安的红点标记。
“任务简报明确：目标位于日本海沟极深处，一个即将孵化的龙类胚胎。评估等级：次代种或以上，危险程度极高。”施耐德教授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声器，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你们的使命：下潜，确认，摧毁。”
楚子航站在最前方，身姿挺拔如标枪，眉头微蹙：“教授，目标深度远超常规军用潜水器极限。普通载具无法承受那里的水压和可能的龙类领域干扰。”
“装备问题不必担心。”施耐德教授调出另一份资料，屏幕上出现一个造型略显复古的深潜器三维模型，“加图索家族提供了‘迪里雅斯特号’。装备部那群疯子……嗯，工程师们，已经对它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强化了耐压壳体和生命维持系统。它会在你们抵达日本后不久同步送达，进行最后的地面检查和加压测试。确认无误后，即刻执行下潜。”
恺撒·加图索抱着双臂，金色短发在冷光下熠熠生辉，他微微挑眉，带着加图索家特有的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教授，我无意质疑家族提供的装备。但这次任务人选……为什么是我们四个？”他目光扫过路明非、楚子航和夏弥，“任务虽重，学院并非无人可用。”
施耐德教授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四人：“理由很简单。你们四人，是目前卡塞尔学院在校生中血统评级最高、实战经验最丰富，并且——最重要的是——都曾直面过龙王级目标并存活下来的人。水下的目标，根据我们最新的能量波动分析，极有可能也是一个接近龙王级别的存在。你们的‘经验’，那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和应对能力，是这次任务能否成功的关键。S级或A级学员，面对这种级别的目标时，生存几率会更大。”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们，是唯一的选择。准备好了吗？”
“是！”四人齐声回答，声音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荡。路明非的回答混在其中，声音不大，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
“很好。”施耐德教授指向身后，“学院为你们准备了专机——斯莱布尼尔。它已经预热完毕。带上你们的装备和个人物品，立刻出发。愿好运与你们同在。”他最后的目光在路明非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回到现在：斯莱布尼尔的“舒适”旅程
“这玩意儿真的是私人专机吗？！”夏弥忍无可忍地捂着耳朵，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那持续不断的、如同无数个破锣在耳边同时敲响的引擎嘶吼震裂了，“它简直像个飞行的金属噪音风暴！连廉价航空的经济舱都比这安静一百倍！我的天，它在抖！它真的在抖！”她指着舷窗边缘肉眼可见的高频振动。
坐在她旁边的楚子航依旧坐得笔直，仿佛周遭的噪音和震动只是微风拂面。他冷静地分析道：“装备部为了最大化速度和极限航程，对引擎、推进系统和部分机身结构进行了‘优化’。他们移除了所有非必要的隔音和减震材料，替换了更轻但更脆弱的合金部件，并且解除了引擎的部分功率限制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技术参数，“代价就是，舒适性被判定为‘冗余功能’，优先级极低。现在它的巡航速度接近两马赫，但内部环境……接近地狱。”
“疯子！那群装备部的家伙绝对是疯子！”夏弥哀嚎一声，认命地把头靠在冰冷的舷窗上，试图用窗体的凉意缓解被噪音轰炸的头疼。
恺撒坐在楚子航的斜后方，他试图维持着加图索家继承人的优雅，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对这趟“旅程”的极度不满。他尝试翻阅一份纸质文件，但纸张在剧烈的抖动下几乎无法看清字迹，最终只能放弃，转而盯着前方座椅靠背，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它烧穿。
飞机终于冲破云层，进入相对平稳的高空。窗外，是辽阔无垠的蔚蓝天空和下方翻滚如棉絮的云海，阳光透过小小的舷窗，在机舱内投下几道晃动的光斑。路明非靠在窗边，望着这壮阔又寂寥的景象。引擎的咆哮似乎成了背景音，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他。机舱里挤着三个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而他们正飞向一个深不可测、凶险万分的龙潭。
这一次……**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让他的眼神更加清晰锐利。那不再是往日的茫然和退缩，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如同淬火后的刀锋。这一次，所有人…… 他在心底无声地、一字一顿地起誓，目光扫过楚子航坚毅的侧脸，夏弥烦躁中依旧灵动的背影，恺撒即使狼狈也难掩的骄傲轮廓，由我保护。 这誓言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也成了支撑他面对前方未知深渊的唯一支柱。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亮了他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