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往东三百里，天河的“死水湾”像块被天河主航道遗忘的碎玉。主航道里奔涌的灵气带着天庭的金光，到了这湾口却骤然放缓，绕着青黑色的礁石转成细碎的漩涡，最后沉淀成一汪泛着淡蓝的静水。礁石上长满了“星苔”——那是沉星屑落在水里，跟苔藓纠缠出的玩意儿，摸起来糙得硌手，却偏偏成了猪刚鬣的“宝贝”。
此刻，刚鬣正蹲在最大的那块礁石上，怀里揣着片比巴掌大的星石片——是他上个月从沉星屑堆里刨出来的，边缘被他用铁耙磨得光滑些，表面用爪子划出了密密麻麻的歪扭道道。这是他蹲守死水湾的第27天，每天的活计本该是扛着凡铁耙子清理湾口的沉星屑，可自从7天前撞见那只东洋老龟，他的心思就全扑在了这星石片上。
“咚——”水下传来一声轻响，刚鬣立刻把嘴里叼着的干粮（天庭派发的“糙仙饼”，嚼起来像木屑）吐在一边，猫着腰扒开水面。淡蓝色的水光里，一只背着红壳的老龟正费力地把脑袋往灵气漩涡里凑，龟甲上的纹路被灵气冲得发亮，脖颈处挂着的那串夜明珠，在水里泛着细碎的光——刚鬣认得这珠子，上次老龟来的时候，他特意摸过，颗颗都有拇指大，是凡间深海里才有的宝贝，在天庭的“仙玉铺”里，一颗就能换5颗碎仙玉。
“老鳖，又是你？”刚鬣举起铁耙，却没真往下砸。他指尖敲了敲怀里的星石片，上面左边第一列划着“日期”，中间是“来客”，最下面歪歪扭扭标着“给啥好处”——初一那天，这老龟来借灵气炼龙子丹，给了他1盒海珠膏，当时他不懂行情，后来跟戍卫营的兄弟打听，才知道那海珠膏抹在法器上能防沉星屑腐蚀，值10颗整仙玉；初三夜里，来了只西山狐妖，说是被猎人的箭射伤，要借灵气疗伤，给了5根狐狸毛，兄弟说那毛只能做个小香囊，顶多值2仙玉；十五清晨，一个穿青布道袍的茅山道士来打坐，磨蹭了半天才掏出10张黄符，说是能驱小妖精，值1仙玉。
刚鬣用爪子点着星石片上的道道，嘴里嘟囔着：“初一十五来的都是水族，要么炼丹要么冲境界，给的好处都值钱；深夜来的都是修道者，穷得叮当响，只敢给黄符、草药；偶尔冒出来的妖物，给的东西杂七杂八，得挑着收。”他越想越觉得之前的“收费”太亏——同样是借灵气，老龟给10仙玉，道士只给1仙玉，这差了10倍，凭啥？
正琢磨着，水面上的老龟突然缩了缩脖子，又颤巍巍探出来：“上仙，小老儿这次是来炼化形丹的，龙子快到化形期了，就差这湾口的灵气冲一冲。”刚鬣眼睛一亮，想起昨天深夜的事——也是个道士，穿得比十五那道士还破，蹲在湾口打坐，刚鬣要“管理费”，他哭穷说只剩3张黄符，刚鬣本想赶他走，却瞥见他怀里揣着个药篓，里面有株百年灵芝，那灵芝的叶子泛着绿光，看着就不一般。
“黄符我不要，把你药篓里的灵芝给我，让你打坐1时辰。”当时刚鬣是这么说的，那道士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灵芝递了过来。今早他特意绕到戍卫营的队正黑煞的营房外，听见黑煞正跟兄弟抱怨“最近总咳嗽，凡间的灵芝能治，就是找不到”，他赶紧把灵芝送了过去。黑煞接过灵芝，眼睛都亮了，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会来事，以后这死水湾的灵气费，你说了算，不用跟其他人报备。”
想到这儿，刚鬣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黑煞这话，就是给了他“定价权”啊！他盯着水里的老龟，又摸了摸星石片，突然灵光一闪——既然不同时候来的“客户”需求不一样，给的好处也不一样，为啥不“按需求收费”？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星石片，用爪子在背面划新道道：“旺季（初一十五）：水族炼丹\/冲境界，收‘效果费’——成了抽10%，失败不收钱；淡季（深夜）：修道者打坐，收‘时长费’——1时辰1仙玉，超过2时辰打8折；随机妖物：看好处值钱不，低于3仙玉的就赶跑。”划完，他把星石片揣回怀里，对着老龟喊：“老鳖，这次炼丹，按新规矩来——成了分我1成丹药，失败了我不收你任何东西，干不干？”
老龟愣了愣，脖子伸得老长：“上仙，1成太多了吧？上次您只收了1盒海珠膏……”“上次是上次，这次我给你找个好地方。”刚鬣说着，从礁石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他虽然是天河水卒，却没多少仙力，只能憋住气往湾底游。游了约莫两丈深，他指着一处泛着蓝光的漩涡：“这是‘灵眼’，灵气比上面浓3成，炼丹成功率能高不少，就收你1成，划算得很。”
老龟跟着游下来，凑到灵眼边感受了一下，眼睛顿时亮了：“真的！这灵气比上面纯多了！上次我炼化形丹失败，就是因为灵气不够纯，行，1成就1成！”刚鬣心里乐开了花——他也是昨天才发现这灵眼，本来想自己留着修炼，现在看来，用来“增值收费”更划算。
两人游回水面，老龟从背甲里摸出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颗鸽蛋大的“龙元”——刚鬣知道，这是龙子化形前必须用的引子，值不少钱。老龟小心翼翼地把龙元放进灵眼里，又从背甲里掏出一堆草药，撒在灵气漩涡周围，嘴里念叨着咒语。刚鬣蹲在礁石上，一边盯着灵眼，一边摸出星石片算账：要是化形丹成了，按1成抽成，这颗丹在天庭至少值50仙玉，比之前的海珠膏多赚4倍；要是失败了，他也不亏，就当摸清了灵眼的用法。
太阳慢慢西沉，天河的星光开始往下落，落在死水湾的水面上，泛着点点金光。灵眼里的蓝光越来越浓，老龟念咒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突然，“嘭”的一声，灵眼炸开一道金光，金光里裹着颗金灿灿的丹药，丹药上还飘着淡淡的龙气——丹成了！
老龟激动得浑身发抖，捧着丹药对刚鬣作揖：“上仙，成了！成了！”他咬了咬牙，从丹药上掰下1\/10，递了过来：“上仙，这是您的那1成。”刚鬣接过丹药，入手冰凉，还带着龙气，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清香直钻脑门——这就是化形丹！他赶紧把丹药塞进麻布口袋里，这口袋是他特意缝的，专门装“外快”，比装仙俸的布袋还宝贝。
“行了，你走吧，下次再来，还按这个规矩。”刚鬣挥了挥手，老龟千恩万谢地扎进水里，没一会儿就没影了。刚鬣蹲在礁石上，摸着麻布口袋里的化形丹，又掏出星石片，在背面加了一行：“灵眼区，效果费抽1成，单次收入50仙玉。”他嘿嘿笑了，心里盘算着：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生意，一个月就能赚1500仙玉，比他每月5颗碎仙玉的仙俸多了300倍！
可他没注意，不远处的云层里，一双三角眼正盯着他——是队正黑煞。黑煞刚才收到灵芝，心里正高兴，就想来看看刚鬣是不是真的会“管”死水湾，没想到正好撞见他跟老龟交易，还看到了那道金光。“这小子，倒是比我想的会搞钱。”黑煞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这死水湾，以后能成个‘聚宝盆’，我得好好‘点拨’点拨他。”
刚鬣丝毫没察觉自己被盯上了，他还在礁石上琢磨着：明天就是十七，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但说不定有其他水族来；深夜再等个修道者，收他1仙玉的时长费；对了，还得去戍卫营的“闲置物资库”看看，有没有能卖钱的东西，比如避水符、小法器之类的，卖给来借灵气的精怪，又能多赚一笔。
他扛起铁耙，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往戍卫营走，麻布口袋里的化形丹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像一颗跳动的金子。他不知道，这颗丹药不仅是他赚的第一笔“大钱”，更是他从天河小卒一步步爬上天蓬元帅宝座的起点——而他那本画满道道的星石片，未来会变成一本记满仙玉、人脉、生意的“三界商业宝典”。
走到戍卫营门口，刚鬣特意绕到物资库，从窗户里往里瞅了瞅——里面堆着一堆旧避水符，还有几柄生锈的铁耙。他眼睛一亮，心里又有了新主意：下次老龟来，要是问他要避水符，他就从这儿拿几张，加价卖给老龟，又是一笔收入！
他摸了摸怀里的星石片，仿佛已经看到上面又多了几行新的道道，每一道都代表着沉甸甸的仙玉。夜色渐浓，天河的星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通往财富的路。